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错落
阳光分毫不减，热度不弱昨天。
拉开方队，就又是没有时长的军姿。
“他妈的，明天早上起来，这腿都酸麻了，今天再搞腿都废了。”一旁的男生嘟囔了几句。
“这能有什么办法，还有五天呢。”一个女生接嘴道。
“真晦气，这真想打人。”男生咬牙切齿。
“噗！”覃思一笑，随即收敛好笑容，装起严肃。
“你笑什么？”苏霁压低声音。
“没什么，就…突然想起一件事。”覃思又笑出声来。
“…”苏霁不再吭声。
云渐渐拢作一团，遮住了些许阳光。
风过，卷走几丝躁动，带来一阵清爽。
“哇—好凉快。”一个女生惊呼。
“老天爷开恩了，呜呜呜！”另一个女生腿一软差点就要挤出泪水，叩谢跪恩。
“让我们召唤微风，吹去一身烦恼，吹去太阳，吹走作业…”人群中不知谁哼起了一个小调。
周围人先是一愣，随即都笑出声来。
“那边怎么回事？笑什么笑，是不想蹲马步，啊—？”教官一脸愠怒吼道。
“教官，其实你的啊真可爱。”笑着笑着又传出一个声音。
笑声停息了那么一刻，转而更大了。
教官站在原地，一脸严肃地懵圈。
后来大概是全班绕着操场跑了几圈，就再也不笑了。
休息那会儿，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聊着聊着，就突然停下了。
“欸，你是覃思对吧？”有几个女生上前问道。
“啊，对。”覃思呛了一口水，抬头一惊。
“那个…你和邱穆云是同班同学对吗？”
“啊对。”
“真的啊？那太好了。”一个女生莫名激动。
“啊…有什么事吗？”一种未知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
“那个…你知道他的□□吗？”
果然。
“额…嗯…不是，我…有但是…”覃思突然有些矛盾。
“额…那…”那个女生支支吾吾。
“其实吧，我跟他不熟，”覃思有些抱歉，“但是我记得有他□□，小学备忘录填了的，我没加，你要是要的话，我加你回去发你？”
“好！”那个女生蓦的一抬头，笑开了花。
“覃思，刚刚那些同学找你干嘛了？”林清榆路过，好奇问了一句。
“怎么说呢，我一个小学同学，看样子挺招桃花。”覃思揉了揉眼睛，伸了伸懒腰。“刚刚几位找我要他□□。”
“哪个？”林清榆来了兴趣。
“就你右前方那个戴着圆框眼镜，手插在裤兜里的那个男生，我小学同学，叫邱穆云。”覃思轻描淡写地描述了一下。
“你指一下，我还是不清楚。”
覃思起身，拉着林清榆到了他附近，用眼神示意她。
林清榆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的侧脸线条很流畅，鼻梁上的圆框眼镜有些下了，他用中指轻轻一推，喉结滚动了几下，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目光炯炯，另一只手随意的插在裤兜，微微靠在栏杆上。
“林清榆？”覃思推了推她，林清榆刚开始有些发愣，被这么一推缓过神来。
“啊？怎么了？”
“啧啧啧，是太帅了吗？”覃思感叹一句。
“也难怪。”
“不过吧，人家有女朋友了。”
“啊？这么强？”林清榆竖了个大拇指。
“害，反正吧，看不懂。”覃思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对了，你们很熟吗？”林清榆多问了一句，“感觉你很清楚他一样。”
“不熟，没几个交集。”覃思叹了口气，强颜欢笑。
“那你这？”
“怎么说呢？小学的时候有仇，然后就没了。”
“小学能有什么仇？突然就特别想听，快说快说快说！”
“某一次我在讲数学解答题的时候，有个班上不怎么喜欢我的女生，举报我写语文卷子，当时我把所有作业都堆在桌子左上角，我组长也没有注意我，所以做不了证，然后我就被老师骂了，卷子也被没收了。”覃思回忆了一下。
“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最后他在课堂上多嘴一句，他也看到了，我在想着我坐在教室的右上角，他和那个女生一个坐在教室的右下角，一个坐在教室的左上角，就很迷惑，怎么看到的？这也能行！”
“嗯…”林清榆沉默了。
“恰好那个女生和他还有我放学要走同一条路，那女生放学就骂我贱人，他就站在旁边也跟着骂了几句，笑了一路。”覃思面无表情，拍了拍手臂的草。
“看样子是挺欠的。”林清榆思虑一番。
“那都是小学的事儿了，可能就一时兴起吧，反正因为这件事情，我们就没什么交集，没准人家初中变好呢，我就不影响他在你心中的光辉形象啦，小颜控！”覃思把手搭在她肩上。
“也对，过去的事儿咱就不提了，过好当下嘛！”林清榆笑着，“还有，我才不是颜控！”
叶落了一地，黄色席卷满眼，风低吟，拂过校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日头攀上云层，愈发强烈。
军训大抵持续了一周，在千呼万唤中，终于告一段落。
按照惯例，军训后会有个汇报表演，班上会有一部分同学加入到年级方队，然后绕着操场进行一段巡演。
覃思是个多动少年，自然踊跃参与了，还不忘忽悠着林清榆一起去。
但那天出乎意料的神奇，正准备走方队时，下起了一阵小雨，各班派一部分同学去教室拿伞，有伞的就撑着伞，继续这场大会。
“覃思，走啦，方队要开始了。”林清榆戴上帽子，朝她招手。
“啊，我不去了，那个我有点不舒服，你叫苏霁代替我吧，反正巡演的时候那个动作就是之前军训练的那些。”覃思撑起一把伞，眉头假意皱了皱，“苏霁，快去吧！”覃思笑着眨了眨眼。
苏霁有些为难，覃思只好揉揉肚子，“我这肚子疼，等会儿怕影响队列，帮帮我吧！”
“啊…好吧。”苏霁有些腼腆，起身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鞠了一躬。
“不用客气”覃思露出整齐的一排牙，“我们是朋友嘛。”
覃思回到座位，班上巡演的人走后就只剩寥寥几个学生和一排排家长。她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有意无意偏伞向右边的老人。
“这位同学，谢谢你了，我孙女苏霁待会回来会帮我撑的。”老人苍白一笑，咳了几声。
“爷爷，苏霁去走队列，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正好闲着呢。”覃思满脸笑容。
“真的吗？可她不是说她没有去啊？”老人有些疑虑，琢磨着，转向覃思。
“是的，苏霁是想给你个惊喜呢，你看，爷爷！”覃思一脸兴奋，“苏霁走过来了！今天她扎着低马尾，就是那个微挽着裤脚的那个！”
“我看到了，我孙女真有出息！”老人笑得灿烂，“我到前面去看看。”
“爷爷，你把伞拿着慢点啊！”覃思递过手中的伞，待老人向前走了几步，在后面喊了一句。
覃思笑出声来，心底的喜悦，溢于言表。
一个男人走过，见到覃思坐在那笑着，一脸不悦。
“覃思你怎么没有去走方队？”男人斥责道。
“不想走。”覃思收起笑容，淡淡回了一句。
“别人都去走，就你一个人在这搞特殊，一天到晚净想着偷懒。”男人有些愠怒。
“班上不还有没有走的吗？我怎么就搞特殊了？这个方队也没有规定一定要去走。”覃思反驳了几句，牵强地扯着几丝微笑。
“长这么大，还学会顶嘴，行了行了，我看你也没多少出息。”男人说了几句，由于是在学校，只好头也不回的走了。
覃思目送男人走去，长舒了一口气，转身一个人去了卫生间。
方队走完之后，林清榆偷偷从后面拍了拍覃思，覃思先是吓了一跳，回头就看到一张笑脸。
“欸，”林清榆收敛了一点，“你看起来好像有一点不开心。”
“怎么可能呢？我刚刚不是说我不舒服嘛！”覃思用食指关节骨轻轻敲了一下她的眉心。
“哎呦！”林清榆揉了揉眉心，“别以为我没有看出来你在装病呢。”
“怎么办呢？你猜对了！”覃思扮了个鬼脸，“略略略！”
“话说回来，小善人，你是不是因为想帮苏霁？”林清榆挽住覃思。
“这个嘛，保密保密保密！”覃思笑了笑，抿着嘴，摇头晃脑。
“哈？不告诉我，那好吧，我不问了。”
回到教室，班主任第一想法就是选班干部，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和同学们宣布了这事。
教室顿时炸了起来。
一个女生老远就看见覃思报名了，诧异之下，跑去问了一句，“你也来竞选班干部啊，你想当什么？”
“语文课代表啊！”
“还真看不出来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一个课代表需要什么样的天赋啊？”
女同学哑言，低头去填那张表。
班主任前脚刚迈进教室，覃思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背挺得老直。
“首先呢，先是自荐的同学。”班主任礼貌性的微笑了一下。
女同学听着班主任念了一串又一串名字，听着听着突然戳了戳覃思，“两个语文课代表都念了，你好像没希望了。”
突然，班主任一句“数学课代表，覃思，赵书婷。大家掌声鼓励！”
噼里啪啦的掌声，让覃思突然间不知所措。
女同学忍住不笑，最终还是在掌声中笑出声来。
“我数学那么撇，这咋还数学课代表？”覃思五官在一刹那间都扭曲了，变成了苦瓜脸一张。
“是的，妹儿，接受现实吧！”女同学一副悲痛的样子，“你说你会不会把语文写成数学了？”
“那推荐理由是阅读丰富，你说这说的过去吗？”
“那就是老师眼花。”女同学得出一个结论。
“我觉得我不出半个月就要下任。”覃思点着头，字字清晰。
“我也这么觉得。”女同学赞成道。
夜色越来越暗沉，月在云层中穿梭，透过树叶之间的间隙，洒下斑驳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