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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外探好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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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岁笑道:“纨绔公子,好色之徒,还是让他受点教训好。”

    若非不想让阿水惹上事,千岁定不会轻易放过。

    “是啊,”阿水有些怅意,“不知日后还会遇上几个这样的好色之徒呢……”

    千岁静静地看着她走在自己前面,默默随着她的步子,倚着风月旖旎,借着软风细拂,再一次将她的模样镌刻在了自己眸中。

    一笔一划,如此真切。

    刻了,就再抚平不了了。

    正看着呢,阿水忽又扭过了头来,全然不见了方才的怅然,一张灵动的脸蛋因着瓷白的月光而更显可人。

    “我方才跳得可好?第一次跳给人看,总有些不自信——”

    看着千岁即将开口,阿水又突然用食指覆上了自己的双唇,笑道:“你别说,你可是神仙,不是我等凡人。这个秘密,我可是一直保守着呢。”

    见着阿水如此可爱,千岁的心,却莫名被什么东西揪了疼。

    仍然挤出一个本该纯粹的笑,“还真多谢你替我守了秘密。你方才跳得很好,只是——”

    他定定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清澈无比的眸子,该是受不得任何欺骗的。

    “只是最后的时候,怎么失误了?”

    千岁的一番话恍然提醒了她。有些不安地拽了拽衣袖,阿水抿了抿唇道:“不知是不是看见了一位许久不见的故人——又兴许是我眼花了吧,被这东西扰了心绪,也实在是不该。”

    想着,阿水看向千岁又笑道:“最后的花满天,可真像个变戏法的!好看极了!”

    千岁点点头,“是很美。”

    “若有机会,你日后也要教教我才是。”

    阿水转过头去,根本没留意千岁的回答,同样也没看见千岁眸子里蓦然划过的一丝惊慌失措。

    为何失措,就连千岁自己也不清楚。事态,本就该朝着那个方向发展才是。

    如此安慰着自己,千岁重新将目光移向阿水。看着她一袭红裙,恍如置身在暗夜的幽冥阁,其中最光亮的一隅,那也是她曾最喜欢待的位置。

    “这地方太暗了,该添些光亮才是。”

    这句话,千岁一直记到现在。

    记忆太过深刻,以至于他忽而开口,夜里似泛着浅浅光华的一双桃花眼,正载着无尽的怅惘,轻言问阿水道:“夜里会不会太黑?”

    “黑?”

    阿水有些疑惑地转过身来,仔细想了想,“家中尚有烛火,路上有你相伴,当然不黑。”

    阿水尚在疑惑为何千岁这么问自己,后转念一想,停下步子往后退向了他身边,又笑道:

    “莫不是你怕黑了?你可是神仙,夜黑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啊,若是千岁你真怕,紧跟在我身后就好了。这条路我走了千遍,想必过路鬼怪也都与我熟络了。”

    千岁被她的一番话给逗得笑了。那双晶莹的眸子,就算过了万年,怎还是一样的——载动风花雪月,含情脉脉。

    他好奇,眼前女子的脑袋里究竟装着些什么,说傻愣也太过,说聪慧又不及。

    抑或是她的一言一语都过于纯粹,让千岁分不清蠢的人究竟是她,还是这个用尽心计的自己。

    一路上有说有笑,千岁将她安全送达了小屋,临别之际,还不忘与阿水打趣:“可打算留我住一晚?”

    阿水还真愣了一下,后又笑着:“你们神仙不是四处为家嘛!怎还用得着落地休息的?”

    “不过若你真想,我倒可再收拾一张铺子出来,如何?”

    阿水的目光炽热,竟真在仔细询问着他,只是不知不觉中打了个哈欠,倚着门框,竟有些乏了。

    千岁见状,挑着眉头笑道:“开玩笑的,倒是你,好好休息着,明日大可不必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的?”

    阿水有些疑惑,却见面前的千岁轻轻挥手做了些什么,整个脑袋便顿时晕乎乎的,再没心思得到些什么答案。

    摸索着路子,终于找到硬榻的位置,一身子倒了下去。

    午夜渐初,睡得正酣。

    朱卿祠内,迟绥一个上午都没见有阿水来的迹象,便偶然想起她之前说的逗趣话儿。

    较往日,阿水在未时始定会到来朱卿祠,而在酉时正点离开。如此一刻不多,一刻不少。

    仿若真只给自己调配了这些个时辰似的,一点不愿多待。

    念及此,迟绥抬指一笑,轻扣上了斗笠。走过大堂戒闻金像前时,与迎面而来的香客打了个照面。

    只见,那人石鸦鹤氅披身,腰间悬壶济世,青笠鹤笄束缚,得来一个真真道家之子。

    不消见面,若真见了,又似大不敬,可真是要掉寿的!

    香客们的目光一一驻留,直到迟绥走出了大堂,他们方又跪回蒲团,嘴中念叨着些什么,比划祈福的双手动作则愈加强烈。

    日子方过了小暑,马上迎来三伏。俗话说热在三伏天,倒是有大道理在的。

    只见日里络绎不绝的行人在这炎热天里都藏进了屋里,唯剩下了一些小商贩子,搭了伞蓬,持着摇扇。

    一边卖力地叫喊,一边又像摊死水样瘫软,快要融化在烈阳下。

    糕点铺子摆上了食新,肉铺子摆上了暑羊,都等着人们前来一一品尝。

    还有些文人铺子的,则会在晚上人多时摆上几幅书画。日间,只怕烈气给它晒坏喽!

    然而就在这连画纸都要担待三分的天气下,仍有不怕晒坏的,管不住前行的步子。

    “翻遍整个大泗都城?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少个能耐了。”

    迟绥心里想着,倒不信是阿水故意不来。也因此,这才未时过去不久呢,迟绥便耐不住性子出来寻她了。

    也因着阿水平日运气的期律如此,一日不按时来,便会消损一日的气运。距终日,也会晚上一些。

    然而这偌大的大泗都城,究竟哪一处才是她的藏身之所?

    迟绥顶着烈日,虽有斗笠遮掩,豆大的汗珠也早已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有些不听话的,顺到了眼角,晶莹剔透,珠露光华,与那一只冰蓝色的瞳眸颇成一色。

    脑中仔细回想着阿水有没有跟自己透露过些什么,然纵有日日几个时辰下来的联系,她对自己讲过的话可是少之甚少的。

    然而——

    迟绥忽而想到了什么,立马转了步子,往那一春香玉堂走去。

    为何会来这?许是阿水告诉给他的答案。

    前五日里阿水都往倾月坊里挤着,一待就是几个时辰。醇香酒味即使不愿,还是蹿到了她的衣裳里,发丝上。

    有时候回去晚了,阿水又困得急,直往榻上躺去,也丝毫忘了自己要濯身。

    第二日来这朱卿祠时候,整身的味道便会给迟绥闻去。

    想来阿水并非好酒之人,而又有酒气缠身,恐怕就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被沾染所致。

    而那酒味又不特一般,是朝廷特供坊间的一种九酝春酒。

    这酒本是大安国主赵诠派使臣与大泗交集时带来的一味贡品,受到了郑逑及各朝臣的喜爱。

    觉味甚美,郑逑特地命宫中酒师大批量酿造,又为与民同乐,还特分发至民间最大的一间教坊,即是此地。

    要问迟绥怎晓得如此深入,还得倚着他游历四洲的经历。

    而往日此地,却又是迟绥三过门而不瞧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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