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这世道待女子苛刻
韩佳茗低头冲韩少珂眨了眨眼睛,让他自求多福。
祖母慈爱,但也严格。
估计这小子还是免不了一顿训。
她抬头看向徐佑廷,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她就刻意一直没看他。
徐佑廷桃花眼怔怔地看着韩佳茗,自认识她以来她一直穿的比较朴素低调,虽然也很好看,可他总觉得她还可以更好看。
事实果然如此。
如果说以前的韩佳茗像一朵水仙花孤独静逸,美丽但有限;那今天的韩佳茗就如同一朵牡丹花,灼灼其华耀人眼目。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自私下去了。
女子一生颇多禁锢,要内敛端庄,要稳重含蓄,能放肆打扮的不过是及笄后嫁人前的三两年。
她还未及笄就做了自己的妾,就像一朵花未开放就枯萎。
“姐夫,你不会是被我姐美晕了吧?”
腿上贴过来一只小包子,仰头看着他,童言童语,分外欠揍。
刚刚不是还怕被祖母责罚,眼泪汪汪吗,这么快就忘了不成。
徐佑廷抬手拉开他,神色不自然地看向韩佳茗,“我梳得不好,但你长的好看,所以也无所谓了。”
韩佳茗因为弟弟的一句话还脸红着,道:“人靠衣装马靠鞍,再好看的人顶着一头猪草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那倒不至于。”不就是梳个头挽个髻吗?
少女的头发油亮顺滑,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像是握住了整个世界。
可是为什么总是在他试图插簪子时从手中滑散开来呢?
他一连试了好几遍,韩佳茗扭头看他,“你行不行啊,要不我自己来?”
“别乱动!”徐佑廷看了眼坐在不远处伸头看着他们的老太太和韩青夫妇,又转头看了眼旁边正抿着嘴笑的韩静雅,不着痕迹地深吸了口气。
低下头,摒除杂念,继续和眼前如瀑布般的长发较量。
韩少柯依偎在祖母腿边,没忍住想出声,却被老太太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嘴。
她冲孙儿无声的摇摇头,就含笑看向院子里的少年少女。
扭头见儿媳妇一脸着急,跃跃欲试想上前帮忙的样子,轻声道:“饿了不成?”
方氏疑惑地看向婆婆。
只见老太太笑道:“不是饿了,就别着急。”
韩青拉了拉妻子的袖子,对母亲道:“不急不急。”
他见妻子愚钝,附在她耳边轻声提点了几句。
方氏红着脸笑了,望向场中如金童玉女一般的两人,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韩青见她一哆嗦,忙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抽筋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方氏都处在一种心神不宁当中。
韩佳茗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一次次被挽起,又一次次散下来,一直被祖母他们盯着,她浑身不自在。
可感觉到身后人紧张的喘息,爷也不忍心叫他尴尬,便闭上眼睛,老神在在的像是在享受舒服的按摩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一声如释重负的“好了”。
韩佳茗睁开眼睛,从韩静雅手中接过镜子照,刚想伸手摸一摸,徐佑廷却双手护在他好不容易挽起的发髻上,“回头散了怎么办?”
韩佳茗道:“那就说明你挽的不好呗。”
“这还不好?”徐佑廷目光盯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好笑又有些得意地道:“你自己都不会,还好意思嫌弃三爷?”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离开青芝和王家的,就只能梳个男人的发髻。
韩佳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韩静雅看着妹妹吃瘪的样子捂着嘴笑个不停。
韩少柯哒哒地跑过来,“你们又说悄悄话!”
“又瞎说?”
“本来就是。”
“韩少柯!”
韩少柯不明白自己说错什么惹姐姐生气了,一脸茫然地看着韩佳茗。
方氏走了过来,“好了好了,我去做饭,雅儿,你去把你爹叫回来。”
韩静雅忙点点头,离开了。
老太太也去了厨房。
火膛里,柴火烧得旺,方氏心中的念头也如这火势一般如火如荼。
老太太一连叫了她三声都不见她有反应,特地绕到她跟前,“你这是怎么了,叫你都听不见?”
方氏这才回过神来,“没、没什么。”
老太太也没在意,笑道:“这火再这么烧下去,今儿大家就要吃糊饭了。”
方氏忙用铁铲子把柴火铲了些出来。
……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温馨和乐。
临离开的时候韩佳茗换下了身上的衣服,并把衣服留在了家里。
徐佑廷见她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男子装扮,头发也重新梳过,内疚再次从心底升起。
回去的路上,韩佳茗见他一直神色郁闷地不说话,关心道:“你怎么了?”
徐佑廷看着她,欲言又止一番,摇摇头:“没什么,早上起得早,累了。”
韩佳茗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但也没多问,善解人意地点点头:“那你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徐佑廷闭上眼睛。
马车不疾不徐地行驶着,韩佳茗摸着包袱里大家送她的及笄礼,满心的满足和雀跃。
很庆幸,能来到这个世界。
她都不敢想,等她日后离开徐家,日子得过得多好。
马车停下,徐佑廷不用叫就睁开了眼睛。
看向她道:“你先回去,我去见见祖母。”
说完便率先下了马车,往松鹤堂而去。
韩佳茗总觉得他忽然变得心事重重的,就连她娘下午也是,总对她欲言又止。
她想着过段时间再回去一趟,看看她娘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叮嘱她。
徐佑廷到了松鹤堂,站在院子里半天没进去。
徐老太太早就听人禀报他过来了,翘首等了半天,也没看到人。
秦妈妈便出来了。
徐佑廷深吸了口气,抬脚进了屋。
老太太见他一脸凝重,关切道:“这是怎么了?”
“祖母,孙儿……孙儿想放韩氏离开。”
老太太一愣,“你们不是有那个三年之期吗,现在才半年……”
“三年之后她也才十八。”
徐佑廷语气苦涩道:“十八已经是老姑娘了,秦国公嫡女,十八岁待字闺中,都免不了被人诟病。何况她呢?嫁过人,虽是完璧之身,可也无法对人言明。”
就算说了,也没人会信。
他看着老太太,觉得只有祖母能明白自己,“祖母,这世道待女子苛刻。”
老太太看着他,心疼的厉害,柔声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