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亐夕
“夕夫人,故事就聊到这里,快些开始吧!”见夕夫人已经拿到月天,魔珂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
她的笑容在魔珂看来十分刺眼,但是更刺眼的还是她胸口的伤,那身喜服是他亲手绘制的花样,如今全都被冰花刺破,他对她用了多少心思,却怎么也比不过那只狐狸唤她一声落落。
她的笑容如黑夜的花慢慢收拢,一双黑眸沉静如水:“你要夕夫人做什么?你想杀谁?”
“阿语,你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就不能说点咱们俩有关的事吗?”魔珂显得特别无奈,但还是给了她一个模凌两可的回答,“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魔珂正在说话间,夕夫人已经发动了月天,月天的光芒乍现,一时间,院中的人视线都汇聚到月天之上,夕夫人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风在一旁显得有些担忧。
夕夫人将月天抛向空中,注入灵力,她从不知道,月天居然有那么大的力量,仅是眨眼间在他们的脚下已经启动了一个巨大的阵法,这个阵法的范围之大几乎覆盖了整个魔宫,她听到夕夫人口中念起一串古老的咒文。
随着咒文响起,已经开启的阵法慢慢旋转,如同钟表里分工不同却密为一体的齿轮,她不知道夕夫人做了什么,但是当织绡公主,南城泽,木姬,沙溢,火离几人眼神迷离慢慢走向夕夫人,分别割破自己的手指,向空中旋转着散发光芒的月天注入灵力的时候,她能肯定的是,夕夫人控制了他们。
“哥哥,你怎么了?”火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这一切呆呆的不知所措,跑上前想要把火离拉回。
“啊……”结界形成的阻挡并不是她所能应对的,刚碰上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飞出去,还好火牙飞扑上前接住了她,然而即使如此,火牙还是被那股力量逼得后退了好几米,在落地后也是分了三次的才化解了那股力量。
火花见救了自己是火牙,仅是愣了片刻就嫌恶的想要推开他:“我不要你救我,做什么好人!我是不会谢你的!”
火牙一声闷哼,把火花稳稳放在地上,胸口的伤被她这么一撞又裂开了,鲜血渗透出来:“我救你不是要你谢我,你也不需要觉得欠我什么。”
火花本来看火牙为了救她动了伤口心里有了愧疚,听他这么一说,又逞起强:“你不救我我自己也可以,哼!”
火牙无所谓的笑笑,他火牙还不至于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魔尊,你这又是要干什么,若是需要我族帮忙,也不用采取这种方式吧!”树也没有轻举妄动,刚才火花的事已经证明了他的猜测,魔珂请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五族灵脉。
“魔尊的鸿门宴摆了六地一海一道,后果什么已经也是想好了吧!”陌上渠冷眼旁观,南城泽是人族的皇子,此次来,皇上就已经下令,若是能够回去,就封他为太子,将来继承大统。
能回去,南城泽的太子之位也是他用命换来的,不能回去,他也是做好了命当至此的觉悟,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影响,她生来就是为了保护皇室儿女的存在的死士。
“姑娘,你还好吗?”绮丽皇妃没有管阵法中的织绡,反而把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她有些不解,但还是点点头算是回答。
“哼嗯哈嗯哼嗯嗯………”年晓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跑到她身边,哼哈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抓着她的手不由分说的就让给她把脉,皱着眉头认真的模样让她嘴角一笑。
年晓身后的银溪用打量的目光来来回回的看她,她也用同样的目光打量他,却被一张放大的脸突然挡住,那两只一抖一抖的耳朵让她无奈的收回目光。
“落落,我刚离开一会儿你就看别的男人,我没他好看吗?狐族的相貌天生尤物……”火牙还在那边叽叽喳喳,她收回目光锁定夕夫人那边的局势。
刚回头,就对上风愤恨的眼,她微微一愣,刚挪开又撞进魔珂笑盈盈的目光中,一串沉默飘过,她无语……
“本尊方才请你们回去,你们不走,非要留下来帮本尊,我又怎么好意思拒绝。放心好了,他们不会有事,本尊只是请他们帮帮忙而已,毕竟都是远来参加本尊大婚的客人。”相对于陌上渠的冷漠,魔珂显得漫不经心,“阿语,好好看着,后面的更精彩!”
年晓从戒指里翻来翻去找了好些瓶瓶罐罐出来,一会儿给她喂一颗药丸,一会儿给她的伤口上药,她被年晓折腾得不想说话,更懒得理会魔珂,这个疯子,做出什么她都不会觉得惊讶。
夕夫人那边看样子已经差不多了,月天原本是水滴状,在夕夫人的控制下,合五族之力,已经渐渐变成了圆满的球形,那就是完整状态下的月天吗?好像在哪儿见过?
事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在魔珂的计划之中,木姬被控,树也不会轻举妄动,火离被控,火花无可奈何,南城泽被控,陌上渠只是漠眼旁观,织绡被控,绮丽皇妃本就是柔弱女子,心里想做点什么也只能看着,沙溢只身前来,还指望它族帮他不成,冰族擅长的是治病救人,医术兼修的人少之又少,此时除了救治一下她身上的伤,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能改变局势的筹码。
这一切的一切,让她细思极恐,魔珂的心思细腻得可怕,他早就算好了一切,才敢在今天做出这么大的动作,所谓的大婚不过是寻了一个正大光明把各族中心人物请来的完美借口,就算没有她,他还可以娶任何人,然后邀请各族,可是,他为什么非要控制她呢?想要拿走月天,夕夫人和他都可以使用蛊惑控制神识的灵术,到时,她也会乖乖的把月天交给他们,就像刚才夕夫人从她手里拿走月天一样。
她的脑中思绪万千,想要把所有的事梳理清楚,寻找一个答案,然而她还没等她找到头绪,夕夫人已经有了新的动作。
月天已成,她听到夕夫人口中的咒文变得和刚开始不一样了,她不懂祭司的咒文,刚才夕夫人念了一大堆,她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可是这一段她却听懂了。
“圣物月天,吾乃神族亐夕,今日以我身躯祭之以形,以我血肉祭之以灵,以我羽翼献于你……”
她重复着夕夫人的话,翻译过来,居然是一段祭文,以命为代价的祭词。
“什么…母亲……”如果不是她听懂了,风并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开启阵法的代价是自己的命,“不要!”
“姑娘,你能听懂她说了什么?”绮丽皇妃在一旁,眼中深意,询问之中越发疑惑,“夕夫人说的应该是神族的古语……”
“珂,快让母亲停下来!”风上前不得,阵法的结界威力刚才她是看见的,她上前也没用,也阻止不了,现在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魔珂,一切由她而起,这个计划,她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但是更多详细的和具体的只有他和母亲知道,如果她一早就知道开启神魔井的代价是母亲的命,她说什么都不会同意。
“珂,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母亲跟我说,开启神魔井只需要五族的灵力和血脉,再配合月天就可以了,为什么到了现在却要母亲献祭?”风感觉这一刻所有的期待都在崩塌。
她原本以为,魔珂的大婚是为了请来六地一海的使者,她原本以为,魔珂把她带回来只是为了她身上的月天,她原本以为,她所有的隐忍和牺牲都可以换来最后的圆满,她可以和魔珂在一起,因为母亲与魔珂达成协议的那天,她就躲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母亲对魔珂说:“事成之后,我要你娶我的女儿,善待于她……”
原来,母亲早就知道自己今天凶多吉少,才想用自己的命换她的一段姻缘,最后给她自己能给她的一切,给她想要的爱情。
她自问自己并不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很多时候,她都是站在魔珂那边而忤逆母亲,但是母亲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知道真相的这一切,她还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吗?不可能的,她做不到……
然而…现在一切…都晚了……
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完成,灵力的消耗让木姬织绡五人灵力透支晕了过去。
祭词已经念完,夕夫人的背后慢慢有东西破背而出,慢慢伸展,一双翅膀洁白之中在末梢点缀着黑。
“月天,请接受我的请求……指引方向,打开去往神域的道路……”
一声启字掷地有声,夕夫人背后的羽翼散发出阵阵光芒,在这光芒中,她那双翅膀上的羽毛如雪花慢慢散落,化作灵尘消散,随着这羽毛的消失,夕夫人脸色的神色显得异常痛苦。
“母亲……不要!不要……”风想要冲上去,泪水早已经将她的面容打湿,她疯狂的想要上前,魔珂手下毫不犹豫的一掌将她击晕。
“做大事者,总有牺牲!”这是风失去意识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来自她最爱的人。
“落落,你怎么哭了?”
火牙的声音传来,她抬手拂过自己的脸,湿湿的,有泪。
夕夫人的名字,原来叫做亐夕,好美的名字,好美的人。
泪水滑落,打在她的手背,夕夫人的翅膀还在消失,魔珂冷漠的脸,失去意识的风,还在旋转的阵法,槐椿树飞落的花瓣,穿透世间百态的风扬起她的发丝,她伸出手,接住飘落的槐椿花,心如刀绞。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是她记忆中最深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