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荷叶鸡
“侍卫大人好。”
随着一声恭敬的声音响起,“砰”地一声,门上哐啷一响,传来杜直知愤怒的声音:“什么侍卫大人,根本就是杜正清跟屁虫!”
杜直知想转移注意力看看书,可是横竖都看不进去,肚子实在是太饿了。这不,肚子又咕噜叫了起来,无奈叹气。可是一听着外面的声音,立马提了精神,这家伙还有脸来。最让他惊讶的是,居然还有人叫他侍卫大人!什么狗屁侍卫大人,杜直知当即气得将手里的书扔了过去,这就是个不守信的人!
可还是不解气,杜直知又腾地起来,呼呼喝了好几口茶水,这才将心头怒火稍稍压制住。但是心火是消停了,可是这肚子还是好饿啊,杜直知摸着肚子,他还真可怜啊。本以为回来可以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菜,结果却被关在了这里。
杜直知叹气,无助的手很快摸到一处,眼里的哀怨倏地一愣,这是什么?
杜缶掏了掏耳朵,不以为然,他就不会换个新鲜点的词吗?这么多年,他都听腻了,也自然习惯了。每次他一被大人欺负,就会很自然把脾气发泄在他身上。一开始他也会跟他较劲,他才不是什么跟屁虫,他是大人的贴身侍卫,是堂堂的一等侍卫。只是次数多了,也就厌倦了,侄子就是侄子,自然也不能多跟他计较,有损他的威严。
两名侍卫初到杜府不久,也正巧被安排到了这里看管杜公子。杜直知突然来这么一下,两名侍卫一惊,却看到眼前的侍卫大人不为所动,顿时心生仰慕,不愧是侍卫大人。
早就习以为常的杜缶,只是眉毛淡淡一挑,自如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吧,这里有我。”
“是,大人。”看着眼前人的气定神闲,二人一愣,很快应道。
“喂,大侄子?”待那两人离开后,杜缶先是象征性的敲了敲门,也不管里面的杜直知如何,很自然地推开了门,却发现门推不开,一愣。
很快杜直知的的声音从门边传来,“谁是你大侄子!杜三友,你给我滚出去!”
要不是他,他今天也不会被杜正清关起来!杜直知交叉着手靠在门把上,一脸怒气。亏他还对他这么好,还从杜直知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来越饿了。
很快他就闻到了饭菜香,还有酸汤,这味道真是绝了,勾得他不停地咽口水。其实之所以靠在这里也是因为他其实也饿了,只是嘴巴犟的很,又咽不下这口气,更有的是他拉不下脸。是他说的他不想做杜家人,那他吃这饭菜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只不过不能吃,还不准闻吗?!
可他的肚子比主人更诚实些,很快咕噜噜响了起来。杜直知一惊,立马弓腰捂住了肚子,叹道不好!
听着门上的声音,杜缶就知道杜直知这家伙正压在门把上,很快他听到一阵咕噜声,嘴角莞尔,知道他不好意思,眼里的两颗黑珠子一弯笑问道:“大侄子,你真的不吃吗?”
“不吃!”此时,杜直知一口回绝道,他绝不能妥协,但又在想这家伙为什么问一遍就不问了,就不会多问几遍吗?想着,杜直知心里更烦闷了,一杯又一杯喝着水,可是喝水也不能解饱,他是真的饿了。杜直知的目光紧紧地看着门口,渴望靠近又不敢靠近。
杜缶贴着门嘿嘿笑了下,故意不再说话,但听见屋内一杯又一杯的倒水声,随即将手中的提盒放下,席地而坐道:“那好,反正我也没吃,正好我自己吃。”
“咦,杜婶似乎准备得有点多了。”甫一打开提盒,杜府惊讶道:“两人份的米饭,两碗酸汤,一叠清蒸鱼,哦豁,还有两只荷叶鸡!”
虽说他在诱惑杜直知,可是他自己也饿了,而且似乎杜婶的手艺更好了,这酸汤,酸味友人配上这荷叶鸡更是绝了。而这荷叶鸡还用荷叶包裹着,随着他一翻开盖子,一股清新的荷叶香味扑面而来,虽然吃过很多次,但杜缶还是不禁叹道:“嗯,好香啊!”
闻着就这么诱人,这打开岂不是馋死人了!杜缶此时已经忘了杜直知,自然也不知道身后的门早已经打开,目光盯着荷叶鸡,缓缓地剥开荷叶,直至露出一整只色泽金黄饱满,香气诱人的荷叶鸡,他很快两手捧起,尽管沾满了油,但他不在乎。
很快下嘴一咬,却被人一把拉住了衣领往后一拽,“嗒”地一声,杜缶呜地用右手捂住嘴痛叫了一声,很快他看到杜直知,不满道:“你干嘛啊!”
杜直知一个快手抢走了杜缶手里荷叶鸡,又提起食盒,得意地看着地上的杜缶,哼了声道:“这是杜婶给我的,你要吃自己做去!”
“这也是杜婶做给我的!”见杜直知不管他,快速走进了房,杜缶立即反应过来,凭借着敏捷的身手,从地上爬了起来,硬是挤进了门里,可是还是被夹住了,但杜缶还是不管不顾道:“老规矩,一人一半。”
“我不!”说着,杜直知又关紧了几分,此时杜缶的身子夹在里面不进不退的,好生难受,可是香味太诱人了,他绝不能妥协,而杜婶就做了两只荷叶鸡。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他绝不能妥协!
“你一个人是吃不完的。”看着杜直知这么执拗,杜缶叹气道。这家伙还是这么贪心,但他知道杜直知的胃口一直很小,虽然也贪吃,但吃的不多,比起他来说的话。而且他还有个挑食的毛病,一整鸡就喜欢吃鸡翅膀。
“那先说好了,除了鸡翅膀,其他的都给你。你别把我的鸡翅膀也吃了。”
“知道了。”杜缶艰难答道。
大概是因为某次一起吃荷叶鸡的时候,他以为他吃饱了,就把他剩下的鸡翅膀一起吃了,没想到他只是去出恭。一回来发现鸡翅膀不见了,他就坐在对面看着他吃,其实也是在一直瞪着。一想到杜直知那个眼神,杜缶仍心有余悸。
从此以后,每次吃荷叶鸡,杜婶都是一人一只,而杜直知都是躲的远远地,却把没有鸡翅膀的鸡留了下来,让他一阵无语。他不就是误吃了一次吗,他至于这样吗?
而这次他似乎很久没有吃荷叶鸡了,就让杜婶做了两只,因为想到了杜直知也爱吃。
但对于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吃鸡翅膀,他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该说他傻蠢笨呢,还是说他真的只喜欢鸡翅膀,可他分明记得他小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忌口。
难不成人长大了,口味习性都会变得如此厉害吗?
很快,杜缶进来了。很快二人吃了起来。
看杜直知吃了满嘴油乎乎的,还嘴硬说不饿,杜缶故意调侃道:“怎么,你不是说不饿吗?”他就是喜欢逗杜直知,觉得他嘴硬傲娇的时候还蛮可爱。
“我本来是不饿的,是你非要诱惑我,明知道我喜欢吃荷叶鸡,还非得搁在门口吃。你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此时,杜直知也吃的差不多了,看着杜缶眼里的笑意,哼了声,很快打了个饱嗝,懒洋洋道。
“喂,大侄子,后一句话不是这么用的!”杜缶听杜直知的话一愣,当即停下嘴,抬头道。这家伙还去写书,就这水平,还是不要去误人子弟才好。突然觉得大人不让他去写,还是很明智的。
“哎,都一个意思,凭什么不能用?”好鱼,好汤,好鸡翅膀,这一顿真是吃得开心。杜直知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柔和了下来,但还是稍稍不满道。这家伙什么不学,偏偏学杜正清咬文嚼字。学了就算了,可他一个武状元,还要教他,哼,他才不听呢!
“反正就是不能用。”杜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他家大人不是这么用的,他也不敢教他,就他这个脑袋就怕教坏了。可他现在好像也跟坏差不多。
“我就这么用,你管不着。”杜直知双手交叉,哼了声道。
“嘿,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拧巴呢!”杜缶看他一副不理人的模样,皱眉道,很快看到他那双油腻腻的手抹在了衣服上,又叹道:“你这衣服还要不要了?”
“你说谁拧巴呢?”杜直知立即反击道,很快想起来,道:“要不是你我至于这样吗,杜三友!”
“好好好,我认输行了吧。”杜缶看着局势又开始了,赶紧认错道。
半个时辰前
杜缶没想到就因为自己不小心说漏嘴,就导致杜直知与杜正清好一通争执。虽说他们之间常有矛盾,每次都是以杜直知卖乖求饶,或是一顿打,或是禁闭关在房里结束,但并不会像今天这样,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而他站在杜直知斜对面,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的眼神,那分明就是在看仇人的眼神。仇人,想到杜缶深深蹙眉,他没想到平日里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爱开玩笑爱耍赖皮爱念叨着杜正清啰唆的杜直知,居然在恨大人,恨着杜家,更恨着自己。
不过他说的真好,恨自己生而不知,想自知而不得。他是如此,那么他家大人呢,他呢,谁又何尝不是?!
其实他早就知道杜正清不是杜直知的亲叔叔,可是即便不是亲叔叔,他待他还不是那样的好,就算是他的亲叔叔,难保就比杜正清待他还要好吗?再说了,他不过是隐瞒了事情,虽然事情他也不大清楚,但他怎么能,怎么能用那些话伤他伤一个爱他胜过自己的人。
就在杜直知说哪些话的时候,大人打了他一巴掌,可是他的手却抖了起来,却硬生生忍住了。而当说一不二把人带下去的时候,他默默地跟着大人走在回廊的路上,待行至书房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微微垂下了头。
就在怔愣的几秒中,他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受他略一垂眸伤感。当然他更闻到了空气中不一般的味道,除了杜正清一贯熏制衣服上淡淡雅香,还多了一丝咸腥味。他知道那是血的味道,就从一直被他握拳横亘在胸前的右手掌心传来。
他应该是摊开了手,不然他也不会闻到,更不会看穿他盔甲下的累累伤痕。
察觉到杜缶炙热的目光,杜正清不悦侧眸,用眼里的淡漠制止了他的怜惜,杜缶一愣,很快低头,两颗黑珠子在杜正清逼人的压迫下直愣愣地僵住了,但脑子里却飞快转着,很快他犹疑提醒道:“大人,您还没用午膳呢?”
“我不饿。若无要事,你且退下吧,我想歇息会。”杜正清淡淡道。
“是,大人。”听完,杜缶更加虔诚地微弓着,尽量收缩着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应道。见杜缶动身离开,杜正清兀自推开门,但很快动作一顿,寒霜似的脸上,一双锐利的剑眉轻蹙,杜正清唤住了杜缶,沉声道:“慢着。”
其实杜缶心里已经开始数着了,他在赌杜正清这次又会几秒心软。结果才不过三秒,他就听到杜正清一声轻咳,沉稳的声音别扭道:“小缶,你去看看那小子,顺便把午膳送过去。不然,这小子又以为我在欺负他了。”
最后一句杜正清说的极轻,还笑了,这些杜缶都听到了,莞尔应道:“是,大人。”
得到杜缶的回应,杜正清这才进去,青衣不改凛然色,凛然却因青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