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热情好客的羽人一族
看完了帝国的起源，接下来的展厅便与帝国的前任帝王们关系不大了。
这本就是为了卡罗兰·凯才建起的纪念馆，因此在简单地歌颂完了历代帝王后，紧接着的展厅便是卡罗兰·凯的专属展厅。
白晓已经听过许多与卡罗兰·凯相关的事迹，但在踏进展厅后，她还是停住了脚步。
沉星·凯停在她身边，看着展厅中的景象苦笑。
这是现任女帝，卡罗兰·凯扩展帝国版图的痕迹。
人鱼在水中沉睡，羽人于天空翱翔，被制成标本的飞禽走兽在这间展厅里露出无血的干净内脏。
耳边还有风声和兽声。
白晓站在展厅的入口处踌躇。
她不是很想踏入这间展厅，但显然，这间展厅在纪念馆推荐的游览路线的必经之路上。倘若她现在转身离开，那她需要再绕一个大圈，才能去下一间展厅。
在踏入展厅和多走一段路之间犹豫和权衡了一点时间，白晓还是走进展厅。
悬挂在空中的羽人羽人保持着——她也没办法做出别的动作——原本的姿势，只朝白晓转过头。
她生了蓝色的眼和深紫色的长发，和白晓曾见过的羽人差不多。
只是她的眼睛长久地睁着，眼球已经浑浊如即将干涸的内海。
白晓听见了她脖子的声响，于是也转头看她。站在地上的人类和飞翔在空中的羽人对视，直到羽人张开了紧闭的嘴。
羽人的口腔里填满了棉花。棉花在她开合的嘴中若隐若现。
她说：“你为什么不杀了卡罗兰？”
白晓转头看沉星·凯，试图将这句尖利的责问抛给同为皇族的沉星·凯。但沉星·凯在看着一旁的人鱼苦笑，似乎完全没听见这句话。
白晓再往后挪了一点。
羽人的声音愈发尖利：“你为什么不杀了卡罗兰！”
潜在水中的人鱼张口：“你为什么不杀了卡罗兰？”
飞禽走兽的标本们齐声：“你为什么不杀了卡罗兰！”
白晓被声浪挤得再往后退了一步。
她小声说：“沉星·凯……”
帮帮我。
我要喘不过气了。
沉星·凯站在离她几步远的位置，但白晓连伸手去拽她的力气都没有。她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离她远去。
最后，连那些指责她的生物也不见了。
只剩下她站在一片无声的死寂里。
灰白色的人影在她的眼前闪了一下。最初还像是信号不好的投影，在短暂的闪烁后就变成了眉眼匀称的女人。
白晓眨了眨眼。
女人笑着说：“你怎么还没死呀？”
白晓笑了笑：“可能我……呃，运气比较好？”
虽然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遇到对方，到底还是不是运气好。
女人是白晓在星海星盗团中练习心理暗示的对象——那名电子幽灵。当时两人就颇有些不欢而散的气氛，现在更是如此。
白晓已经开始思考自己要怎么逃跑了。
电子幽灵冷笑：“我不是来杀你的，算你运气好。”
白晓眨眼，犹豫着接下了对方的夸赞：“……谢谢？”
电子幽灵翻了个白眼：“我和紫思达……哦，紫star联系上了。听说你在这里遇到危险，她就把我丢过来帮忙。”
白晓干笑：“我遇到危险了？”
“‘我遇到危险了？’”电子幽灵冷笑着重复了遍白晓的话，“你倒是看看你身边是个什么样子，再说这话啊？”
白晓看了自己周围一圈，说：“我周围，呃……不是除了你，什么都没有吗？”
“哦，你被关进精神世界里了。”电子幽灵瞪了一眼突然放松的白晓，说，“这里不是你的精神世界，别放松。”
白晓讪笑。
她倒也不是没进过别人的精神世界。但不管是进白鸮的，还是进沉星·凯的精神世界，都是在双方允许，相互信任的情况下才发生的事。
白晓干笑着问：“那这里是谁的精神世界？”
“不是活人的，也不是死人的。”电子幽灵说，“这里是羽人糅杂出的精神世界。”
白晓眨眼。
电子幽灵：“……你不怕？”
白晓讪笑：“羽人糅杂出的精神世界……是什么意思？”
电子幽灵嗤笑。
就算是不知者无畏，她也不好评价白晓是真傻还是装傻。
电子幽灵说：“就是……”
她眼神一压，拎着白晓的衣服后领，把她从地上提溜了起来。白晓被勒着脖子也不反抗，只四肢晃了晃。
电子幽灵说：“你刚刚站着的地方有个精神旋涡。这里是羽人族死后的精神世界，包括了所有死去的羽人族的精神世界。”
“这里是离现实最近的表层。如果被拽进了旋涡，可能会被传进别的羽人精神世界里……”
白晓抬头看她，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电子幽灵顿感不妙：“怎么了？”
“我感觉我们身体下面的这一片地好像……”白晓干笑，“有点软？”
电子幽灵的脚往下陷了一寸。
她脸色大变地抬起脚——但她的脚仿佛已经被这片地牢牢地黏住了，半点都抽不出来。这片地面亲密地将她留在了这里。
电子幽灵咬牙：“你怎么不和我说？”
“我刚刚被你拎起来才发现的。”白晓干笑，“我也想早点发现的……”
电子幽灵还想再骂她两句。但她脚边的地面再度往下凹陷，迅速将她和被她拎着的白晓卷了进去。
白晓眼前一白。
漫过来的白色倒也算不上刺眼。感觉就和古早动画的穿越开头是一个白。沐浴在这样的白色中，白晓总感觉自己又要换一个世界生活了。
但白色的光很快就被蓝色的海洋取代——
不。
那不是海洋，是天空。
湛蓝的，仿佛刚刚被水洗过的天空。
一片羽毛遮住了天空的角落，毛茸茸的脑袋紧接在耳羽后闯入白晓的视野。
白晓缓慢地眨了眨眼。
在她看清面前的人之前，电子幽灵已反应迅速地将她拉到了身后。
电子幽灵说：“我要带她离开这里。”
“我们这里好久都没有来新的人类啦。”面前这位短发羽人的声音清亮，“她至少要陪我们讲讲外面的事情吧？”
“如果只是讲故事……”电子幽灵权衡了下，转身问白晓，“你行吗？”
白晓摇头：“我没讲过故事。”
“就算只和我们说说外面的羽人也好。”短发羽人说，“我们好久都没听说过外面的事情啦。”
又一只羽人飞了过来。
“这里比上面更安全，也不会有什么人鱼来。”短发羽人请求，“你们身上都有羽人的味道，是我们的朋友。所以，请和我们说说吧。”
再一只羽人飞了过来。
成群的羽人们飞了过来。她们收起了各自的耳羽，亲昵地挤在白晓面前。她们深深浅浅的头发和眼睛汇聚成了地面上的天空。
“和我们说说吧。”短发的羽人说。
电子幽灵叹了口气，把白晓再提溜到面前放下。
她说：“你随便挑点之前的事情说。”
白晓想了想，终于还是败在了羽人们殷切的目光里。
她说：“现在是卡罗兰·凯当任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