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问世间是否有真正的永恒
将信将疑的高智拿着小玻璃瓶离开了，因为在路上耽误了挺久，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月亮看不见踪影，繁星闪烁，夜空中挂着一条薄纱样的银河，缥缈而梦幻。
四周虫鸣阵阵，让夏天的夜晚显得很有生机。
回到家中，高智看见爷爷正半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拿着一篇文献正在阅读，鼻梁上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就和往常一样。
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憔悴的神情让他揪心不已。
“爷爷。”
他轻声呼唤了一句。
高远望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他那看似顽皮，实际上非常懂事的孙儿。
“小智，回来了，今天去哪玩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去郑玉武家玩了，本来我早就想走了，可他非要拉着我多玩一会。”
高智毫不犹豫就把郑玉武卖了，顺便朝他甩了一口锅。
本来以为爷爷会生气，可是高智却发现他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是小武啊，他确实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你可以和他多走动一下。”
想到郑玉武那神乎其神的钓鱼技术，高远望就感到一阵羡慕，这简直是钓鱼的神技啊！
要是他有了这样的技术，空军怕是与他再无缘了吧。
而且经过那天的交流，高远望感觉到，郑玉武是一个可靠的人。
他看人的直觉很准，从没出过错。
这时，胸口传来一阵憋闷感，伴随有持续的疼痛，高远望开始不受控制地咳嗽。
高智连忙小跑上前，帮爷爷拍背，眼中盈满着急的泪水。
“爷爷，你怎么了，没事吧？”
只是，高远望现在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他连连摆手，示意小智不要担心。
过了两分钟左右，剧烈的咳嗽终于消失，高远望喝了小智递过来的一杯温水，虽然脸颊因为咳嗽发红，但是感觉已经好多了。
“爷爷，这到底……”
高智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出口。
这样的症状在最近一段时间时有发生，虽然爷爷经常避着他，但还是被他看到过几次。
高远望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笑容：“没事小智，爷爷只是感冒了，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吃药吗，过段时间就好了。”
高智突然说道：“爷爷，我其实都知道了。”
高远望怔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
接着，高智将自己发现爷爷诊断证明书的事情讲了出来。
听完高智的话，高远望脸上忽然轻松了许多，像是一下子放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袱，叹息一声：“大家并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不想让你太难过。”
“小智，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这是每个生命的正常周期，生老病死是不仅是宗教，也是生命史上的轮回。”
“等到有人能真正永恒之前，这样的轮回将会一直上演。”
高远望说完，目光望向窗外。
夜色静谧，虫鸣声此起彼伏，和他走过的半个多世纪听到的没有任何分别。
但是，他知道，现在鸣叫的虫儿，再也不是过去的任何一批，每一年都不是同一批虫子，它们中也没有任何一个个体能见到明年的夏日。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它们的生命相对于自己来说是短暂的，但自己的生命在更广大的宇宙面前，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永恒啊……这真的是人类能达到的吗？”高远望的心中充满迷茫。
高智年纪尚小，心思懵懂，对这些带着哲学韵味的话没有太过深刻的理解，或许有一天他会明白，不过不是现在。
“爷爷，这个给你。”
高智严肃地将手中的小玻璃瓶递了过来，在那紧绷的小脸上，高远望甚至看见了一丝庄严的神色。
很难想象，这样的神情竟然会在一个八岁的小男孩脸上看到。
他诧异接过，刚才他就注意到了这个东西，只是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
“这是我从郑玉武那里拿到的，叫做初级基因修复液，能修复碳基生物突变的基因，使其恢复到最健康的状态。”
高智按照郑玉武给的简介，原封不动地复述给了高远望。
虽然他目前掌握的知识不足以让他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不过这短短的一句话背下来还是没有问题。
高远望看向手中的小瓶，里面装着无色透明的液体，瓶口由特殊材质封存，从外表看不出任何特别的地方。
他惊讶的并不是初级基因修复液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普通，而是郑玉武为什么要向高智说出这样一个谎言。
因为不管是从什么角度看，这东西对于自己的病情都不会有任何帮助。
至于什么初级基因修复液，他完全没有当真，只当是一个临时想出来的名字。
以人类目前的技术，根本不可能制作出基因修复液这种东西，关于基因的一切研究与操作都只能在实验室中才能办到。
不过，他没有怀疑小智是在说谎，因为从小看着他长大，对于他说谎时的一些习惯非常了解，这个东西应该是郑玉武给他的。
不过小武这么做的原因，稍微想一想他就明白了。
按照他的推测，应该是今天小智去小武家里，向小武说出了自己的情况，然后小武不忍心看到小智难过的样子，就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给了他这个小玻璃瓶。
并告诉他，这东西能缓解他的病情。
这样，小智就不会因为他不能帮到自己而感到难过了，因为他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努力。
纵然最后的结果不是大家期待的，但是内心的遗憾总会少一些。
高远望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为自己的机智狠狠点了个赞，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高智一脸迷惑地看着自家爷爷，短短半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像是看川剧变脸一样，看见爷爷脸上的表情由平静，到皱眉疑惑，再到恍然大悟，以及最后的自信了然。
他有些震惊：“原来表情真的会说话。”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高远望轻咳了两声，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转移话题道：
“小智，爷爷很高兴你有这份心思，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你们都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不管是你，还是小武。”
他把郑玉武也包括了进去，因为他担心小智最后发现这个小玻璃瓶中的液体不管用之后，会去找小武的麻烦，影响两个人的友谊。
说完，他打开封口，当着高智的面将玻璃瓶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末了，还咂吧了一下嘴，嗯，好像……没什么味道，真就是一瓶水呗？
好歹来瓶饮料啊！
这小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