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杨志
“娘娘，先吃饭吧。”若华站在宋溪旁边，湖上吹过来的风吹得两人头发翻飞不已。
就着湖水洗洗手，宋溪站起身，刚站起来，头晕眼花，身子一阵晃动，若华忙伸手扶住她。“娘娘，皇上这几日批改奏折到下半夜，要不今天我们回去吧，您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回去还得跟那群人斗智斗勇，更累。”宋溪双手在身上胡乱揩了揩，示意若华坐另外一张石凳上，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不斗不行，都盯着这个位置，平原郡有人上疏状告郡守王泰，说他用法严苛，酷烈非常。”
“新鲜，他是那样的人？说说看。”
平原郡。
齐城外五里处。
王泰赶赴上任途中。
“王大人，此地距离河堤不远，我等就先在这里驻营扎寨，不再进城，但凡有流民暴动或需修筑堤坝、疏通河道，但凭大人吩咐。”一位将领打扮的人对王泰说道。
“也好，我先看看城内有没有更好的驻扎场所，届时再安置陈将军及众将士们。”王泰辞别众人，带领随从继续赶路。
齐城，平原郡首府，郡守府衙所在地。
城门外，一个人飞奔而来，“老爷，郡守王大人马上就要到了。”
因太阳曝晒而躲在城门内纳凉的众乡绅纷纷站立起来，“到哪里了？”
“到长亭了。”
“嗨。”众人一听，纷纷又坐了下去。
“我说诸位，王大人回到家乡上任，以后很多地方都还要仰仗大人提携眷顾，咱们是不是得表现得诚意更足一点。”其中一个人建议道，“此次王大人直接率军前来上任，足见太后皇上对咱们这位郡守的信任。”
“老王，就你肚子里主意多，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其中一个人边扇风边不耐烦道。
被叫老王的人没有说话，他笑了笑走了出去，来到离城门一里外的路口处，站在烈日底下望着前方，仅用一把蒲扇遮住头顶的太阳。
“老狐狸。”不知道谁骂了一声，脚下却不停地跟了上去。
不一会，呼啦啦一群人都站在了路口，夏日骄阳似火，不多时，每个人头上都跟淋了雨一样，全身上下冒汗，没有一处地方干爽。
前方不远几匹马拖着三四个人并行礼奔走过来，身后灰黄尘土飘扬。
来人由原来一个黑点到渐渐能看清人马再到看清官服长相，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忙从袖口拿出手帕擦拭头上、脖子上的汗水。
“大人可是本郡郡守王泰王大人？”被称作老王的人向前一步，高声道。
来人已走到眼前，他跳下马，拱手道：“正是。”
“我等在此迎候大人，大人不辞辛苦，实乃本郡百姓之福。”
“职责份内之事，有幸见过诸位，劳你们久等，咱们先到阴凉的地方再说。”王泰见众人晒得汗流浃背，面红耳赤，豆大的汗珠不停流下来，没多说客气话，建议道。
“大人体恤。”一行人忙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不一会便回到了府衙。
定好了晚上去众乡绅预备好的接风洗尘酒宴，客气一番，众人都散去，王泰吩咐随从整理行李，收拾屋子，换上常服，一个人两匹马出了府衙。
宽阔的石板铺就的府前街转到狭窄而深邃悠长的小巷，似乎转入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马蹄在静谧的小巷中得得声格外清晰，王泰来到一处低矮的民居前。
伸手敲了敲门，不一会，门开了，露出一个和王泰差不多年纪青年的脸。
“安平，你终于回来了，快进来。”来人把门往两边推开，准备把王泰和马都引进院子。
“子敬，改日再叙旧，之前的信件有收到吗？”王泰从马上取下几个包裹，拿进了屋里，“伯父伯母呢？”
“有收到，已经按你说的去调查清楚了，他们去排队买粥去了。”男子姓杨名志字子敬，他似乎不太好意思说出些话，有些局促。说完，他似乎想起什么快步走入房间，拿出了一叠写好的文书交给王泰。
“行，那我改日再来拜访他们，今天就麻烦你跟我跑一趟了。”王泰把文书揣入怀中，翻身上马。
“没问题，走。”
杨志从王泰手中接过一匹马，跃上马背，腿一夹马肚，两匹马飞速地朝着巷外奔去。
新的河道边，两匹马一前一后在奔跑、
河水已经消退，由于暴雨过后连续二十多日的烈阳暴晒，河流现在的水量甚至比正常时节还少一些。
河道中，房屋或倒塌，或浸泡在水中，只露出屋顶一角，墙上满是水痕和裂纹，门窗破碎，昔日的温馨与安宁荡然无存。
河的两岸，有的地方露出街道，淤泥与积水交织，垃圾散落一地，在一片废墟之中，一些绿植从裂缝中探出头来。
腐烂的木头、树枝、家具中，不时能看到浸泡肿胀的牲畜甚至是人的尸体，部分由于野兽或者是什么的啃噬，露出了森森白骨。
王泰和杨志沿着旧的河道回来。
河道部分地方已经干涸，各种或深或浅的水洼到处都是，有的地方看着是干燥的泥土，一脚踩下去陷了进去。
很多地方骑马也不能通过，被竹子做的篱笆围了起来。
“这一片，王员外家围的。”
“这一片，李员外家围起来的。”
“这一片，薛大户家的。”
杨志一一指给王泰看。
王泰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良久，他叹了口气。
“我还是幼稚了，还在朝堂建议赶紧恢复下一季度的生产，说是由府衙立即免费发放谷种、麦种、农具，赶时令再种植一季。”
“哈哈哈哈哈，就算发了，普通百姓往哪里种。原来的田地已经被新河道占领，旧的河道被高门大户占领，他们往哪里种。”
“天不容，人也不容，哪里还有可供栖身供养之所。”
“当时，那些老狐狸估计在心里笑话我吧。”
“太后信任我，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难道我回来一趟就是为了回去告诉她我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