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天倾（下）
“你醒了”
“第一雪”王陨慢慢想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第一掌柜，潘小子还有赵统来了，见还是不见。”玉琍瑡推门进来。
“老板你醒了，太好了。你再不醒，他们就要抓第一掌柜了。”玉琍瑡赶紧关上门
“这里是换马驿。”第一雪帮王陨穿好衣服，她告诉王陨已经过去五天了。难民先头部队已经通过通天关，五天前赵统击溃了日行兽，后面几天虽然战火不断，但是中谷军团顶住了压力。
………
“师兄，你没事了”潘睿是带礼物来的。
“师弟出什么事了你们不是应该很忙吗”王陨看潘睿和赵统气色都不太好。
“景佑号马上就起飞，是关于第一雪的事，夏讼发令要暂时收监第一雪，查清楚镇国号，统领赵倞死因。还有就是因为第一雪使用齐国战阵，被人揭发涉嫌为齐国奸细，导致镇国号事件发生。所以……”赵统说，王陨倏然一惊，第一雪有可能身份曝光了，而且有人想利用这件事。
“赵倞是我杀得，当时他已经尸变了，你们可以尸检看看。”王陨说。
“嘘。”第一雪要说什么，王陨马上制止了。
“师兄好多人都看到了，你可不能背此事。”潘睿先反应过来了。
“他们看错了。”王陨说。
“师兄这事不能硬来，赵倞是官家的皇叔……”潘睿很着急，说钦差已经快到了。
“哦，钦差都来了吗潘睿有件事托付给你，你回去告诉执事，北地仙门行禁捕妖令。还有，记住不是第一雪，是第一牧雪。”王陨说，她感觉非常不好。
“什么意思”潘睿和赵统反应不过来。
王陨拉上第一雪，带着玉琍瑡直接上马，向着通天关狂奔。
“这是!”看着扬长而去的三个身影，赵统和潘睿都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
钦差到了，赵统和潘睿是最后见过第一雪的人，所以被问询，潘睿只好把王陨说的话复述出来，钦差做了记录。
然后就是发文，缉拿第一牧雪。
“你说和齐国开战了”潘睿说不是签过和约吗，怎么会在这时候开打。
钦差说这完全是因为齐国派出奸细，刺杀镇国号统领赵倞导致的。
“事情不是这样……”潘睿想争辩却被赵统拉到了景佑号上。
王陨把铁叶甲扔了，让第一雪把铠甲脱了，把铠甲暂时藏在山中隐蔽处。
用黑布蒙住眼，穿一身白装。
玉琍瑡遮住了头，红头发太显眼了。
黑色的潮流突然涌来，越来越近，王陨看到好多熟人。
“嗨，公羊兄”王陨向公羊魁招手。公羊魁打开身后的盒子，一把似锥似剑的兵器瞬间到了眼前。
然后公羊魁，发现自己动不了。
“公羊兄兄这是怎么回事”王陨向后退几步。
“果然是王兄，王兄多谢支援，此地不宜多说，请断后。”公羊魁恢复自由后安排王陨避开人流断后。
“叶璇”在人潮末尾，王陨又见到了一个熟人。
“你的脸”叶璇左面孔有三道从上而下的伤，如果不是她眼睛比较深，恐怕一只眼睛就会失去。
“被抓了”王陨一惊，马上查看她情况，她已经开始感染了。
“王家小娘子，我去绿竹山找你了没找到…”叶璇眨着大眼睛，勉强做了个微笑。
“是哥哥。”王陨。
“好吧，蹲着撒尿的小哥哥。咳咳。”叶璇笑着，伤口崩开了。
“我该早点来。”王陨没有遮掩，用女声说。
“这是天倾之祸，不来比来好……”
“我一定治好你。”王陨说，叶璇摇了摇头，她没见过谁能幸免。
“可惜再也看不到，潇潇木叶卷红龙了。”
“一定能看到的。”王陨开始锁定病毒，但是一丝时空干扰，就会导致所有数据计算中断。
她需要时间，来适应。
这是最沉重的一路，王陨不断尝试不断失败。
看到王陨一直在关注着一个人类的女子，不断地走神，第一雪有点生气。
勇猛的第一雪，让断后的队伍压力稍微减轻了一些。
“是连天峰，到挽马驿了，终于出来了!”人潮爆发出如海潮般的声响，一路上公羊魁不断派人给他们说到了挽马驿就是安全的地方，终于到了。
“叶璇!”叶璇摇摇晃晃的倾倒，王陨扶住了她。
“叶璇不欠叶家，不欠大宋了”……叶璇恍惚的说。
“咳，咳我喜欢你用男音说话。小时候不喜欢叶家跟官府搅在一起，和家里吵了一架出走了。那时候我说气话，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横踢丹枫门，他是我夫君。我终于看到了，那一天我等到了，好漂亮。没想到，是一个假小子。”她举起颤抖的手，摸着王陨的脸。
“有一天，我会和我官人，在丹凤谷看潇潇红叶落下…官人，带我回贤士林，好吗”叶璇颤抖着手举起了红色的长剑，交给了王陨。她用指做剑一点眉心，一道绯红在眉心凝聚。
“快走!”第一雪说挽马驿站遭遇埋伏。
“你不是要看枫叶红龙吗，等等我。”王陨拿起红色的长剑。
“两侧阻敌!”公羊魁看到两侧如潮奔至的东西面色大变。
景佑号，出现了，金芒摧毁了左侧冲击。
公羊魁和禁军守住了右侧。
“咚咚咚。”大地在震动。
“后边，那是什么东西!”有东西在烟尘中展露头角。
“好大，那是什么妖魔!”公羊魁向后进发。
“吼!”吼声震荡谷地。
“终于赶到了。”白衣帅哥在那怪物的肩上。
一道红色龙卷风突然升起，那怪物像是被什么力量被什么牵引，向前踉跄几步，身上的血液狂倾而出，它千疮百孔如一滩泥一样倒下。
无数如枫叶般的冰晶碰撞，有红色的剑光闪动。
叶璇笑着闭上了眼，有泪滑落，一道赤焰直冲天际。
…
“好像丹枫谷红龙!”
“那是绯红长剑，叶璇吗”
公羊魁赶到时，看到王陨拿着红色的长剑看着那到火焰。
“叶璇呢”公羊魁四处张望叫着叶璇的名字。
“死了”。
“怎么会死了!”
“染了尸毒”。
“噗。”公羊魁吐出一口血。
他身陷囹圄时，叶璇来了，左右逢源的叶家因为他和定军山较量。
要赔偿村民损失时，她第一个拿出了所有钱，帮他。
很怪的一个人，她家里很有钱。可是每天忙前忙后，和难民一起排队只领一碗粥喝。
公羊魁，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永远好像也回不来了。
“雪，快走，开始了。”随风摇曳的白色身影。
“我不走。”
“不是说好了吗!”王陨看着北面的烟尘，地在震动。
“我为什非要听你的。”第一雪摘下了面具。
“我一定回去找你的。”王陨用剑支撑住，身体，第一雪从后面拥抱住她。
“你骗我，我娘也这么说的，她再也没回来。”
“你带着我走不快。”王陨回过头看着她，她看着王陨。
“那就死在一块。”第一雪抱住王陨说。
“王兄，这是，你受伤了!”公羊魁听到两个女声在对话，但是。
“你是女子!”公羊魁想给王陨检查，但是不知道要怎么办。
“不好意思，瞒了公羊兄这么长时间。”
“第一掌柜，老板一定会回来的，这是我第二次见到老板离开了。”玉琍瑡提着不知道从哪捡来的银瓜锤，催促劝说着。
第一雪看着王陨的眼，王陨觉得第一雪很美。
“好，那我去南国，去界外，去没去过的地方了。”
“这就对了，这天下少了第一雪，会少好多精彩的，唔……”第一雪拥吻，她转身提起刀带着玉琍瑡走远了，回头望了一眼，她说一定要去找她，她等王陨回来。
“王兄…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公羊魁看着眼前。
不过肩的黑发，长长的鬓角被风吹动，很大的眼，如一潭水一样，平静的看着他。
“西方白虎，陨。没时间了，我会为你们殿后，快走。”王陨眺望远方。
“如果你是西方白虎，那么告诉我这世界到底怎么了，我们该怎么做”
“你要问你自己，我只是一个过客。方老道占过一卦说，王朝不更，王国必亡，也许你可以问问他。”
“快走。”
公羊魁感觉到了巨大的能量波动。
张开手一粒种子掉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绿色的光芒绽放。
发芽，生长，一颗苍天大树瞬间拔起，它不停地生长，似乎要永远这么长下去。
公羊魁回首时，树把整个峡谷被堵住了，所有跟随的丧尸被根茎席卷埋没，他带着难民向云山镇进发。
当终于抵达时，公羊魁被捕了。
第七天，大宋攻陷神策关的消息传来，远山镇今夜不宵禁。
“你是在悔过吗”看守问公羊魁。
像石头一样坚冷的公羊魁流下两行泪，今天是第七天，他有两个故人没有归来。
一个永远也不懂，也没有机会再去问，永远忘不了她的笑。一个很神秘，会突然的出现，会突然的消失，总看不清，她会在人心底种一颗种子。
“如果有机会，还能自由。”他想去看看，去走她们走过的路，即使用一生的时间……
………
一月后大宋灭北齐。过程很简单，大宋梦魇骑兵和刹羽卫兵临神策关，百万禁军，十一艘飞艎出战，接战不久神策关的三士投降。
金猊卫突围，与镇守神域关的骑马步兵统领夜阳汇合，后带领防御南北长线阵地的三士散修，登上了去往南国的船，北齐全境无守，陷落，北齐皇帝李述被囚。
中都，西华宫。
“王二师叔祖真是烛见万里，北地禁捕妖令一出，引得天下群妖聚首，与尸族血战数次，北有月神神树守护，北地獠祸渐平，收复北地指日可待。”西华宫一群学生在议论曾经的过往。
不过此西华宫非彼西华宫，西华宫北地一役伤亡惨重，官家恩准搬往中都。
方剑生辞去掌门执事后，云游四海不知所踪。
潘睿和几人通过考核，特许前往东朔苍龙学院进修。
“如果王二师叔祖，真是烛见万里，那麻烦就大了，人数对不上，尸族人数成迷。”潘睿听着议论，想起曾经王二师兄说过的话。
“我瞎想什么，也许苍龙宫真的有记载什么，还有玉棋子，传送方阵，和突然出现的那个的事，也得好好查查。”潘睿摇头。
“师叔出事了。”解诏，也就是解三，老远就叫潘睿。
“怎么了，解娘又和夫家吵架了”潘睿抚额刚调结好，没多长时间啊。
“不是，南国递交国书，恐怕要打仗。”
“南国!怎么回事。”潘睿两耳嗡嗡响。
解诏拿了张诋报交给潘睿。
“原因就是朝廷要修史录记要，其中有一条，是第一牧雪入间，杀赵倞挑起了宋齐之战。”潘睿赶紧看看。
“然后南国发国书，说大宋诬陷他们上国大将，是想诬陷南国挑拨此次宋齐开战，宋想和南国一挣搞下吗”
“怎么会这样，让我想想。”潘睿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一段历史大宋是没有官方记载的，同样也隐去了南国的一些历史。
大宋曾经支持南国一义军头领为帝，导致了南国二十一州大战，后被南陨平定。
宋和南国嫌隙就是从那里，开始的，这是揭伤疤啊!
“背剑官，第一牧雪!这个人似乎还是墨家的人，墨门有什么反应吗”
“斩王剑!”他想起来了，有一把剑在那次大乱枭首了三十二个帝王，这是南陨朱雀的佩剑，凶名赫赫，杀过上百位帝王，诛天地二龙龙首二十多次。
“墨门说，第一牧雪已经故去多年”。
“说名字是冒用，不就行了，多大点事。”
“镇国号统领赵统也说了是冒用，现在两国正在交涉。”解诏说。
“这似乎是北齐余孽在作祟吧，金猊卫不是去了南国吗”
“这话不能乱说”……
“为什么非要现在灭北齐呢”
“我听说是因为十二…慧全书。”
“这东西一出天下大乱的。”
“别乱说”。
潘睿摇摇头。
南国这件事还是平复了下去，记要里的第一牧雪改成了无名氏。
潘睿觉得王二师叔祖挖坑真厉害，后来在苍龙宫他无意读到了关于第一雪的记录。
以为是同名咱三确认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大宋灭北梁后又灭北齐，复前朝故土，似乎盛世再次渐临。
灭齐大将庞盛，程郝，罗道烈等
北地统帅夏讼，方剑生等。
赵统，连潘睿都有。
无数将星明人崛起，光辉璀璨的历史。
但这历史的脚下是骨山血海，残骸叠起来在风中摆动。
谁会记得。
北方战火连天，止于月神树下。
她还有个承诺没有实现，月桂树下，轻风万里，那柄红色的剑在风里轻吟。
当孤独时，总会和她倾诉。
每当枫叶变红的季节时，参天巨树上会随着一圈圈绿色的光晕浮现一张仙子的脸。
她会睁开眼看一眼这个世界，看看这把红色的剑，闭上眼在光的涟漪里隐去。
“我会送你回家。”
“当枫叶再红时。”
“挥剑断发入匣，封黄土，咬红唇血可下，不想泪下眉峨。
我留青丝为伴，陪你看红枫山河。
从此皓月长天，不忘天人两隔。
若埋骨他乡，莫笑只影归来。
诉岁月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