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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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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大山为人,一向好吃懒做、刁蛮奸诈,王誉徵在任上时,他便没少借故敲诈主家的钱财。

    王誉徵为官不同于陶子庵那般糊涂,每次都能看穿李大山那点伎俩,公正裁决。

    最严重的一次,王誉徵将他在大牢里关了整整三十日才放出来。

    故而乍一听闻王誉徵的名字,李大山便如老鼠见了猫,胆战心惊。

    李大山虽没有什么文化,但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懂的,王誉徵是陶子庵的顶头上司,话语权自然要重得多。

    若是陶子庵审案,那他那点伎俩大概是可以糊弄过去,若换成王誉徵,怕是一眼就能看穿他的花花肠子。

    还有昨天那个丫头片子……

    她既能看穿尸体上的端倪,那便是个不得不防的祸害。

    陶子庵不肯听她的建言,不代表王誉徵也会忽视她。

    这样想着,李大山便不觉再一次动了歪心思,他转了转眼珠,示意官差稍等片刻,转身回到房内,从炕洞里掏出两个银元宝。

    二十两纹银,在复阳县中便是破天的富贵了。

    官差一见到那两个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的银元宝,眼神都直了,他咽了咽口水,做出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你这是做什么?贿赂官差,可是重罪。”

    李大山堆起笑脸,将银元宝直往他手里塞:“什么贿赂不贿赂,都是邻里乡亲的,就当我李大山请兄弟喝碗酒。”

    什么酒能值二十两银子?官差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李大山的说辞罢了,但有了这句场面话,事情便好办了。

    官差收了银子,问道:“说吧,想做什么?”

    李大山见这事有门,忙不迭地说道:“我闺女的尸体还在县衙呢……”

    “受害者的尸体放在县衙,理所应当,不然难不成让你们抬回来毁尸灭迹吗?”

    “您这话从哪说起啊,我只不过是想请差爷帮个忙,在尸体上做点手脚……”李大山面上浮现几分狡诈之色,老鼠般阴险的目光中藏着几分令人胆寒的狠戾。

    官差惊了一惊,李大山既然如此说,便说明李红翠的死确实与他脱不了干系,自己眼下若收了他的钱,主动卷入这摊浑水中,怕是要惹一身腥。

    只不过……

    他垂眸看着手里的银元宝,二十两银子,仅凭他那微薄的薪俸,就算再省吃俭用,一辈子也根本攒不下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将银元宝收到怀中,做出了决定:“你打算如何做。”

    李大山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眉开眼笑道:“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您只需要……”

    也亏了李大娘这些年病痛缠身,李大山为了节省药费,不得不频频上山采药,一来二去,倒也认识了不少药材。

    他从药篓里翻拣出一些交给官差,细细嘱咐了一番。

    ……

    王誉徵升堂坐审,审理富商窦淼杀妾案,这一消息立刻插了翅膀传遍了复阳县。

    复阳县中百姓,无论贫富,无不感念王誉徵为政的恩德,故而纷纷聚到了县衙之前,想要再度瞻仰被他们奉为圣人的王大人的尊容。

    王誉徵坐在主审的位子上,陶子庵坐在左侧下首,顾北柠站在其对面,她虽未仔细验尸,但昨日大概看了几眼,心中已有章程。

    窦淼和李大山跪在堂下,相较之昨日,李大山明显收敛许多,既没有哭嚎喊冤,也没有撒泼打滚,至于窦淼,虽在大牢中关了一日,但精神尚可。

    李红翠的尸体放在一旁,身上仍然覆盖着草席。

    王誉徵看了昨日的案卷记录,问道:“被告所称长安堂的大夫,为何没有传唤问询?”

    陶子庵愣了愣,回答道:“回禀郡守大人,窦淼所言,与事实不符,下官以为,并无传唤的必要。”

    “陶大人此言差矣,”王誉徵皱紧了眉头,厉声驳斥道,“无论事实如何,凡有疑点,便必须要一一核实清楚,否则,若成冤假错案,你我可担得了责任?”

    陶子庵自知理亏,只得低头应是。

    长安堂的大夫本也在县衙门前看热闹,眼下听到王誉徵传唤,本着为其分忧解难的迫切心理,忙不迭地进到了公堂之内。

    “草民长安堂大夫葛自善,叩见二位大人。”

    “葛自善,本官问你,窦淼声称李红翠在生前已重病缠身多日,可属实?”

    “回禀大人,是真的,李红翠嫁到窦府已有一年半的光景,这一年半以来,长安堂平均每月都要到窦府问诊一次。”

    王誉徵皱了皱眉,问道:“这是为何?”

    “草民也不知何故,但李红翠自嫁到窦府后,日日郁郁寡欢,忧思成疾,隔三差五便会病一场。”

    “这次也是,本只是风邪入体导致的普通风寒,却越拖越重,最终竟卧床不起。”

    “你胡说!”李大山猛的跳起来,涨红着脸,指着葛自善的鼻子骂道,“你做伪证,你跟那窦淼是一伙的,收了他的钱财,便帮着他胡说八道。”

    “依我看,我家闺女就是被你们合伙害死的!”

    那葛自善作为县中唯一的大夫,一向受人爱戴,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一时间也动了怒,他怒哼一声,冷声道:“你未必也太看得起自己,一个穷得叮当响的无赖,故意害死你女儿,我们图什么?”

    李大山被质问得说不出话,确实如此,既无深仇大恨,窦淼何苦要害死自己的妾室,让自己平白无故卷入一桩杀人案中。

    围观的百姓也被葛自善说动,纷纷窃窃私语。

    眼看落入了下风,李大山开始不管不顾地胡搅蛮缠起来:“我哪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害死我闺女,翠儿天天生病,说不定在窦府受到什么虐待呢,你们想杀人灭口也不一定!”

    葛自善也算得上复阳县有头有脸的体面人,甚少与李大山这种没脸没皮的无赖打交道,眼下被气得脸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王誉徵一拍惊堂木,怒斥道:“李大山,本官尚未发问,谁人准许你如此咆哮公堂,若有下次,必当严刑伺候。”

    李大山被吓得打了个哆嗦,老老实实地跪到地上,不敢再胡乱放肆。

    王誉徵收敛了气势,继续说道:“死者究竟是病死还是为人所害,验完尸便可一目了然。”

    说完,他指了指一旁的顾北柠,介绍道:“这位是金陵来的顾姑娘,经手大案要案无数,勘验之术人人拜服,今日便劳烦顾姑娘验尸。“

    人群中立时响起了一阵惊叹。

    “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姑娘就这么厉害,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没听到她昨天说的那什么青竹蓖吗?当时我就觉得这位姑娘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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