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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兵行险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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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的谋划都只是人的谋划,无论是大局、小局还是局中局,只需要看懂人,便能看懂局。

    秦络绯以阿芙蓉设局,目的为何?

    她最怕的,莫过于崔知宜复位一事,这就像一把悬在她头顶的利剑,令她寝食难安、忧心忡忡。

    所以,她一定要选一个斩草除根的良策,于是便有了阿芙蓉进京一事。

    那该如何在最大程度上实现她的目的呢?

    一切的如愿以偿,都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秦络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不惜以身饲虎。

    如此一来,造成的震荡便足以将崔知宜母子送上断头台,当然一切的前提都在于,要让澹台衍的身影出现在阿芙蓉一案上。

    这样,才有可能将怀疑的目光引到澹台衍身上。

    唯一的桥梁,便是江南织造局统领杜嵩,或者应天府府尹施闾。

    施闾的话语权远不及杜嵩,所以杜嵩会是最好的人选。

    无论是他主动配合,还是在无意中被人利用算计,最起码结果是一定达成了的。

    否则,秦络绯今日便是在做无用功。

    清荣长公主静静地坐在书案前,所有的谋划如同画卷一般在她眼前徐徐展开。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

    利用结果倒推过程,在无数种可能性中精准把握唯一正确的选择。

    能困住昭仁帝的问题,于她而言,却再轻易不过。

    雪白的信鸽隐入茫茫夜色之中,燕京的战争,终于拉开了序幕。

    鼓荡的寒风如同战前的号角,所有的哀怨凄婉、曲终人散,都被隐藏在了高亢的曲调之下。

    战争,永远意味着牺牲。

    我能抢到多少,对方就一定会牺牲多少,这才是博弈的实质。

    变数永远都会存在,比如秦络绯的以身涉险,比如杜嵩的阳奉阴违,唯有能抓紧每一次变数,为自己铸造下一截梯子的人,才能在博弈之中占得上风。

    她清楚,澹台衍不会令她失望。

    ……

    冷宫之中,无端被惊醒的崔知宜看着面前两筐银丝炭,察觉到了这其中隐藏的端倪。

    没有人会在半夜三更给人送东西,更何况孟祀礼是最懂礼数的人。

    她褪下腕间的羊脂玉镯子,这是她身边唯一一件首饰。

    她将玉镯看似不经意地塞到小福子手中,语气温婉:“多谢孟公公体恤,只是劳烦你深夜奔忙,多有过意不去,一点小小心意,望公公你能收下。”

    小福子诚惶诚恐地接过玉镯,婉拒道:“才人客气了,都是师父的吩咐,奴才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如此贵重的礼物,奴才收不得。”

    崔知宜按住玉镯,拦住了他的动作:“一码事归一码事,孟公公的心意固然可贵,你深夜奔忙,同样值得感谢,只可惜我手边实在没什么好东西,还请公公你不要见怪。”

    “才人说哪里话,”小福子喜不自胜地将玉镯收到袖中,态度愈发和气,“这两日宫里不太平,娘娘在冷宫,反倒安心些。”

    崔知宜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试探道:“不太平?贵妃娘娘的头疾还没好吗?”

    “不是因为这个,”小福子四下张望了张望,压低声音道,“仁明殿里查出了阿芙蓉,听说贵妃娘娘遭了大罪呢。”

    阿芙蓉……

    崔知宜被困在冷宫之中,消息并不灵通,她不知道金陵之事,也不知道江陵之事。

    但并不妨碍她从这些细枝末节的散碎事件中,抽丝剥茧,分析因果。

    孟祀礼既如此火急火燎地安排人深夜通风报信,就说明这件事一定会将她卷进去,且非同小可。

    可她不过是一个被关在冷宫中的废妃,有什么值得秦络绯如此大张旗鼓地做局陷害。

    唯一的可能,便是因为那日昭仁帝来了一趟冷宫。

    只是来了一趟冷宫而已,便令秦络绯如此杯弓蛇影,竟想出阿芙蓉这样的昏招。

    没错,是昏招。

    即便真的借这个机会除掉自己,秦络绯身上也留下了永远无法洗干净的污名。

    太子并非全无竞争对手,若三皇子澹台境想要咬准此事不放,那其上便会大有文章可做。

    秦络绯大概是被愤怒和恐惧冲昏了头脑。

    兵行险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崔知宜微微勾了勾嘴角,小心地藏好她的心事,将小福子送出了冷宫。

    ……

    直到快回到延福宫,小福子仍能感受到那只藏在袖中的玉镯的熨帖。

    一只镯子而已,又能值多少钱,他跟在孟祀礼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重要的,是态度。

    做奴才的,最缺的是什么?尊重和敬意。

    看清楚对方心底最匮乏的东西,然后给他,这才是驭人之术。

    懂得这个道理的人不在少数,只是骄傲自满蒙蔽了他们的双眼,令他们自大到以为,仅凭自己手中的权势便足以拉拢、震慑、控制所有人。

    崔知宜懂得,而且运用得恰如其分。

    ……

    在她送小福子离开冷宫的时候,她站在冷宫门口,看到一群行色匆匆的人从永巷入口处擦肩而过。

    天色将明未明,崔知宜看清了来人的脸——靖安侯贺夔。

    多年未见,他也老了。

    贺夔大步流星地走着,猩红色披风扬起衣角,在经过永巷时,他下意识向身侧瞥了一眼。

    崔知宜站在永巷尽头,单薄的身影只留下一道不甚分明的影子,像是夜色之中虚妄的幻想。

    像是夜色之中初绽的昙花。

    贺夔愣了愣,没有停下脚步。

    ……

    “臣,贺夔,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深夜传召,是为何事?”

    昭仁帝的头疼得更加厉害,身体的疲倦和安神汤的药效折磨着他,令他如坐针毡。

    他只能摆摆手,示意孟祀礼替他说明前因后果。

    “……大致便是如此,事出突然,这才不得已深夜惊扰侯爷您。”

    “公公说哪里话,为陛下分忧,本就是臣份内之职。”

    孟祀礼退到一旁,脸上挂着那么标志性的谦逊的笑,他很清楚,接下来的谈话,他最好尽量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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