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破妄
殿阁之下，站立着数个身着黄袍之人。
这些人或是拿着用来记录的卷帛，或是拿着一堆令牌。
唯有一人所持之物，最为显眼。
乃是一面透亮无比的水镜。
另外一座楼阁之前，则是有着十三个服侍不同的执事弟子。
这些执事弟子，分别来自太夜道宫的六山七海。
他们的目光凌厉无比，细细打量着即将参与测验的诸多生灵，心下似乎是在考量。
片刻安静过后，那持着水镜的黄袍之人走上前来，将水镜放在楼阙之下，双手掐诀，道：“去！”
水镜之上璨光大放，顷刻之间，便完全变成了透明！
道道波纹荡漾而起，唯有其边缘之处，依旧是实形，有着丝丝缕缕的清光流转。
“你，去水镜前面。”
被黄袍人指到的生灵，是一只身形健壮的獐妖。
獐妖似是有些不知所措，大步走上前去，恍若一座肉山，停在水镜之下。
平台之上，楼阙之前。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的生灵都是目光沉凝，朝着水镜望来。
数息之后，那水镜微微一颤。
下一刻，其上泛出星星点点的轻荧微光。
数行小字在镜面之上悬浮而起，清晰无比地显现出来！
“獐妖，三十六岁骨龄，寻常野兽血脉，下等妖怪赤火，下等根骨，劣等悟性。”
见到这些字，其中一个黄袍之人面无表情，随手在身旁储物袋中取出一块令牌，丢到獐妖脚下，道：“且去一旁等候。”
另外一个黄袍之人，则是取出纸帛，一边挥笔记载，一边高声道：“天资不符，原本不应收取，道宫怜悯，破格录入朝露山。”
獐妖上前捡起那块令牌，低头看了一眼，见其上篆刻着“朝露山”字样，悻悻退至一旁。
至于那朝露山的执事弟子，则是面色冷漠，朝着獐妖随手一招，将其叫在身旁，不再理会。
“黎原，该你了。”
负责看护水镜的黄袍之人侧过头来，手中抓着一卷名册，望向姜宿前方不远处一人，漠然开口。
那唤作黎原的生灵，与姜宿距离并不算远，都是极为靠前的位置。
黎原被叫到名讳，面色有些激动，口中胡乱嘟囔几句，大步走到水镜之前。
无形的波纹震荡开来，水镜之上再次泛起道道清光。
只不过比起方才，却是要明亮了许多。
少顷，数行小字在水镜镜面之前，悬浮而现！
“人族，十七岁骨龄，寻常人族血脉，下等人族赤火，中等根骨，下等悟性。”
“录入，朝霞山！”
水镜光芒溃散，黄袍之人转身取过一块令牌，原本冷漠的神情缓和了些，上前递给黎元，道：“那里是朝霞山派来的执事弟子，跟在他身旁便好。”
黎原接过令牌，走到那朝霞山执事弟子身前，还不曾来得及开口，执事弟子便笑道：“中等根骨，下等悟性，实在是不错，且来我身边等候。”
“是，师兄。”
黎原察言观色间，也不多话，垂首应是，乖乖退至一旁。
“该你了。”
将黎原的牒文记录过后，黄袍之人的手指，又指向另外一只灵怪。
约么一炷香之后，姜宿前面，已是只余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神情忐忑，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站定在水镜之前。
“人族，十四岁骨龄，寻常人族血脉，通明术火，上等根骨，中等悟性。”
蓦然之间，波纹荡漾的水镜之上，光芒大放！
“稀有命火！”
“竟然是稀有命火！”
“还有上等的根骨！”
“甚至还有中等悟性！”
“通明术火，乃是较为珍贵的稀有命火，有此命火的生灵，若是修习术法，可以说是事半功倍！”
“不仅如此，其在施展神通咒术之时，术法威能暴增，有着足足三成的加持！”
水镜之上的光芒久久不曾散去，那些六山七海派来的执事弟子，皆是面露惊喜之色，喧嚣之声沸腾而起！
“此人须得入我通玄山！”
“妄言！我屠灵海乃是专修术法之地，此子合该入我屠灵海！”
“望舒海才是此子该来之处！”
从六山到七海，这些执事弟子皆是目光炽热，上前你一言我一语，使得那少年一时之间，颇有些不知所措。
主持水镜的黄袍之人面色尴尬，赶忙上前道：“诸位道兄莫急，莫急，慢慢说。”
闻听此言，诸多执事弟子逐渐安静下来。
互相对视之间，通玄山的执事弟子先行上前，朝着那少年道：“通玄山虽然气运排行靠后，但却精修各种术法，你若是入我通玄山修行，可以获得许多资源培养！”
朝霞山的执事弟子则是环视四周，高声道：“我朝霞山之中，有着足足九位护道长老，你若是来我朝霞山，在诸多长老的指点之下，修为进境定然能够一日千里！”
显然，其此番话语，同样是说给其余等待测验的生灵。
熙攘喧嚣间，唯有破妄海的执事弟子神情矜傲，道：“我破妄海有一位师兄，亦是与你相同的通明术火，你若想要发挥这稀有命火的全部威能，只有来我破妄海才可。”
“到了那时，你的命火修行若有疑惑处，可以时时请教师兄，岂不妙哉？”
闻听此言，那少年的神情缓缓坚定下来，道：“师兄，我愿意入破妄海修行。”
破妄海的执事弟子面色平静，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伸袖在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少年，道：“这是破妄海的弟子令牌，且来我身后等候。”
见此情景，其余六山七海的执事弟子皆是微微摇头，面露失望之色。
并非是他们这里，有多么为道统着想。
而是其作为执事弟子，在收录新弟子之时。
若是为所在山界，或是所在海境拉拢到天才亦或天骄，其所在的山界或是海境，会赐下颇为丰厚的奖赏。
这些执事弟子之所以失望，仅仅只是因为，那赏赐与自己擦肩而过，而并非其他。
“下一個。”
黄袍之人转过身来，目光看向姜宿这里，“且去水镜之前。”
姜宿身着玄黑长袍，如瀑般的漆黑长发垂落而下，掩盖形貌的罩袍亦是掀开了去。
那主持水镜的黄袍之人怔了怔，望着姜宿如画般的眉眼，目光中竟是多了些期许。
根据古籍记载，青丘妖国有苏氏、白氏、涂山氏三大氏族，其骨相模样皆是生的玉貌仙姿。
上行下效，青丘境内的诸多道统，对于外形出众者，同样有着些许聊胜于无的优待。
四下里的许多生灵，同样望见了姜宿的真实模样。
此时皆是聚在一处，低声议论。
更有数个美貌的少女妖灵，浅粉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姜宿。
面色羞红之下，互相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