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章，迷雾

    在村庄里的其中一座屋中，解秋行此时正安静地躺在一张木床上，他脸上的血污都被苏浮青仔细的擦拭了个干净，露出了那张俊美的脸庞。

    他的呼吸轻缓，胸口随之起伏着，虽表面沉睡不醒，但意识却又飘回到了十年前

    解秋行年少时由于身体羸弱极易生病，当时还身为前朝将军的谢卓，虽然他有心培养自己的儿子，但解秋行怎么说也是家中独苗，后来想想还是放弃了，毕竟当个文官也没什么不好。

    “多谢先生为我家小儿诊治了，近来多有叨扰，还请勿怪！”谢卓推门送别男子。

    “将军这是哪的话，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等的本分，还谈麻烦不麻烦一说？”后者背好药箱朝门口走去。

    大门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是从一旁探了出来看了看，突然他对上了谢卓的目光，下一秒便躲在了男子身后。

    “他是？”

    “家中小儿，平时就好跟着我问诊，平时也喜爱这个，现在也能帮我打打下手抓个药。这不怕小孩不懂规矩扰了将军才没让他进来，让他在门口候着。”男子解释道。

    “哈哈，先生这就见外了不是？令郎天资聪慧，日后一定大有作为！如果先生长住于此的话，不如让令郎经常到府上来坐坐，毕竟他与行儿的年龄相仿，也好有个玩伴。”谢卓说道。

    解秋行自记事起就一直待在府中，除了四周冷冰冰的院墙陪伴他，听着院外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玩闹嬉戏的声音，年时看着院外绽放在夜空中的烟花，他至始至终以为这些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直至少年的到来，他比解秋行要年长四岁，平时跟着父亲四处行医，见过无数山川秀丽，锦绣河山，繁华市井，人情世故。

    少年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年幼的弟弟，两人常常坐在屋檐下，解秋行就静静的坐在少年身边听着他讲着外面的种种。

    时间长了，解秋行仿佛也能想象出来无边草原，潺潺溪流就在自己触手可得的地方，自己曾以为永不可得的东西在少年的描述下也渐渐有了些许轮廓，添上了色彩。

    直到那天谢卓奉命出征，解秋行突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两人偷偷跟在军队后面，混进了装载粮草的马车里。

    解秋行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想法不久后会造成什么后果，这噩梦也将伴随着他日日夜夜，不得安眠。

    转眼间周围又充斥着战场厮杀的吼叫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解秋行察觉到怀中似乎抱着个什么，低头看去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他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着，嘶哑的大喊着，怀中抱着的是那早已变得冰凉的，满是血污的少年尸体。

    周围场景瞬间破碎，解秋行只身一人跪在血海中呆呆地低着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俨然是十年后的成年模样。

    “你本可以身处黑暗，为何要容忍那一丝光亮进来？”水面映出了另一个自己。

    “更可笑的是，是你亲手！亲手灭掉了这微弱的光芒。”水中倒影在来到他身右侧的瞬间，又幻化成了少年的模样。

    你不要再说了解秋行几近崩溃，双手掩面止不住的颤抖着。

    现在，是你要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少年伸手抵住他的额头轻轻一推，解秋行身体向后仰去。

    水面那层薄冰瞬间破碎，解秋行就这么跌进了无尽血海中。

    窒息感很快涌上全身，随着最后含着的一口气脱口而出，血水便肆意的侵蚀着他的身体，浸透着每一处骨肉，身体不堪重负的发出呜鸣。

    他就这么沉入深渊，看着那逐渐暗淡的光芒，手臂下意识的举了起来想要把它抓在掌心，却怎么也握不住

    解秋行！解秋行！！

    他在意识消散的前一秒，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喊他，“真是这时候居然还能幻听”后者闭上了眼睛。

    解秋行！阿行，阿行！快醒醒！青年和少年的声音逐渐清晰，逐渐重合，此时一只温暖的手也握住了不断下沉中的解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