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苏堇笙慵懒地躺在美人榻上，秀眉微蹙，双眸轻阖，开始细细思索今日的选秀之事。
那本小说的情节她还清晰地记得，在君衍澜还是太子的时候，除了原主，东宫确实没有纳入任何女人。
景圣帝病危之际，曾将君衍澜叫去密谈，虽然密探的具体内容她不知道，但是君衍澜却因为这次谈话性格大变。
龙袍加身的他，冷漠威严，深不可测，情绪无人可察。
帝王的威严和冷漠几乎贯彻了他整个人生，对凌思忆的柔情也在登基后的十几年消磨殆尽。
他登基后在朝臣的提议下开始选秀，之后更是对宫妃们进行无差别的宠幸。
只要他看顺眼的宫妃几乎都能承受恩泽。
昨天皇后为君衍澜挑选的五名秀女中，安玲珑是她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个，因为她是君衍澜登基后第一个宠幸的女人，也是后来与皇后凌思忆抗衡的后宫第一宠妃。
凌思忆的女主光环恐怕就是前期拥有了君衍澜真挚的爱，中期在后宫争斗中得到了君衍澜的支持和信任，否则在一拨一拨宠妃的打压算计下，她不可能还活着。
后期君衍澜因为凌思忆的改变而爱意消散，结局，两人是一辈子的夫妻。
但君衍澜成为皇帝后，女人从不间断，他不再爱凌思忆时也代表了他不再爱任何人，他没有了爱人的能力，也不懂爱。
凌思忆在后宫争斗中失去了她的爱情，可她坐稳了皇后之位，每次看见冷漠的君衍澜，她都会怀念当初的少年郎。
苏堇笙每次思考那本小说的剧情，都有些后悔当初看这本小说。
打着甜宠文的旗号结果是篇虐文，不过这本小说的确讲透了人性。
如今，想必是因为她的蝴蝶效应，皇后不仅送了五个女人进入东宫，还将日后的宠妃安玲珑提前送到了君衍澜的面前。
苏堇笙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她这是要提前开启宫斗模式了？
明年君衍澜就要登基了，原本太子妃并不会怀孕，东宫也只有她们两人，她本不着急怀孕，可现在突然来了五个女人，而且看样子，君衍澜肯定会宠幸她们。
想到这里，苏堇笙微微皱眉，这蝴蝶效应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原本是打算等君衍澜登基之后再怀孕的。
啧。
看来现在不能继续避孕。
毕竟她可是要生下君衍澜的长子。
君衍澜踏入夕颜殿时，她静静地躺在美人榻上，眼神呆呆的，身边也没有一个伺候的宫女。
从御书房回到东宫后，君衍澜的心中思绪翻涌。
父皇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他的确不应该在女人身上投入过多的情感。
原本他打算去安慰凌思忆，因为安顺禀报凌思忆从品茗宴回来后，一直郁郁寡欢，甚至还不停地派人打听他何时回来。
君衍澜听到安顺的禀报心中涌起一阵厌烦，他不想再和凌思忆继续讨论女人的事情，他无法给凌思忆任何承诺。
这些女人于他而言本就是生子工具，宠幸了又何妨，为何总是摆出那样伤心欲绝的样子，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凌思忆，也不知该如何和她相处。
所以，君衍澜转头来了夕颜殿。
君衍澜缓缓向女人走近，他身姿挺拔，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脚下。
女人柔顺的发丝如瀑布般散落在胸前，发丝如丝般光滑，仿佛是由最上等的丝线编织而成。
丝绸质感的衣裙如同流云般飘逸地吹落在地上，如梦如幻，她的容颜也美得让人如痴如醉，几乎移不开眼睛。
君衍澜轻轻地将发呆的女人抱起来，将她放到了自己的腿上，然后紧紧地抱着她。
将头深埋进女人柔滑的颈窝，显得有些落寞。
苏堇笙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被人抱起来才回过神来。
她轻微转头看着闭着眼睛的君衍澜，心中有些疑惑。
君衍澜今日的脸色看起来怎么如此不对劲？
好像带着些许受伤的神情。
苏堇笙微微皱起眉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虽然不明白怎么了，但是苏堇笙还是反应快速，轻轻地回抱住君衍澜，关切问道：“殿下怎么了？”
她的声音娇娇软软的，让人听着就放松。
“阿笙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君衍澜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苏堇笙笑颜如花，双手捧起君衍澜的俊脸，温柔如水的眼眸凝视着他，轻声说道：“妾每日想着殿下，这算不算喜欢？”
君衍澜漆黑的眸子与她对视，他不知道答案。
因为苏堇笙的改变是他要求的，是他让她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可他不知道她的内心是否真的喜欢他。
不过现在他觉得这个答案似乎也并不重要，因为他无法回应任何人的喜欢。
“可是喜欢会变，又该如何？阿笙今日想着孤，明日想着的又是谁？”
君衍澜微微皱眉，说出的话带着刺。
“岁月变迁，政权改异，尘世风物常常更迭，殿下何必追寻什么永远。”
苏堇笙神色很坦然，随后，她又接着说：“一片风景，一位过客，一段经历，分别之际，谁也无需向谁解释。”
她目光专注地与君衍澜对视，眼中满是真诚。
她的这段话其实是在影射君衍澜和凌思忆，她要君衍澜放下心中的愧疚。
君衍澜显然是能听懂的。
随后苏堇笙轻轻将红唇凑到君衍澜的耳边，她的声音魅惑，似乎要将君衍澜拉入深渊。
“殿下只需随心所欲，妾永远都是您的。”
君衍澜紧紧搂住苏堇笙的腰，她的话让他感到惊愕的同时，又有些释然。
他伸出手捏住苏堇笙的下巴，深邃的眸子紧紧凝视着她。
“即使孤以后不喜欢你了，你也不在乎？”
苏堇笙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熠熠生辉，“殿下的意思是现在是喜欢妾的吗？”
“妾好开心。”
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犹如春花绽放般美丽。
君衍澜怔了怔，他没想到苏堇笙的关注点会是这样。
“孤喜欢你，你很开心？”君衍澜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诧异。
苏堇笙点了点头，“妾嫁给殿下前，殿下便有了妻子，妻子还是心上人，甚至以后还会有很多女人，可是妾只有殿下，殿下不喜欢妾，妾可以接受，但殿下喜欢妾，妾会很开心。”
“孤以后不喜欢你了，你岂不会很伤心？”
君衍澜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现在的凌思忆就是这样，凌思忆害怕他喜欢上苏堇笙，所以前几日一直霸占着他，他都看在眼里。
可是。
凌思忆对他的占有欲，让他有一丝厌烦。
“那妾送殿下一句话。”苏堇笙微微扬起头，眼中透着坚定与执着。
苏堇笙轻盈地从君衍澜身上下来，身姿婀娜，像一个灵动的仙子。
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到一旁的榻上坐下。
榻上的矮桌上摆放着她平日里练字用的笔墨，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苏堇笙拿起笔，蘸了蘸墨汁，手腕轻转，在纸上流畅地书写着。
她的神态专注而认真，每一笔都蕴含着她的情感，不一会儿，一段俊秀的文字便跃然纸上，字体优美，如行云流水般动人。
写好后，苏堇笙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调皮又可爱的笑容。
她站起身来，手里拿着那张纸，款步向君衍澜走去。
“请殿下过目。”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银铃般动听。
君衍澜将纸张在面前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几句是让他震撼的话语。
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
三生有幸遇见你，纵使悲凉也是情。
“殿下，妾的人生，所有结局妾都接受，绝不害怕，绝不后悔。”
苏堇笙的目光坚定地看着君衍澜，眼中闪烁着真挚的情感。
君衍澜定定地看着她，心中如波涛汹涌般无法平静。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狂跳，那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情感涌动。
他知道。
此刻，君衍澜喜欢苏堇笙，很喜欢。
他坐在美人榻上，抬头看着弯腰站在面前，言笑晏晏的她，大手情不自禁地紧紧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
他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激荡，低头吻住了苏堇笙的娇唇。
他的吻热烈而深沉，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体内。
苏堇笙的手穿过男人的墨发，她闭着眼睛，用心感受着男人此刻汹涌的喜欢。
看，这才是男人。
他们享受和感动的是毫无负担，无需负责的喜欢，没有压力，不用付出，只需接受即可。
即使不喜欢了，也不要道德绑架。
君衍澜喜欢什么样的，苏堇笙就可以是什么样的。
因为她不会爱上他。
男人的吻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轻轻推拒着君衍澜，君衍澜才缓缓松开她。
苏堇笙娇嗔说道：“可是殿下也不许故意让妾伤心，若是伤心多了，妾就用眼泪淹了殿下的东宫，哼。”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让人听了心都要化了。
君衍澜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说出的话，让君衍澜又怜爱又心动。
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都能如此牵动他的心？
这种感觉和凌思忆带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疯狂跳动，想要压制却压制不住。
君衍澜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感，再次吻上了她的娇唇。
两人耳鬓厮磨，如胶似漆，仿佛彼此都融化在了对方的柔情蜜意中。
栖鸾殿。
从品茗宴回来后，凌思忆仿若失了魂一般，呆呆地坐在软榻上，眼神空洞无神，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生气，就那样静静地呆坐着，也不言语。
梅香站在一旁，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轻轻叹了口气，叹息中饱含着无奈与心疼。
“主子，殿下以后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不会减少，主子您一定要牢牢抓住殿下的心，坐稳太子妃的位置，以后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这才是最最要紧的事啊。”梅香语重心长地说道。
“梅香，今日那五名女子，你也见到了，她们个个都貌美如花，风姿绰约。殿下曾经一直对京城女子抱有偏见，所以对她们心中一直存有防线。”
凌思忆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
“可是现在，苏堇笙打破了那层防线，后面的女子想必会更容易打破，殿下的心会分给越来越多的人。本宫知道，本宫作为太子妃，不能嫉妒，可是本宫忍不住啊。”
凌思忆微微低下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骨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昨晚本宫邀请殿下来栖鸾殿，殿下却以政务繁忙为由拒绝了，可转头就去了夕颜殿，而且不曾给本宫任何解释。以前殿下为了不让本宫伤心，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派人来给本宫解释清楚的。”
凌思忆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可是现在呢？”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一个苏堇笙，就分走了殿下大半的喜欢，如今又来了五人。”
凌思忆的声音中满是哀怨与不甘。
“主子，您万万不可再继续沉浸在和殿下的情爱中了。殿下需要生下皇嗣，过几日皇后新选的秀女入东宫，殿下肯定是要宠幸她们的。”梅香急切地说道。
“您也千万不要露出任何不满，更不要为难她们，皇后娘娘对您本就不喜，您在成为下一任皇后之前可再不能让皇后娘娘挑出什么问题来。”梅香的眼神中满是忧虑。
“更何况，新进来的秀女们哪有资格影响到主子您呢，您倒不如坐山观虎斗，让她们去争宠吧。争宠自然是那些妾的事情，您是东宫的主子，无需太过忧虑。”
梅香的话语如同醍醐灌顶，让凌思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凌思忆听着梅香的话，眼中渐渐有了一丝光亮，她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梅香说得没错，殿下始终需要皇嗣，既然不是她，那其他任何女人都无所谓，她就任由她们斗去。
苏堇笙不是善良单纯吗，不是与世无争吗，如果东宫来了更多的女人与她争抢殿下，苏堇笙还能保持一贯的单纯无害吗？
凌思忆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