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莫名的震撼
沙区第一人民医院的外科大楼，第21楼，胸外科。
电梯门打开，高远望从里面走了出来。
迎面扑来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让高远望忍不住皱了皱眉。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他看见了许多穿着病号服的患者，大多脸色苍白，步伐缓慢。
其中多数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有几个看着年纪不是很大。
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高远望。
高远望注意到，他们眼中缺乏神采，没有光亮，这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
来到一处房间门口，房间的右上角有着主任办公室的字样，高远望缓缓深吸一口气，轻轻敲响了房间的门。
“请进。”
里面传来一个声音。
高远望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顺手将门带上。
办公室里，坐在办公桌后的中年男子起身，快步上前，亲切地握住了高远望的手。
“高老，您好您好，久仰您的大名了，来到我们医院没有全程陪同是我们的失职。”
中年男子微胖，皮肤白皙，鼻梁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一身白大褂，脸上带着很有感染力的笑容，手掌温暖而有力量。
高远望熟练地回应着，笑道：“主任您客气了，这也是我的请求，不想影响大家的工作，毕竟只是一次例行的体检。”
简单寒暄之后，中年主任将高远望请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温水，自己则坐回办公桌前，点开了一个黑白色图标的软件。
“高老，您这次来就是复诊的吧，我先看看您刚做的ct，请您先等待一下。”
高远望笑了笑：“没事，主任，你就把我当成普通患者就好，就按照你给其他患者看病时的诊疗流程来吧。”
中年主任笑着点点头。
普通患者，哪个普通患者会惊动更上层的领导，专门给他打电话，让他好好接待，甚至作为一项任务发布了下来。
当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
虽然表面看起来放松自如，心中却一点不敢大意，甚至打起了十二分的谨慎，务必不要出任何差错，不管是在病情的诊断上，还是在接待上。
主要是在接待上。
眼前的这位，可是真正的牛人，国家原子能研究所的泰斗级人物，夏国国宝级的原子能专家。
早在他还是一个小住院医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功成名就了。
他对高老的了解主要是通过新闻，只知道高老在微观粒子的结构和原子能应用的研究上做出过卓越贡献，正是因为他和他团队的努力，如今的夏国才能在相关领域跻身国际领先地位，成为引领者和标准的制定者。
不管是在能源、国家安全，乃至更加遥远的物理学未来，都有着巨大的战略意义。
不过，也许是因为长期和放射性物质接触，高老在两个多月前确诊了小细胞肺癌。
这是一种恶性程度极高的肺部肿瘤，预后极差，通常从确诊到人生的终点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这也是他昨天接到有关部门打来的电话告诉他的，这样的消息原本不是他应该知道的，只是高老现在搬家到了这里，而他所在的沙区第一人民医院又是附近最好的三甲医院，才被赋予了这项任务——接待高老，并为他进行例行体检。
为此，他还签署了相关保密协议，可见虽然明面上没有任何风波，实则上面十分关注。
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这个级别的保密协议。
内心不能说很慌，只能说慌得一批。
不过，要是让这位大佬满意了，这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如果不是高老不想大张旗鼓，他都打算亲自带着人去家里把他接到医院来了。
脑子里想着一些事情，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慢，熟练地输入完毕一串id号，点击确定。
一个黑白色的窗口从电脑屏幕上弹了出来，这是胸部的矢状面，中年主任缓缓滚动着鼠标的滑轮，金边眼镜下的双眼满是认真。
即使动作比较缓慢，一个胸部ct也很快看完了。
“这是为什么？”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眉头微微皱起，按住鼠标右键，斜着从上到下滑动了几下，调整了一下对比度，眼睛凑近了屏幕更加仔细地看。
没过一会儿，额头便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那是急的。
他已经重复看了好几次，离奇的是，他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那些或典型或不典型的肺部占位改变，他愣是一点没看出来。
整个肺部干干净净，纹理清晰，支气管和血管的走形正常，不管是肺门，还是肺部周边，都没有多任何多余的东西，简直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为了防止自己输错id号这种乌龙事件，他还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在这种小事上出现错误。
难道，高老其实并没有患肺部肿瘤，以前是误诊了？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出现了一瞬间，就被他狠狠地抛出去了。
开玩笑，人家那是什么医疗资源，这都还能误诊，难道那些专家都是吃干饭的吗。
或许，是肿瘤自己好了？
这就更不可能了，恶性肿瘤之所以是恶性肿瘤，就是因为它不受机体控制地恶性增殖，并且还会随着血行、淋巴转移，向着更重要的脑、肝、肾等脏器扩散，导致很多患者发现的时候就是晚期，连手术的机会都没有。
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呢？
一旁的高远望见这个中年人半天没说话，额头还出现了晶莹的汗水，不由暗自诧异，这空调开得挺低的呀，这人怎么还热呢？
“那个，主任，我的病情自己已经了解过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就直接告诉我就行。”
他知道，有的时候，医生在患者病情十分危重时，会选择性地隐瞒一部分真相，告诉家属而不是直接告诉患者，好让患者保持一个较好的精神状态。
见中年主任这个样子，高远望自然而然以为他是在想怎么委婉地告诉自己而着急。
中年主任悄悄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那个，高老，实不相瞒，我在这张片子上暂时还没发现问题在哪。”
他将“暂时”这两个字咬得比较重。
似乎意识到这样说不太妥当，显得自己比较菜，他连忙补充道，“或许是系统出故障了，把别人的片子放到了您的id号下，我马上打电话问问技术部。”
正当中年主任拿起电话准备拨号码时，高远望出声阻止了他。
“先别打电话，主任，先讲讲你现在看的这张片子吧，我挺好奇的。”
不知道为什么，中年主任明显感觉到，面前的高老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有着压抑得很深的激动与紧张，还有一些别样的情绪。
显然不只是好奇这么简单。
就像……面临着某种审判。
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呃……这是一张正常人的肺部ct片，肺部的结构和轮廓都非常清晰，不管是血管支气管的走形，还是肺部的纹理，都没有明显的异常表现……”
虽然不知道高老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中年主任并没有拒绝，反而竭尽全力拿出了自己的专业水平，极尽详细地讲解着，为自己刚才可能留下的不好印象做出弥补。
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他说出那句“正常人的肺部ct片”之后，高远望就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了。
或者说，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听他在说什么。
因为，他已经完全沉浸在某种莫名的震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