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连央红了眼眶愣愣无声的看他,眼泪落的无声无息,是他教过的可怜模样。
连央好委屈,她只觉头好疼,听见了封九妄说乖巧,听话。
她不乖巧,不听话吗?
她不是都听他的话吗?
连央晶莹的眼中,明明白白的写着不解。
帝王幽深的眼眸牢牢的钳住她。
直到连央哭的几欲睡着,漂亮的眼儿无力的下合,封九妄才轻笑出声。
“封鹤眠真是,给朕找了个宝贝来。”
自封鹤眠出生后,母后的目光偏向他,父皇的期望偏向他。
他分明坐拥天下,却永远成了孤家寡人。
“小蒹葭,你要记得今夜说的话,你只能听朕一人之言。”
承平四十年后空泛的欲念,在一刻彻底升腾。
如今封鹤眠身边,多了一个只听他,只对他乖的宝贝。
安德一将纸笔送来后,封九妄温柔的描摹着连央的眉眼,洋洋洒洒写下一整页的“卖身契”。
抬起连央细嫩的指尖,按上她饮酒后口脂褪的斑驳的唇瓣。
啪嗒。
一个带着清甜酒意的指印,落在了这张专属于帝王的卖身契上。
鬼使神差,封九妄从连央指尖印走一抹红。
在连央的卖身印上,戳了一个残缺模糊的,属于他的印记。
“你一个,我一个,嘿嘿。”
醉傻了的连央什么也不知道,乐颠颠的指着重合的指印直傻笑。
呆头呆脑。
笨的可爱。
封九妄捉住连央的小手,再度提笔。
眼看那歪歪扭扭不成体统的斥责,封九妄笑意越深。
小人偶应当会喜欢,自己一并参与的斥责。
笔尖啪嗒落桌,在满夜焰火中,静候天初暖,日初长,好春光。
“怎么魂不守舍的,皇上给你气受了?”
太后睨了芳姑姑一眼,很轻易的察觉了她的失神,以为是皇上怨她起身时辰晚了,刻意发作了芳兰。
“主子多虑了,陛下对慈安宫的宫人向来宽和,哪会与奴才计较。”
芳姑姑轻缓的为她挽发,面上的笑容却有些艰涩。
太后从镜中窥得一二,眉眼微抬。
纵是如今已登位太后,到底是被先皇荣宠一生的女子,举手投足间的风情犹能叫人窥见,太后娘娘当年的风采。
“那便是又想劝哀家和他低头了?成日里的劝,这样的好日子也不肯休。”
天家母子的情分显而易见的疏离。
往日里听得太后如此厉声,芳姑姑早就识趣的挑个太后爱听的话头说去了。
可今日,芳兰咬牙,往后退了一步,双膝重重跪地。
“太后,奴婢知道您不爱听,可奴婢依旧想劝您,向陛下低个头吧,今日大年初一,圣驾至今,仍在玄极殿外停着啊!”
太后惊愕的转身,看向了多少年,不曾如此的芳兰。
一双手微有颤抖的拔下芳兰簪在她发间的珠钗,狠狠砸下。
“放肆,哀家是太后,他的母后,低头?他屠了萧国公府时怎不想着与哀家低头?他连乔儿尚在腹中的孩子都不肯留,一碗落胎药,生生断了萧家最后的根啊!”
太后做姑娘时,是萧国公府的掌上明珠,阖府疼宠。
一朝入宫为后,先皇亦是宠她至死,从不曾叫旁人越过她去。
就连封九妄满月即封太子,不也因是她的儿子吗。
她风光无限的一生,唯一的痛楚,就是生她育她的萧国公府,被她曾经给予全部希望的长子,屠尽满门。
她也想理解他,理解君者对有谋反之心臣子的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