第11章 裙子
“你高兴什么？”魏澜清坐在床边削苹果，一抬头看见顾一野翘着嘴角一脸笑意，把苹果切成小块递了过去，“诺，胡杨特意给你带来的果子。”
“好酸。”顾一野眯起眼睛。
澜清忙拿起一块尝了尝，香甜的果香味儿在嘴巴里散开，“不酸啊。”
“你没闻见吗？”说着还微微倾斜着身子闻了闻，“好酸啊。”
“顾一野！”她这才反应过来，耳朵都红了起来，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澜清硬是又多待了一会儿，再不归队就要超出请假时间了，“我得归队了。”
两个人都有些舍不得，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可以不在乎自己，但却不能把对方的前途毁掉。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魏澜清就像答应的那样每天刻苦努力的训练，也不在请假外出，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学习上面，久而久之赵红缨也就不那么盯着她了。
“给你。”童冰递给澜清一封信，“你这也太小心了吧。”
“没办法，连长盯的太紧了。”她只能让童冰帮着收寄信件。
打开信封里面果然还是一张简易的钢笔画，这已经是第三张了，这次画的是男孩骑着自行车带着女孩，女孩的手里还抓着一块砖头，澜清看到这幅画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还是他们上中学的时候，胡杨被学校的一个男生纠缠，她不敢和父母说只偷偷告诉了澜清，他们俩就去接胡杨下学，等到了顾一野才发现她拿了一路的砖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等她仔细的把画叠好，夹到书里压在枕头下，江南征走了进来。江南征这段时间训练总不在状态，军区比武也被刷了下来，受了打击，澜清和童冰这段时间总是变着法的想让她振作起来。
“南征，你吃不吃糖？”澜清想起家里寄来的包裹有一大包大白兔，从柜子里抓了一大把出来分给江南征和童冰。
“真甜。”童冰见南征只是把糖拿在手里，也没有吃的打算，转身给她倒了杯水，“喝水吗？”
“谢谢你们。”南征笑了笑，“这几天让你们担心了，宋班长比我表现的要好，输给她我心服口服，下次我一定比她做得更好。”
“也许你下次的对手就是我俩了。”
澜清和南征听到童冰的话都笑了出来。
秦汉勇本来想借着对抗演习让九连打场漂亮的翻身仗，结果他错估了自身的实力也小瞧了对方的能力。他还是按指挥夜老虎连那样的方式，九班的确进步了不少但毕竟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尽管顾一野看好时机投出手榴弹损失了敌军不少兵力，九班还是没能及时拿下高地，演习还是以微弱的劣势输了。
虽然演习输了，但师里还是对九连的进步给予了认可，不过到底九连还是受到了打击，一时间士气低迷。宋建设去师部汇报工作碰到高粱，鬼使神差的听了他的建议决定让九连和通讯连进行卧姿射击比赛。
魏澜清也没料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顾一野，挑衅的冲他扬了扬眉毛。
“你可不能放水啊。”童冰小声提醒，“咱班就指着你和班长呢。”
“九连一到七号靶位，通讯连八到十四号靶位。”
就那么恰好顾一野所在的九班和澜清所在的一班进行比赛，澜清趴在地上整理好姿势，就听顾一野打报告提出要换站姿射击，她抬头向右边看去，见顾一野稳稳的端着枪站在那里。
随着哨声响起，射击开始。
“通讯连三百三十环，九号韩春雨满环，十一号魏澜清满环。”
“九连三百三十六环，六号顾一野满环。”
听到这个成绩秦汉勇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宋建设做出这种提议的时候他也反对过，和通讯连比射击就算是赢了也不好看，弄不好还会起反作用，但是通讯连成绩那么好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我们是全训连队，拿我们的长项和别人的弱项比，这不算赢；如果让你们和通讯连比架线接线，那才叫赢！”
通讯连的优秀给九连战士们带来压力，却也带来了动力，每个人都努力进行训练，总有一天要让全团全师的人看到九连的变化。
打靶比赛结束之后魏澜清也给顾一野寄了幅画，只不过画的是一个圆脸圆身子的可爱女娃娃拿着一张满环靶纸蹦蹦跳跳得意洋洋的样子。
班长张飞终于得到了提干的机会，他高兴极了，第一时间就打了结婚报告并申请家属来队，思来想去决定给未婚妻阿秀买条红裙子。但他没什么文化，也不太相信自己的审美，就去拜托顾一野帮忙。
“排长，这不合适吧。”顾一野第一反应这事儿不该由他来做，“你这也不应该让我去买啊，阿秀嫂子是你的妻子，你买什么都是以丈夫的眼光去挑，我这算什么啊，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啊，我要给她最好的，你挑的就是最好的。”张排长急了，“这么点小事我以为和你一说你就答应了，你看你，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排长，这女孩子的心思啊，不是说我要给她好的就给她，你要多为她思考，多为她着想。”
“我是这么理解的啊，我觉得那个阿秀，她不要好的要我给的，说明她爱我；那我呢，我就要给她好的，谁买的无所谓，这说明我爱她对吗？”
这一串她爱我，我爱她的把顾一野都给整迷糊了，愣了半天没反应。
“你这周末和牛满仓倒休了是不是，拿两双袜子一袋花生换的，和小魏同志约好了吧。”张飞没有办法使出杀手锏。
“排长？”顾一野没料到自己那点小动作全被对方看在眼里。
“正好让小魏同志帮你嫂子一起参谋参谋，我给你保密。”
“行，你把这个事儿啊就交给我去办，我一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好好，对了以后我帮你寄信。”张飞高兴的把布包交给顾一野。
顾一野有些无奈的看着手里的钱和票，还有几天就是澜清的生日，两人就约好这个周末去八月镇提前给她庆祝，没想到还被排长发现了。
周末一早顾一野拿着一袋新鲜的野姜去炊事班找崔班长借了自行车，刚走到门口却碰到张排长带着赵轰六。
“轰六妹妹病了，病的挺重的，下了病危通知书，赶着去火车站，捎他一段呗。”
“好，快上车。”
等顾一野把赵轰六送到火车站再赶到两个人约定好的地方时都已经快到中午了，魏澜清一早就出来了结果等了大半天都没见到人，想找个地方待一会儿又怕错过，只能傻傻的站在墙根底下躲避越来越毒的太阳。
“你怎么才来啊。”这时她看到骑车赶过来的顾一野，赶紧迎了上去。
“我迟到了，你惩罚我吧。”不管是什么原因迟到就是迟到了，顾一野见她满头大汗的样子有些自责，“你怎么也不找个凉快点的地方等。”
“怕你来了看不见我。”澜清笑了笑，她知道顾一野肯定是遇到突发状况才会迟到的，“那就罚你给我买根儿冰棍儿吧。”
顾一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有个老汉在卖冰棍儿，跑过去买了冰棍儿把外面的包装纸撕开递给她。
澜清咬了口，冰冰凉凉的，她感叹道，“上次你受伤，我把全连的冰棍儿票都借来了，足足两箱冰棍儿，我这一年可能都没票买冰棍儿了。”
“我给你买。”
见顾一野一脸认真的回应魏澜清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我过生日你就许我点冰棍儿票啊，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本来想带你去海边的。”
“现在再去就赶不回来了。”就算是休假也只有八个小时，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再去就赶不上归队时间了。
“其实我还有一个艰巨的任务。”
魏澜清听顾一野说完张飞排长的请求很是疑惑，“张排长为什么不自己来选啊？”
“我也是这么说的。”顾一野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无奈的看着她，“排长说我审美好，还拿休假的事儿来威胁我。”
“你和张排长关系真好，走吧去供销社看裙子。”
“诶，先吃了饭再去吧，本来说好来给你过生日的。”
“哪有吃完饭试衣服的。”澜清率先向前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笑着说，“再说你能来陪我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看着对方的笑容顾一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小姑娘永远懂事的让人心疼，有时候他甚至想让澜清多任性一点。
到了供销社，售货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又见他们两个穿着军装，顶着经理的视线依旧很热情的把所有红裙子都拿了出来。
毕竟是结婚用，澜清挑了几件颜色比较正的裙子试穿，她长大之后就很少穿裙子了，一时间还有点不太适应，就算售货员小姑娘明确表示裙子很规整，她还是下意识的拽了拽裙摆。
“怎么样啊？”
她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动作稍微大了点裙子跟着飞舞了起来，一时间顾一野竟看呆了。
澜清每试一条裙子顾一野的评价都是好看，试来试去几条裙子都穿过了他还是没决定好买哪条，最后还是澜清根据阿秀的描述选了一条更适合娇小身材女孩的裙子。
顾一野让澜清先在外面等一会儿他和售货员划划价钱，能给班长省一点是一点。澜清在门口的台阶上跳来跳去，时不时还向里面看一眼，她在心里正琢磨一会儿收到礼物怎么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顾一野那点小心思早就被看透了。
“清清，好了。”顾一野把纸包挂在车把上，“我先带你去吃饭。”
这一波操作和澜清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还是顾一野催促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了上去，期间还不停的打量着车把上的包裹。
这一等就到了太阳西斜必须归队的时间，顾一野骑车把澜清送到离师部很近的地方。
“那我真的走了啊。”澜清从后座上跳了下来，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你没有什么要给我的吗？”
“什么？”顾一野先是露出不解的表情，然后恍然大悟，“哦，你说生日礼物啊，我不是陪了你大半天吗。”
澜清见他还调侃自己，一股情绪涌上心头，有点委屈有点窘迫还有点舍不得，一下子红了眼圈。这下轮到顾一野慌张起来，赶紧拆开纸包，从里面又拿出一个小纸袋子。
“你别哭别哭，我逗你的。”就像澜清了解顾一野一样，顾一野把她的心思也摸的透透的，所以才没有在一开始就把礼物给她，也没想到玩笑开大了把对方逗哭了。
“骗你的，早给我不就得了。”哪曾想澜清一下子就把眼泪收了回去，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三两下解开绳子，果然是她穿的时间最长的那条红色长裙，“谢谢，我很喜欢，等你提干了我也穿给你看。”
“你啊。”顾一野拿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