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举价
展台上庞大的机甲，随着帷幕缓缓拉开而显露出冰山一角。
这也是谢彻行的老师林教授的呕心沥血之作。这个机甲威力巨大，构造缜密精良，陪曾经的帝国战神封启征战多年，亦与这位元帅的陨落而一同坠毁在浩渺星海之中。
没想到时至今日竟还能找回机甲残骸，并且只看这一角，虽然铁锈残存，但并不像报废损毁的弃物。
谢彻行来了些兴趣，又听展台上的主持继续介绍道：“这件卖品是提供方从回收黑洞处找了三十年才找到的，也请了联校的几位著名机甲维修师进行了修复完善，虽然威力不如从前，但仍可以继续运行，也可用作收藏。”
“起步价，五十亿星币。”
此价格一出，全场哗然。要知道五十亿星币并非小数目，虽然整套机甲本身就很昂贵，但最为精良的机甲其市面价也不会超过七十亿星币。
更何况，本次推出的这具机甲，比起战斗，更适合拿来收藏。
谢彻行毫不犹豫举牌：“八十亿星币。”
场内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哗然。
“九十亿。”
低沉冷淡的声音响起。谢彻行侧目，发现是封巡凛举起的叫价牌。
“九十一亿星币！”
不知道哪层看台的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听上去倒是挺勉强。谢彻行不假思索再次举牌，“一百亿星币。”
一百亿星币，甚至已经抵得上今晚所有卖品的价格了。
谢彻行面不改色，又像是挑衅般看了眼斜对面的alpha。没想到alpha紧接着举牌道：“一百二十亿星币。”
俨然是个天文数字了。
谢彻行轻轻眯眼。并非他低看了这位上将大人，只是一百二十亿星币就算放在中华新区，也是一笔不菲的巨额，按照封巡凛这样对谢氏毫不干涉、只专注于服役与佣兵团，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得出这么大的数额。
他只顿了一下，觉得alpha似乎并非与他对着干的在喊价。或许也是对方想要为佣兵团博得一件骁勇善战的绝佳武器，谢彻行稍稍松口。不过他原本也只是想要为老师收回这件遗失的机甲作品，此刻却又忽然改了主意。
除了一些非必要的omega发情期，谢彻行从未向任何人妥协过。他再次举牌，报出数额的口吻轻描淡写：“一百五十亿。”
与起步价相比，已经翻了三倍。全场又是一阵不可置信般的惊呼。
封巡凛蹙了下眉，远远地向谢彻行看过去。这位小少爷才更像是故意与他反着来一般，明明无需这么高昂的价格便可拿下，却硬生生被他们两个掰扯到这种天价。
一旁的alpha元礼是佣兵团在e19的交接人，也是封巡凛早期在队里的战友。从智脑人项目启动开始，他就以巡游商人的身份卧底在e19。
“那是谢彻行吧？”
元礼笑了笑，“封队，怎么又跟你们谢家这位对上了。”
封巡凛确实头疼，看着对面小少爷一副稳操胜券的神色，忍不住又举牌报价：“一百六十亿星币。”
对面更嚣张了：“一百八十亿。”
“算了吧，都一家人，别白送钱。”
元礼劝了劝，又思忖道：“今晚你说的多带一个人，不会就是谢彻行吧？”
封巡凛扯了扯衬衫领口，想到刚刚在走廊外，谢彻行露骨地问他有没有跟omega做过，那种被抓包而短暂显露出的羞耻愣住的神情，比现在这副乖戾纨绔喊着价的样子，不知道要可爱多少倍。
他顿了顿：“你认识谢彻行？”
元礼点头：“封队你忘了啊，我是联校毕业入伍的。咱联校的学生谁能不知道谢彻行……强得一批的顶级alpha，风云人物啊。”
“他那时候有伴侣吗？”
封巡凛没再跟小少爷抢着报价了。一百八十亿再往上，确实有些疯狂。
他倒也不是非回收这个机甲不可，不过想到最终拍下的是谢彻行，封巡凛竟然也奇妙地将他看作“自己人”的范畴。
元礼想了想：“没有吧。谢彻行虽然挺受欢迎的，但跟谁都走得不近。我听说过的他身边的omega……好像只有当初医学院的牧昭？”
“牧昭？”
“嗯，现在是在中华新区第一人民医院工作应该。不过牧昭毕业就订婚了，肯定不是谢小少爷的伴侣。”
“啧，”封巡凛想到这小少爷没什么底线的道德观，心想还真不一定，又淡淡道：“别的呢？”
元礼倒也没想到向来无情无欲的封队，竟然在这跟他八卦别人的罗曼史。
不过元礼也只是道听途说，“别的我也没听说过了。在联校，谢彻行那是比高岭之花还难搞，表面上对谁都笑嘻嘻的，不过我听说特难相处，而且根本不理alpha。”
封巡凛挑眉，“这倒是真的。”
一百八十亿举起，基本是谁与争锋。谢彻行最终成交了这件被称为“机械玫瑰”的战斗机甲。
随着最后一件卖品尘埃落定，后续还有三三两两的其他热场品展示，拍卖会基本收官。
但谢彻行却并不着急走。
此时拍卖场里已经沸腾渐消。纵使是老海再沉得住气，也经不住落幕了sam还没带着东西回来。他隐隐料到事情有变，尤其是眼前的小谢总正气定神闲喝着茶，完全没有身在龙潭虎穴的自觉。
终端上平静如死水，老海举棋不定道：“谢总，您……”
谢彻行抬眼，打断了：“海总，您看这拍卖会也差不多结束了，要不就趁着这兴头，把e19的永久转让协议签了。”
这份协议算是钓着小谢总留在e19的底牌，老海自然不肯轻易松口：“在这里未免仓促了些，谢总，等会我们再边吃边谈？”
谢彻行可没这个耐心再继续周旋下去，“海总，是这样的。我的助理已经与于经理达成协议，昨天便事先签署好了临时代理权。按道理来说，没有您这份永久协议，目前谢氏也是可以合法接管e19五十年的。”
语毕，老海脸色骤变，眼前的温和青年虽然淡笑着，语气却尽是警告。
他不可置信道：“于经理？小于？你为什么……不对！你怎么知道去追踪他的下落的？”
谢彻行笑：“初次见面时，于经理便介绍是资源管理负责人，总不能连区区代理权都没有吧。不过看海总似乎对他又看不上、又忌惮，否则也不会到了e19的隔天就把人给支开了。”
老海浑身一震，又见谢彻行扔过来一份白纸黑字的合同协议，缓缓道：“多说无益，签吧，海总。”
老海气得牙齿打颤，只怪自己对这擅长伪装的小谢总过于放松警惕，才给对方背地里做手脚的机会。
他咬牙切齿，彻底撕破脸皮显露出真面目：“谢彻行，这协议我是不可能签的。早知道你这么狡猾，我真应该听sam的，直接在这边做了你。”
“啊，sam？”
谢彻行弯着笑眼，干净锃亮的皮鞋尖漫不经心抵着摊开合同的茶几矮桌，“听死人的建议没什么用，不如听我的。”
“——你！”
老海目眦欲裂，面色愤怒阴冷：“谢彻行，你再怎么耍横，现在也是在我们的地盘上。我想让你死，轻而易举。”
面对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谢彻行反而很有说教欲望，也很欣赏对方在他的鼓掌间被慢慢折磨到崩溃的神情。他面上依然带笑，却是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想必海总也是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您以为我谢彻行是落进e19的一只蝉，可是又怎么肯定您的背后没有黄雀呢。”
这只黄雀，就是将以买卖智脑人这一罪名将其逮捕的帝国法律。
“目前佣兵团也介入到您所参与的智脑人项目中，从缴获记录部分证据的芯片器，再到处理这次拍卖会的流动交易方，我本人也并不清楚佣兵团做了多少。”
谢彻行看着老海的脸色变得苍白如鬼，继续娓娓道来：“虽然已经跟封上将谈过了，但我手里还有一些东西没有交给他。”
暴怒与绝望已经使老海头晕目眩，尤其是在听到“封上将”这一称呼时，他失声吼道：“你们他妈的勾结在一起？”
他对谢彻行掉以轻心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这几年传闻佣兵团首领与小谢总不和。
敲定交易对象后，老海派人调查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两人比明面上的毫无交集还要更为关系紧张。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勾结串通。更没有注意到谢彻行先前的种种只是在钓鱼，甚至引得他们将有关智脑人的计划、包括这个拍卖场背后的交易，都暴露了出来。
“这怎么能叫勾结呢？”
谢彻行笑了：“跟封上将，不过是一次愉快的合作。如果海总现在肯听话，我也不介意与海总继续咱们的愉快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