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夭寿了,我的徒弟是魔尊42
惊容发怔,急忙抽回自己的手,她的力气格外大,竟然挣脱不开。
止住动作,冷声质问:“你想做什么?”
“杀了我。”时倾死死地拦着他,重复道。
“你死了也出不去的。”惊容以为她是因为玉竹花的缘故,解释道,“等体内的花香融化消散,自然会醒的。”
时倾眉眼略弯,“我不是为了出去。”
“那你是为了什么?”
话音刚落,脑海浮现没听清的答案,惊容眼神一下子幽深如潭水,“是为了蔺舟?”
时倾不答反问:“你杀我,不也是因为这个吗?”
深潭晃动,惊容沉默了一瞬,“是。”
“那正好,你现在动手,就当是为了蔺舟。”
“你想得美。”惊容冷笑,挣开她的手,坐起身。
时倾也跟着起来,没有在意散乱的衣服和头发,道:
“你找我报仇我完全可以理解,只是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我想同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醒来后,你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要杀要剐任你处置。让你现在杀我,就当是我的诚意。”
惊容转动匕首的动作停住,利器掉到地上,白光晃眼。
比他更快的一只手捡起来,时倾左右欣赏,问他:“它有名字吗?”
惊容搞不懂她的脑回路,反应慢半拍,“不过随意幻化出来的,哪来的名字。”
“这样啊。”时倾轻笑一声,“我那把剑有个霸气的名字,不过你不会喜欢的,我也不喜欢。”
明月皎洁的面容笑意妍妍,惊容看着却无端觉得有几分冷。
“下次,你用我那把剑杀我,怎么样?”时倾抬首,“我想知道那剑捅人的时候痛不痛。”
“你疯了?”惊容蹙眉,面色有些不悦。
“也许。”
她横握住刀柄递到他面前,“来吧,也许等会梦境就结束了。”
惊容薄唇紧紧抿起,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盯着她好半天,“只要你答应本尊一件事,这次本尊就暂时不杀你。”
“什么?”
“出去后,本尊要以蔺舟的身份回云起宗。”
“恐怕不行。”她回绝,“魔界与修真界势如水火,让魔尊回云起宗,无异于引狼入室。”
“本尊不是趁火打劫之人。”
“我并不了解你。”
惊容有些烦躁,时倾补充道:“这些时日我不会回到云起宗,若是魔尊担心我毁约,我可以一直留在魔界,直到两个月后大战爆发。”
惊容想了想,点头同意。
手举着有些酸麻,女子眸光流转,粲然笑道:“多谢魔尊,那这个还你。”
惊容伸手握住。
电光火转,他瞳孔紧缩,刚触上利器的手不受控制猛地往前刺过去。
噗嗤——
布帛撕裂,温热的血液洇湿胸口的衣服,红变成暗,一层覆一层。像是一滴水落到纸上,由中心迅速向四周染湿,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手背上,她的体温依旧寒凉入骨。
惊容心神大震,脸色骤变,“你做什么,本尊已经”
“我知道。”
时倾看着极为虚弱,每说一个字,脸色就要跟着皱一下。
胸口插着东西总感觉又胀又痛,她深锁眉心,用力拔出匕首。
没了阻拦,血液如同洪水,势不可挡的气势淹没所有,衣裙染得艳红,酒香被铁锈味盖住。
惊容脸色变了又变,想到什么,浑身戾气暴涨,“你是为了蔺舟?”
坐着实在费劲,长痛不如短痛,时倾直直地往后倒,再度躺在染了血迹的地板上。
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我以为梦境不会觉得痛,大意了。”
这是默认了。
惊容暗紫色的瞳孔如一潭死水,唇角挂着讥讽的笑意,“自讨苦吃。”
“就当是这样吧。”
梦境过分真实,血液流失的时候,身体好像逐渐冰凉冷却,气息一点点淡去的时候,好像真的看见死亡。
“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结束”
梦境不知维持了多久,时倾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浑浑噩噩中,好像有人将她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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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她怎么了?为什么睡了这么久都不醒?”
珞纱看着躺在柔软床榻间的女子,眼神担忧。
惊容神色冷淡,不回答。
从梦境出来,时倾便沉睡不醒,算到今日已经是四五天了。
魔族医者探查,只说身体亏损,心神疲惫故而昏睡,需静养许久便可好转。
珞纱照常探望过后,又回去捣鼓她的傀儡,伽厌这些时日负责准备大战之事,一切都从容进行,唯有惊容神思不属。
女子双眸紧闭,整个人缩在厚厚的被褥下,面容恬静美好,仿若神话故事中的仙子。
惊容怔怔地望着她,脑海不断浮现梦境的场景,自言自语:“喜欢蔺舟的话,为什么还要杀了他呢?”
他的呢喃在烛火燃烧的细微动静中并不清晰。
惊容敛眉,分不清是何种表情,动作温柔地将她落在外面的一截手腕放回温暖的被子下,独自守着她,每日都守着她许久才离开。
过了几日,时倾苏醒。
听到消息,惊容暗自松了一口气,急切地来到寝殿,跨进去的时候又故作冷酷:
“你若是再不醒来,本尊可能要直接动手了。”
时倾身体有些虚弱,面色恹恹:“多谢魔尊大人手下留情。”
惊容沉默,盯着她看了许久,语气幽幽:“你不是修士吗,为何身体这么差?”
“估计是急于逃命,夜不能眠导致的。”
这是暗戳戳地责怪他呢。
惊容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瓶子,丢给她:“这是医者开的药,每日服两粒,你可别提前死了。”
接过药瓶,时倾忽然叫道:“蔺舟?”
如同被惊吓的猛兽,惊容的眼神蓦地射向她,意味不明地问:“你叫我什么?”
“蔺舟啊。”
时倾莞尔,“在梦境里,你扮演的不正是他吗?只是你演得太冷漠了,你一进来我就知道你不是他。如果你见过他,估计会很开心。”
惊容神色微妙,“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身上有非常相似的力量,我之前猜测过你是他父亲,但是听珞纱说你身边从未有女性,又觉得你们多半是亲兄弟。”
见时倾分析得头头是道,还一脸信服,男人脸色乍青乍白,好半晌,冷笑一声。
“你倒是会猜。”
“过奖。”
“你早就认出是我,却还是把我当成了他,是吗”明知自己就是蔺舟,不由自主的,惊容还是生出一些被当作替身的恼怒和不甘。
时倾靠在床头,淡声回答:“自然,不过蔺舟他和你完全不一样,熟悉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何况你并非有意扮演。所以看着你变成他的模样,其实很怪异。”
“哪里不一样了?”
故作慵懒散漫的语调,余光却是紧紧锁着她神情。
“蔺舟可爱又乖巧,但是魔尊大人身居高位,强大自信,这样的差距不是很明显吗?”
她摆出一套自然合理的说法,可情感态度明显偏向前者,无辜的表情无端令人恼火。
惊容忽然欺身靠近,女子惊讶眼眸微微睁大,两手抵在他胸膛前阻止他的动作,喝斥他:“你做什么!”
面若皎月,细润如脂,因讶然生出的些许薄红似天边云霞,愕然的神情像是炸毛的小动物。
男人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右手抬起,时倾察觉,反抗更为激烈。
可久病刚愈,加上右手腕的那一缕魔气流动,惊容将女子的的双手交叠举在头上,轻而易举地桎梏她。
“那你是更喜欢蔺舟还是更喜欢本尊?”
因为挣扎,时倾从床头上滑落,衣服堪堪挂在肩上,一头青丝散落在充满幽香的床榻间,随着男人的动作,发丝交叠缠绕,分不清彼此。
带着薄茧的手掌禁锢她的双手,被男人压住的被子犹如一张宽大的、收回的渔网,一点点地将她这只鱼儿笼住,时倾眼中烈焰汹涌,脱口而出:
“想都不用想,谁都会喜欢蔺舟而不是你。”
雾蓝色的瞳孔死死地瞪着他,嫌弃和厌恶毫不掩饰,成了一道道炽热的火焰灼伤一切。
积攒了许久的郁闷和不解在这一刻全部被点燃,惊容磨了磨牙,冷笑道:“是吗?你之前说不了解我,又如何能知道我和蔺舟谁更好。”
未知的危险气息逼近,势不可挡地要将她淹没。
下一秒,宽厚的手掌覆盖她的眼睛,耳畔传来喑哑散漫的声音:“接下来,你可要好好辨析。”
温热的气息洒在肌肤上,引起身体的一阵阵战栗,时倾死死抿着唇。
惊容垂眸看着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子,低笑出声,随手撕下一块纱帐单手绑在她的眼睛上。
熟悉的情节浮现,可面对的人却截然不同,时倾呼吸都滞了一瞬,冷声质问:
“你想做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吗?”男人瞳仁幽深,眉眼略弯,恶劣地叫道,“师尊。”
即便是刻意柔和,嗓音依旧带着原本的冷峻锋利,倒像心情好的时候随意洒出的施舍,漫不经心,调笑又戏谑。
肉眼可见,女子身体忽然紧绷,被这两个简单的字钉在原地。
惊容满意地笑了笑,按照那些不断干扰他的记忆,倾身低头——
即使看不见,也能感受到浓稠的侵略感扑面而来,时倾条件反射地闭了眼。
温热柔软的唇触在眼皮上,与蔺舟的小心翼翼不同,上位者惯有的倨傲和霸道,导致在这方面的力道要重一些,如同恶狼抓捕猎物的架势,狠厉不容反抗。
“师尊,感觉如何?”男人不怕死地问道。
欣喜和愉悦是自发而出,学起蔺舟时也较为自然贴切许多。
时倾咬牙切齿,讽刺道:“被关了五十年,魔尊大人就已经退化成未开智的野兽了吗?”
两人离得很近,彼此的气息交缠,属于女子的芳香萦绕,惊容好像理解那一魂一魄如此沉迷她的原因。
清绝如天山雪的面容,捉摸不定又高雅远离俗世的性子,偶尔透露一丝温柔,若即若离,叫人欲罢不能,想要这轮明月永远照着自己。
只照着自己。
美人如玉,两相纠缠,不过是浅浅一吻就觉得心神大悦,忍不住更亲近些。
惊容丝毫不在意自己被骂,反而是心情极好地纠正:
“本尊名唤惊容,当然,你要是喜欢,唤我蔺舟也行。”
“恶心。”时倾冷冷吐出两个字,面色厌恶。
惊容脸色蓦地沉下,“为何蔺舟做得,我做了就要被你骂恶心?”
“蔺舟自然是与你不同。”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知道这些,但时倾无暇多顾。
“哪里不同了?”
惊容掀开她眼睛上的纱帐,横冲直撞地闯进她的眼中:
“我告诉你,蔺舟不过是我用一根肋骨和一魂一魄铸造而成,蔺舟顶多算我的一个分身。”
骤然得知真相,时倾愣了一瞬,“不同的,即便他是因为你才拥有生命,但你们模样性格身份迥然不同,他有自己的情绪和心思,是完整的一个人,算不得你的分身。”
惊容眼眶发红,胸腔涌上浓烈的不甘和酸涩,将他的理智尽速压了下去,手下不禁用力,时倾腕骨被攥得生疼。
“他的记忆和情感我全然知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你告诉我,如何不算了?”
时倾忍着疼痛,勾唇笑道:
“既然如此,那么请问,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同我说话?魔尊惊容,还是弟子蔺舟?”
惊容仅仅犹豫了片刻,扬起一抹弧度,慢慢牵引她的右手放到自己心口处。
“蔺舟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死在冥川河畔,葬在高山之巅,不是吗?”师尊。
活着的,就只有魔尊惊容。
深色的瞳孔映着她惊愕的神情,明明在这场博弈中取胜,可他却跟蔺舟死的那日一样,心里冰凉,寒意蔓延全身。
不可控制的,他又想当一回那个少年。
那个被她纵容的、无忧无虑的,每天只需纠结她喜不喜欢自己的弟子蔺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