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泉中同浴,助我上青云
在原地涨红了脸,愣了半天,灵十六才狠狠地咬紧牙关道:“我不!”
殿上之人的脸色先是愠怒,随后看向灵十六那副不敢看自己的紧张样子,忽而意识到什么时候勾唇笑道:
“本座还以为青丘教了你什么呢,结果连个解衣之术都没教予你。”
听此,灵十六瞬时瞪大了双眼。
对啊!还不有个解衣之术呢嘛!自己真是想到哪哪去了……
想到这儿,灵十六只觉得自己窘迫至极。一股热血从脚底猛地一下窜上脑子,使她晕乎乎的,从方才起便没停过。这下可是更甚了。
她心底默念着咒语,配合着手势,立马给自己换了身衣裳。
虽不知那大魔头要自己换装做甚,但大抵,逃不过看自己不顺眼罢了。
于是灵十六干脆给自己换了身黑金苏缎长裙,连发簪都变了简单的木饰,配上这冬留宫,倒也是映衬了。
九方宿见她如此模样,微微颔首。
他走下九天阶,玄色阔袖蟒纹袍如有风助般微微鼓动,内中的暗金色束袍帖适,衬得他细腰长腿的,身形被底下的灵十六是一览无余。
“嗬!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何以大惊小怪的。”
她无用地安慰着自己,双腿还有些止不住地颤抖着,真不知那大魔头要拿自己怎么样。
该不会——时候已到,而要拿自己献祭缘生石了吧?
万万不可啊!
想到这儿,灵十六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但很快,九方宿的声音在她耳边旋绕着,不得已又要将它给睁开来。
“随我来。”
恍地睁眼,灵十六发现他已经走在自己前面了。她迈开有些软的腿跟上他的步子,还在疑惑此行目的是为何。
不得不说,九方宿可是比自己高上不止一个头的。
尽管隔了些距离,灵十六还得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全貌。
而他身上的气味也和其他魔物不同,竟有些清香。而至于是何种清香,这对于不识一二花草的灵十六来说,无疑是个难题。
一路上,她总有好些纷飞的问题。
直到了目的地,灵十六才稍稍放下方的小疑惑而徒余大疑惑。
“尊上为何要带我来这龙息瀑?”
“此前,你说想增长修为为本座效力,如今便给你这个机会。”
灵十六定是被这话给惊住了,以至于好久没挪动步子。直到九方宿转过身来看她,她才掩抑不住内心的惊喜:
“尊上可是讲真?!”
“从不食言。”
九方宿负手,静静看着眼前这位春光满面,明眸皓齿而笑得正欢的狐狸,不禁慨叹——青丘生了一蠢狐。
他走向泉水里头,直到泉水没过膝盖,给了灵十六一个眼神。
灵十六立马会意。只是小跑着将双脚踏进冰凉凉的水中时,她猛然意识到些什么,转而有些迟钝了步子。
九方宿挑了挑眉,稍后盘腿坐下,看着依旧愣愣的灵十六,语气一往得不愠不怒,只是徒添了几分玩味的意思:
“为你早日修为大成,由本座来助你一臂之力。修炼之时,摒弃杂念,不想一二事,不言一二语。如此,方能修为大成。”
灵十六眉心一皱:放简单了来说,不就是同浴吗?!
怪不得大魔头叫自己换身着装,原来是怕又遇上次的窘迫境地……
一想到这儿,她又恨不得立马钻下地洞了。
“如此便多谢尊上了。”
灵十六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她随后踱着步子来到九方宿跟前,背对着他坐下。
这种奇怪危险的氛围,灵十六可能记一辈子。
她只觉得身后忽而袭来一股温温和和的气流,通过背脊传至全身,使得她有些不适应地震颤了一下。
“运功,作息。”
“是。”
灵十六听话,乖乖按着那套自己已修炼多时的法子行事。
朔连不知从哪儿回来,不见承天殿上的半个人影,心生疑虑。四处查探下,终于在龙息瀑入口发现了里面正在运功的二位。
“青丘狐狸,倒真能得帝尊大人的亲授!”
朔连心里存着一丝不满。而转念一想,帝尊此行兴许是遵了自己的话:权衡灵法,前后相生。
想来,九方宿是想通过提炼灵十六的修为达到前者之高,来看看这样能否唤醒缘生石。
而这前者究竟是谁,朔连的心里头,也开始有了些数。
——
青丘,涎玥宫。
今儿不知是什么个好日子,灵若礼粉妆红黛的,打扮得可叫一个精致了。
夕花流云纹绫衫,金丝垂珠耳坠子,凌凌而动,恍如碧波星光。打老远处看,就能见她脚下生风般轻盈快活,含着个笑盈盈的脸蛋走进门槛。
只是这寝殿内,较平日里又多了个俊俏公子。
灵若礼微微屈膝,躬身道:“不知扶生公子今日造访,十三有失远迎。”
扶生微微伸手,淡笑道:“十三公主不必多礼,按辈分说来,扶生还得管公主喊一声姐姐。”
灵若礼娇羞一笑,目光飘到一旁正执笔写字的人身上,不禁轻“咳”了两声。
“北祁,宫里来了贵客,怎不知好生招待的?”
听此,扶生迈上前一步。
“十三公主莫急,是扶生有要事要北祁贤君一助。”
“哦?”灵若礼不禁挑挑眉,目光里隐着些不屑,“是有何要事?”
“十六公主仍在冬留,扶生忧惧,而不知何以再见一面。听闻北祁贤君广读古今典籍,通八方要术。金日一来,便想请求他寻一术法,能使扶生与十六公主沟通音讯。”
传影闻讯的灵息太弱,素嬉说再不能进行下一次的探视了。但扶生可安不了心。
“这……”灵若礼阖眸一笑,“不曾想扶生公子还在忧心十六呢。”
长老将她逐出青丘之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灵十六没有通天下地的能力,收揽人心的能力倒是不小!
一个个的,倒真情愿为她赴汤蹈火了。
“不过——公子心意诚恳,只是北祁贤君恐难担此大任。虽说孔壑多出纵览古今之博学士,但——谁难保会看了些不该看的,到时若给公子添堵事小,闹出旁生事节事大。所以还请公子体谅。”
说着,灵若礼面上也生些歉意似的,长叹了一口气。
对面坐着的北祁将这些话尽数入耳,默默顿住了手中动作。只是冥冥中,他宽阔的手背筋节分明,另一只没执笔的手,已经将黄纸一角揉得不成样子了。
看到局势如此僵硬,扶生也无话可说。只闻十三与北祁夫妻和睦,今日一见怎生如此?
她话中的意思,一个外人听得都有几分避讳。莫说与之关系莫大的人了。
他拱手作歉,“既然如此,便给十三公主和北祁贤君添麻烦了。”
灵若礼鞠礼一笑,目送着他出了涎玥宫。
回过头来看着北祁,灵若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北祁,我只不想让扶生公子多操那份心罢了。你可懂我?”
座上之人冷“哧”一声,合上书页站起,走进房内,没应一个字。
灵若礼有些无奈地挑了挑眉头,随后坐回妆奁前,秀指轻抚过那较往日更胜几分娇艳的红唇,细细品味着,浓浓情意,不禁从深深的眼底开始,向外泛滥成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