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最好的惩罚！
程心几乎是冲出的办公室，但一切已经晚了，云天明的大脑已经被成功切除。
她瘫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被彻底抽空了全部的力气。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云天明会那么仇恨自己？
他明明可以选择拒绝成为阶梯计划的执行人啊！
危机纪元4年，10月。
阶梯计划在维德的亲自操刀下进展的非常顺利。
在10月的上旬，云天明的大脑被装载进了探测器中，进行冷冻。
与常规冬眠不同，为了保证这颗大脑能够顺利跨越整个太阳系，被三体舰队捕捉到，需要将其速冻进行保存。
探测器将整个大脑冷冻至超低温，这个时候对于人类而言，这颗大脑已经死了，毕竟以人类的技术还没发实现在不破坏其整体结构的情况下进行解冻，他们寄希望于三体人有这种迅速解冻的技术。
最终，伴随着火箭的点尾，探测器被发向太空。
而后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白杨洲际导弹也紧跟着一同发射，并与探测器一同进入既定轨道。
它们分列在探测器的两侧，形成核爆炸，将探测器一级一级加速至光速的百分之一。
而后，那颗搭载了云天明大脑的探测器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即将直奔三体舰队而去。
探测器的辐射帆没有像原剧情中一样发生断裂，这多亏了瓦季姆的计算，正是他为探测器增加的那点冗余部分，保证了探测器的安全性。
阶梯计划取得了全面成功，而程心自然成为了最大的功臣。
但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时常做噩梦。
梦见云天明在自己面前，一脸狰狞的对她道。
“是你杀了我，我是因你而死的，瓦季姆也是因为你的计划才被杀死的！”
这几乎成为了程心的心魔。
因此，她向于维民提出了离职申请，希望自己能从pia的工作中撤出来，调任去pdc的其它部门。
但是这个提议很快便被维德给单方面拒绝了。
“阶梯计划需要有人负责跟进这个项目，而你是这项计划的提出者，同时也是云天明的熟人，自然是跟进的最好人选，如果你选择离职，那么阶梯计划将很有可能会面临失败，到时候，我们所做的这些努力，全都将白费了。”
程心最终还是没能从pia离职，就像维德说的，瓦季姆也好，云天明也好，他们都已经投身于这项计划之中，并且献上了自己的宝贵生命。
如果自己选择离职，那他们的牺牲将会毫无意义。
最终，程心向于维民重新递交了一份休假申请，而这次的申请被于维民很快通过了。
在程心即将走出这位华夏副局长的办公室时，于维民突然叫住了她。
“程心，其实最开始，pia的内部投票结果是你去做阶梯计划的执行人，但是维德局长否决了这个提议，他认为送你的大脑给三体人，只会浪费宝贵的探测器，因为以你的软弱，是根本无法承受住三体世界所带来的冲击的。”
程心微微点头。
她知道于维民这是想安慰自己不要太过自责，但她其实更宁愿此时被送往三体舰队的那颗大脑是自己的，只可惜，维德说的对，她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哦对了！”
于维民突然想到了什么，冲着程心道。
“维德说，希望你能去一趟红岸第三基地，去见见第五面壁者林璇，云天明在那里工作时，曾留下过一些东西给你。”
……
华夏，昆仑山脉，红岸第三基地。
程心见到了林璇。
他俩这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在林璇刚成为面壁者的时候，程心正好去pdc提交第一版的阶梯计划。
只是那次的见面相当草率，林璇仅仅只是在程心的身上留下了一个定位装置，便转身离开，二人几乎没有过多实质性的交流。
“对于云天明的死，我深表遗憾。”
林璇长吐出一口气，剧情走到了这里，在他的意料之外，但又是情理之中。
“其实我之前就曾提议过，让他进入冬眠仓冬眠的，我们最近正一直在着力于研究抗击癌症的药物，只需要冬眠上个十几年，他的肺癌应该还有救。”
“但是他执意要回去，参加你的阶梯计划。”
林璇的这句话，对程心来说，简直就是如遭雷击！
这是她在云天明死亡过后，第二次遭受到良心上的谴责。
“所以，其实是你剥夺了他活下去的权利。”
林璇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程心的心头。
“不对，这不对！”
程心的情绪接近崩溃。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没有逼他做任何事情！”
“阶梯计划是他自愿参加的，我只是……我只是转达了pia的意思，这不是我的错！”
程心只感觉无形中有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周围再次浮现出噩梦中的场景。
这一次，就连瓦季姆也在，也在谴责她的所作所为！
林璇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程心，一同来到了超梦数据库前。
“戴上它，云天明送你的礼物，就在这里面。”、
林璇指了指连接着数据库的意识提取装置，将其递给程心。
后者接过头盔后，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很快，她便沉沉睡去。
当程心再次睁开眼时，她已经出现在了一处操场上。
脚下是平整的草地，远处的教学楼一排连着一排。
微风拂过程心的脸颊，阳光洒在她身上带来阵阵温暖感。
如此舒适的环境，让程心整个人都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她太累了，自从接受了阶梯计划后，她从未有过如此放松的一刻。
仿佛阴云密布的天空拨云见日，她的内心世界也被这种温暖的阳光所感染了。
“这里是……京航？”
程心环顾四周，很快她便发现了周围的环境是那么的熟悉。
这里正是她本硕七年的学校，也是她与云天明所认识的地方。
“真美啊！”
程心不由的发出一声赞叹，她仔细观察着四周，这里的一切显得是那么真实，就仿佛她真的回到了美好的校园时代。
她认出来了，这是十年前的京航，远处那栋老楼后来在他们本科大四毕业后就翻新了，当时程心正好在读研一，所以偶尔也会回到本科部这边看看。
很快，程心便发现在远处的湖边，坐着一道背对着她的人影。
那是一位身穿白色长裙的妙龄少女，即使是对方背对着自己，但程心依旧觉得这道影子是无比的熟悉。
她这才发现，这个世界的阳光是全部聚焦在那女孩一人身上的，仿佛她就是这个世界的天使。
那种柔和的光，让程心不由的心生向往，而此时，她也终于知道了那个女孩是谁。
那是十年前的程心。
果然，白衣女孩缓缓起身，转过了头，她长着与程心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那时的程心，看上去还相当年轻，相当稚嫩。
周围平静的湖面与她融成了一幅绝美的风景画。
【程心】就如同是从画中走出的人一样，好似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真美啊！”
这是程心对这个【程心】的评价。
她并不是自恋，而是真的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柔和的温暖，如此完美的一个人，甚至让程心自己都觉得自愧不如。
林璇在之前曾经告诉过她，超梦世界是云天明的意识构建的底层架构，所以你看到的东西，就是云天明脑子里的真实想法。
“原来我在他心中竟然这么完美。”
程心心中的愧疚感越来越重了，她似乎有些理解了为什么云天明会如此的愤怒。
被自己心中这么完美的一个人要求去死，那种痛苦是程心不敢想象的。
她太低估自己在云天明心中的分量了。
很快，【程心】缓步走来，与程心对视。
“走吧，天明让我在这里等你，她说你一定会来的。”
随后，【程心】便拉着程心，走入进了教学楼内。
虽然已经快十年没来过这里了，但是程心依旧记得路，这里几乎是与现实中十年前的京航一模一样。
可见，云天明对这里的构建下了相当大的功夫。
很快，二人便进入了一间多媒体教室。
程心记得这里，那是她大一的时候，与云天明共同选修了一门名为《航天发动机模型搭建》的选修课上课的教室。
一般来说，大学的教室都是流动的，但是部分实验课是需要特殊的实验室才能进行授课的。
那个时候，电脑还没普及，所以这种选修实验课，一般都是分为二人一组，合作完成。
一是可以加快授课进度，二是可以节省更多的仪器资源。
而自己与云天明分到了一组，记忆里，那貌似是她唯一一次与云天明在一起呆那么久，没想到这里的教室竟被云天明完美的复刻了出来。
【程心】拉着她，一同坐在了她当年与云天明所坐的座位上，打开了面前的电脑。
很快，电脑屏幕上便是有了画面。
是云天明！
“嗨，程心，我是天明！”
视频被剪辑过，可以看的出来，云天明为了录制这段视频，反复演练好几次。
“能看到这个视频的话，说明我应该已经死了，真是太可惜了，不知道最后我们有没有见到彼此，林璇给我说，你一定会来主动找我，我觉得他就是个骗子，哈哈，你可是大忙人，怎么可能会来主动找我呢？”
云天明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可以看的出来，他的眼神中多少有一些期待，仿佛是真很想要与程心见面。
程心不由的捂住了嘴，她不敢想象，云天明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态，去录制的这段视频。
“哦对了，那个【假程心】，你应该见到了吧，怎么样，我刻画的你是不是和你很像啊，哈哈哈，别看我这么多年没见你了，但是你长啥样，我可一直记着呢。”
“如果你觉得不满意的话，可以找林璇要超梦世界的权限，修改一下她的形象，但是我觉得这世界上应该没人会比我刻画的更好了，我给你说，我做这个人物模型，可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差点把我脑细胞都烧死了。”
程心转头看向身旁的【程心】，确实如云天明所说，相当的完美，甚至要比她这个本体都更完美。
“哦对了对了，最关键的一点，我给你准备了两份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云天明说着，从身后取出了一张纸，那是dx3906恒星的购买凭证。
程心在见到那份购买凭证后，不由地瞳孔一缩！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大脑荡击了。
她曾经猜想过有能力购买一颗星星送给自己的人会是谁，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云天明！
“哈哈，没想到吧，那颗星星是我送的，胡文那家伙，还算有良心，拿我的配方赚了大钱，分给了我一些，我的病已经治不好了，所以就参与了群星计划，给你送一颗星星。”
“怎么样，这个礼物你还满意吧！”
云天明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似乎仿佛已经看到了程心收到自己的礼物后，欣喜的表情。
程心的大脑此时一片空白，她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程心，看看你做了什么，他为你送了一颗星星，而你却亲手杀了他，把他的大脑送给了三体人。”
程心的情绪已经完全崩溃，她只感觉有无数把刀子，捅入了自己的心脏，那种疼痛感让她几乎窒息。
视频还在播放，云天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傻笑、
“我给你准备的第二个礼物，就是这里啦，这多亏了林璇这个家伙，搞出来的这个超梦计划，真的太真实了，我的病已经很严重了，我感觉我活不了多久了。”
“如果你未来想我了，额……虽然这不太可能，但是如果你真的想念我了，那就来这里看看吧，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亲手……啊不，亲脑造出来的。”
“我本来是想制造一个自己的形象出来陪伴你的，但是想想，你应该不会喜欢我这种孤僻的人，没关系，我就造了个你出来，她具有我的全部思想和记忆，我因为自卑，这些年很多话都不敢对你说，你可以慢慢从她那里了解到我的过往，当然，你如果不乐意的话当我没说。”
“这是我送你的第二份礼物，谢谢你，以前是你一直在温暖我的内心，现在，就由我来化作太阳温暖你吧。”
……
程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退出的超梦世界，但是当她出来后，整个人的精神都已经完全崩溃。
她不敢想象，云天明在得知了自己要他死后，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她突然理解了，为何云天明会那么仇恨自己，她一切都明白了！
自己确实是杀死了云天明的凶手，他明明那么爱自己，自己要他去死，他能不同意吗？
林璇此时已经在旁边恭候多时，见程心醒了，顿时露出了一丝笑容。
程心看着那笑，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在维德的身上也看到过这种笑容，那是一种欣赏别人绝望的笑。
“对了，给你讲个好玩的事情。”
林璇突然道。
程心此时已经完全崩溃，她看向林璇，等待他的下文。
“云天明床头的那把水果刀，是他自己换成的玩具刀。”
“知道为什么吗？”
程心缓缓摇头。
“其实在返回医院之前，我就给他看过了你的阶梯计划，并且告诉了他，你会去找他成为阶梯计划的候选人。”
“云天明当时的反应很有意思，他说，他相信你绝对不会让他去死的，你那么善良，就算不知道他为你所做的那些事情，也应该不会让他去做这个计划的执行人。”
程心的内心遭受到了第三次暴击，她已经哭不出来了，此时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内心崩溃。
她真的恨不得立刻去死，恨不得云天明捅向自己的是一把真的水果刀。
“后来啊，我说那我们打个赌，如果你真的让他做了阶梯计划的执行人，那么就用假的水果刀把你一同杀死。”
“为什么？”
程心这是在问，为什么不用真的刀子。
林璇笑了笑，随后一字一顿道。
“用真刀杀你，太过便宜你了，用假刀杀你，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
程心后来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经过pdc鉴定，她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且具有高强度的自杀倾向，已经无法继续在pia工作了。
无奈之下，她便只得被迫冬眠，pdc寄希望于在未来，寻找到治疗程心精神病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