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无法弥补的先天劣势
南半球，广袤的太平洋看不到边际，海面波光粼粼，荡漾着微微起伏的海浪，碰撞出碎金般的浪花。
在如此迷人的美景下，谁都无法想象，就在这里，海底的深处，正在运转着一个中型大小的裂变核电站。
无数外形酷似章鱼的深海机器人正在来回忙碌，搬运着物资，它们的外表没有太大差别，为流水线产品，还是消耗型。
在它们之中，竟游荡着一条未成年抹香鲸。
它的头上戴着一个头盔，科幻感极强，圆润一体，没有指示灯也没有任何突出的零部件，体现了简约的美学理念，在周围设备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银色的辉光。
这就是一段时间未见的棒槌。
它看起来并不忙碌，反而十分悠闲。
每到一处目的地，就停下来，仔细观察这处设备的运转情况。
甚至还在设备自带的显示器上阅读它目前的参数与日程，并与自己携带的设备说明书做对比，查看是否有误漏。
它携带的设备说明书其实是一个投影机器人，主要机身是一个小巧的投影窗口。
窗口虽小，如果需要，也能从里面投影出一个巨幕，映照数百平米的海域，且为3d立体，从四面八方都能观看。
只见这个投影机器人灵活地转动，紧随在棒槌身边，它的四个角都有螺旋桨推进器，方便跟随棒槌一路前进。
此刻，它投影出了这个设备的使用说明书，因为棒槌接收到了设备自检时发出的错误报告，正在手动排除损坏的零部件。
【error e8……】
【检测到第404号零部件损坏，正在发送更换申请……发送成功！】
除了少数的英文单词外，其他文字描述都用的简体中文。
它集中精神，想象着记录这次操作的起因、经过与结果，然后投影上同步出现了对应的文字。
操作完成，它满意地上下晃了晃硕大的脑袋，然后轻盈地向着下一个目标悠闲地游去。
晃脑袋这个动作是它最近学会的，是从一个偶像剧里，可爱女主那里学到的。
当时它觉得那个人类女生做这个动作真的很好看，能激发它的欣赏欲望，于是它也学会了这个表示肯定的动作。
这就是它的日常工作，检查与排除一些设备故障，并发送修理申请，会有专业的修理机器人来维修，更换损坏的零部件。
这样的工作无法通过机器自己来完成，因为有的设备故障很奇怪，并不典型，因此需要生物的灵活自主来手动完成，这个重担也就落在了它的身上。
这处发电厂大部分是自行在运转，但也有一小部分需要手动操作。
不过这一部分的内容特别少，因此它一条鲸就能胜任，并且还有大量的时间用来学习人类的各种知识与文化。
不管是工作还是学习，都是老板赐予它的任务，那个男人是它永远的神，它要永远追随在他的身边！
正当它想得出神，一阵熟悉的海水振动传到了它这里。
“棒槌，我们又来看你了！”
“汪，老大和我都很想你。”
两条小丑鱼出现在不远处，尾巴变成了螺旋桨，正在疯狂旋转，快速向着这里游来。
他们通过小丑鱼上的信号发出装置发出电磁波信号，并由对应的接收端口接收，再将电磁信号转换成声信号。
这样比直接在海水中说话听得更清楚。
棒槌异常高兴，又见到它鲸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生物了。
一激动，它发出了抹香鲸最原始的声音。
这一种高频率的声波，在表达兴奋与喜悦之情，在海水中传递出去很远，有种悠扬、苍茫的感觉。
他们先是欢快地在深海追逐了一会，弄得海底沙尘飞扬，然后开始交流这段时间的所得。
当听到郑玉武所在的车差点出车祸时，它的眼神体现出极端的怒意。
它愤怒说道：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生活如此美好，有一颗聪慧的大脑更是难能可贵，这是来自进化最大的恩赐，他为什么会自暴自弃，漠视自己与他人的生命，而不是努力探索未知，为文明的建设与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它已经学会了人类的语言，通过专门的信号转换器将脑波信号转换成电磁波，只需要在脑海中模拟要说的话就行，这和人们正常说话没有本质区别。
棒槌最近接受的教育就是各种正能量的，而且主要方向是自然科学，这就养成了它理性思索的习惯，生活中也是井井有条。
老板所描述的是它第一次听说，让它对人类社会第一次出现除了向往以外的情绪。
郑玉武和牛奶没想过瞒着棒槌这些，正面与负面都应该如实告知，这样才能让棒槌全面认识人类社会与人类本身。
然后棒槌开始说它最近的工作学习状态，以及它刚刚才发现的一处设备的故障。
虽然都是一些琐事，但是郑玉武和牛奶却听得极其认真。
这是第一个本质为海洋生物的朋友，相遇相识都是强大的缘分决定，同时也为了采集宝贵的智慧海洋生物数据。
并且他们告知，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出现了第二个也诞生了智慧的海洋生物，是一条小丑鱼，名字叫旺仔。
棒槌的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这是它第一次听说除了自己以外的智慧海洋生物的消息。
它意识到，在这个星球上，它并不孤单，而是有着同类。
虽然它们并不是同一个物种，但是，同样诞生于海洋中，依然给了它同源的感觉。
事实上，这段时间，每当郑玉武和牛奶离开这里之后，棒槌都会感觉到一种情绪，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它知道了这种情绪叫做孤独。
广袤的海洋，无尽繁荣，虽然这里是深海，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来来往往的海洋生物也不算少数。
每当有大型海洋生物路过这里的时候，它都非常高兴，兴奋地游过去想和它们打招呼。
但是，那些生物不是被它吓跑了，就是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看着它，一看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完全无法和它进行进一步的沟通与交流。
它甚至还见到了一个抹香鲸群，这是一个庞大的族群，由数十只抹香鲸组成，其中还有几只和它年龄相仿。
它欢快地游过去，和它们打招呼，致以最亲切与热烈的问候。
令它很惊喜的是，它也得到了其中大部分个体的回应，都是善意的，大家对它产生了较大的兴趣，并且表示，愿意接纳它，成为这个族群中的一员。
可是，仅仅过了片刻，它就发现了，这些成年抹香鲸虽然体型庞大，但是大脑却并不发达，不但没有复杂的思想，反而头脑异常简单。
它和它们讲了一系列在它看来显而易见的数学公理，以及由这些公理做出的简单推论，想将它们引导到文明的道路上来，这才是一条康庄大道，生物进化的终点。
可是，这些鲸鱼在最基本的入门阶段就遭遇了难以想象的阻力，它们的大脑并不足以让它们理解这样的知识，这对它们来说还是过于复杂了。
很快，几乎所有个体都失去了和它交流的兴趣，它摆出来的石堆也变得无鲸问津。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这一发现依然让它备受挫折，先天不足，这是物理层面的巨大障碍，并不是靠后天努力就能抹平的。
这也更加让它认识到，人类的独特性与巨大的先天优势，不愧是万物灵长，早已跳出食物链的存在！
这也就导致了，现在它看其他的海洋生物，总感觉和它们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难以进行有效的交流，这是生命层次的差距带来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