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你是人类
周幸讲出的故事里删减的部分不少，谢非托着腮，有些走神。
暮那舍和耀，跟他进入的那个世界应该是同一条时空线，但有些过于巧了。
他低头看了眼被握紧的手，周幸手上的戒指带着几分冰冷，那戒指上的花纹……
谢非愣了一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戒指以前是枚素戒吧？哪儿来的花纹？
“哥……”
“母亲，我有一些事想问你。”
谢非话还没出口，周幸就站起身来，望向孟拂歌，神色格外凝重。
“哎哟。”孟拂歌避开了他的目光，伸了个懒腰，娇笑道：“累了，妈妈年龄大了，要早点休息了。”
岁月就像是冻结了她的年纪，根本看不出来“年纪大了”这四个字可以用在她身上。
周幸冷眸微眯，冷冽道：“母亲。”
孟拂歌脚步一顿，摸了摸鼻尖，被宝贝儿子这么盯着也有点心虚，神色都变得温柔了起来，语气却带着若有若无地警告：“宝贝，有些东西，最好别知道的那么清楚。”
谢非一脸懵的听着母子俩这儿打哑谜。
周幸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弯腰低声道：“我和母亲有事要谈，你乖乖在这儿休息，等我回来，嗯？”
谢非怎么感觉他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呢？
这人在副本里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空间点的过道是一直存在的，只要关上了门，里面外面的声音都会被屏蔽。
周幸的外套在出来前脱给了谢非，披在了他身上，此刻他穿着一件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臂，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
孟拂歌还在心里猜想周幸会问她什么，但听到了他说出的那句话之后，表情还是凝固了下来。
“母亲，我是什么？”
妈的，好问题。
孟拂歌咬紧了牙，这根本是个无解的问题。
周幸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冷淡道：“从进入永恒塔开始，我就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个人类了，会治愈，甚至连疼痛感都减弱了，直到彻底感觉不到。”
他手里的烟，烟雾缭绕，燃烧的烟头在快要接触到皮肤的时候，孟拂歌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直接抓住了那根烟，在手里揉碎，面无表情道：“周幸，你是个人类，有生老病死，有七情六欲的人类，你必须给我时时刻刻记得，老娘十月怀胎，千辛万苦把你生下来，不是让你在这儿伤春悲秋的问我你是什么的。”
她将烟丢在了地上，高跟鞋踩了上去，眼神深邃，又狠狠地揉了一把周幸的头发，叹气道：“星星，你是妈妈的儿子，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是周幸，不是任何人，从小到大，妈妈都在教你如何自由的活着，过得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爱什么人，就大胆的去爱，不要再被束缚一生了。”
周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孟拂歌很少对他说这种话。
在从小到大的记忆里，孟拂歌都算不上是一个很好的母亲，但她表达出来的母爱却一点都不曾少过。
周幸小时候因为长得比女孩儿还好看，会被学校里的男同学调戏，但他从来都是置之不理，看着他们像小丑一样在自己面前做着那些幼稚可笑的行为。
那个时候的周幸还没打过架，在老师眼里就是个乖巧文静的小孩儿，话少做事认真。
有一次放学，司机来得晚了些，周幸在校门口等车。
三五个小男孩就这么凑了上来，想要摸他的脸，去揪他的头发，嘴里说着：“周幸，你怎么跟个小女孩一样，你不会就是女孩儿吧？”
周幸刚避开，孟拂歌就来了。
“几个臭小子，这是在欺负我们家星星吗？”
周幸一回头就看见了孟拂歌，还有周南天。
男人带着眼镜，穿着黑色西装，像是从什么会场下来，手臂间搭着孟拂歌的大衣，手里还提着她新买的包。
对于自家儿子被欺负了，周南天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冷静地看着孟拂歌处理这一切。
周家在京都是什么地位，人尽皆知，知道自家小孩欺负了周家唯一的少爷之后，那几个男孩的家长连忙就带着人去周家赔礼了。
那天黄昏时分，周幸站在卧室的窗前，看着花园那边。
孟拂歌面前是那几个男孩的家长，毫不犹豫就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声音从花园透过半开的窗户传进了周幸的耳中。
“周幸是我孟拂歌最宝贝的儿子，你们动他就是动我孟拂歌，就是对孟家和周家的挑衅，从今天开始，我不希望在京都看到你们以及这几个小混蛋，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
“咯吱。”
门被推开了。
周幸回头，看见了自己的父亲。
“看到了吗？”周南天走到了他的身边，父子俩一起站在窗前，看着花园里的孟拂歌。
女人穿着长裙，除了手上的戒指，没有带任何首饰，长发被一根白玉簪子挽起，只有几缕碎发落在耳鬓，她比花园里的任何花还要惹眼娇艳。
“刚认识你母亲的时候，我完全想象不到她成为一位母亲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的，等你出生之后，我看到了。”周南天好像陷入了回忆中，指尖有些不规律的在窗沿上敲击着，“她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女孩，爱玩，很疯，为了我想要的地位与利益用她结了婚，婚前定好的协议是在外人面前做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但婚礼结束后，她就撕了协议，任性妄为，谁都拦不住。”
周幸面无表情地听着父亲的话，他从记事起就知道父母之间的感情并不好，甚至可以用奇怪来形容，甚至是畸形。
“你的出生，就像是让她长大了。”
孟拂歌解决完了那几位家长，让管家送他们离开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周幸的卧室，一入眼就是父子俩面无表情的脸。
周幸长相随母亲，性格却和他父亲差不多，是斯文败类，骨子里都是疯子。
孟拂歌在楼下笑，对着他们做了一个大大比心。
周幸好像听到了一声轻笑，侧眸看了一眼身边的父亲，刚好看见了他嘴角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笑。
“父亲，你爱她吗？”
周幸脱口而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南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就像是错觉一般。
“不爱，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