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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天书在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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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章  天书在荒原

    雨后的湖面平静而美丽,空气中弥漫着树木的清香,平静的湖面笼罩着一层薄凉的水汽,仿佛淡淡的轻纱。

    天空开始放晴,天色逐渐的明亮起来,一道靓丽的彩虹如丝带,倒映在湖面,美丽极了。

    大明湖畔站着一席青衣,素面方巾,手持木杖,身上的气质冷清出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青年僧人紧闭双目,双手伸展,仿佛朝圣一般,想要拥抱整个湖泊。

    一缕佛气,隐隐的从湖底传来。

    有佛,被镇压在这片湖泊之下。

    佛宗的佛,都在悬空寺。

    在这片湖泊之中,为什么会有佛的存在?

    百思不得其解,年轻僧人便用心去感知。

    湖泊深处。

    一座白骨干尸堆成的小山。

    在这座小山里有一个老僧,这个人很老,老到头发已经落光,牙齿也已经脱落,只有两缕极长的白色眉毛在脸上漂浮,快要垂落到他干瘪的胸前,此人身上穿着一件极旧的僧衣,僧衣早已经破烂,丝丝絮絮就像眉毛一般的挂在身前。

    胸腹塌陷下去,四肢细如柴枝,这人的脸上没有肉,罩着一层饥饿的青黄色的薄皮,深陷的眼窝看上去就像是两个黑洞,极为恐怖。

    这老僧若是不动,几乎和周围的干尸白骨并无区别,两根很细的铁链穿过老僧如破鼓一般的腹部,另外一头钉死在身后坚硬的墙壁上,鲜血已经变成了黑色,涂在丝丝缕缕的僧衣上。

    “佛。”

    老僧嘴唇忽的动了,仿佛沉寂已久的干尸复活,塌陷的双瞳露出精芒,看向山洞的顶端。

    “想不到,竟是佛宗先找来这里。”

    “可惜了,没有宗主的扳指,谁都无法打开这里。”

    老僧身体微微颤动,说出这句话,他似乎花费了很大的力气。

    重新闭上眼睛,生机掩去,和白骨堆融为一体。

    没有人知道,这个老僧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一个少女站在大明湖不远处的山坡上,她的身姿娇小玲珑,大而亮丽的杏眼清澈,俏鼻挺立,朱唇红艳,堪比倾国倾城,虽只化淡妆,却依旧天姿国色。一身妖艳的红衣,不仅没有磨灭她的纯真,反而使得她整个人极具活力,甚是迷人。

    在少女的身旁,还有一个青年,一身黑衣劲装,眉如墨画,眼若星辰,五官立体分明,浑然天成的俊美之中带着不可言说的凌厉与威严,此时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漠的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浑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少女是道痴叶红鱼。

    青年是曾经知命之下无敌的王景略。

    大明湖畔站着的僧人,是七念。

    七念似乎有所察觉,转身向着山坡上看去,他瞧见了叶红鱼和王景略。

    王景略瞳孔收缩,只是一眼,便让他感到了无比沉重的压力。

    佛宗的天下行走,果真名不虚传。

    “叶红鱼,你难道想要和他在这里动手?”

    “不行么?”

    “你别忘了我们此行来大明湖的目的,绝不能耽误了大神官的安排。”

    叶红鱼只能遗憾的叹息:“我明白。”

    “那就好。”

    王景略松了一口气。

    他很佩服叶红鱼,敢于站在悬崖边缘繁复横跳,就不怕一不小心掉下去。

    哪怕有一个光明大神官的师傅,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道痴的求道之心,早已超越了生死的界限。

    叶红鱼转身便走,丝毫没有在意大明湖畔七念眼神在杀又不杀之间的变化。

    王景略跟在叶红鱼的身后。

    他的手中托着一颗透明的珠子,这颗珠子上面没有任何的气息。

    大明湖畔的七念,视线无法离开这颗珠子。

    光明珠?

    是真是假?

    不清楚,不知道。

    光明大神官的亲传弟子,会不会有光明珠?

    答案是肯定有,没有也有。

    七念最终还是收起了杀念,重新闭上眼睛,感悟湖中的佛意。

    大概行了二里地,王景略忍不住开口道。

    “七念不愧是佛宗不可知之地的大人物,他给我的压力太大了。”

    叶红鱼有些意外,又有些遗憾。

    “我以为,因为光明商会的关系,七念会动手杀我,想不到被你给吓到了。”

    王景略忍不住笑起来,能用一颗玻璃珠子,吓退不可知之地的天下行走,他足以骄傲。

    “我也没想到,不可知之地的大人物,也会害怕陷阱。”

    这时候,叶红鱼一副恍然大悟样子。

    “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光明珠那么难以炼制,老师却总是要分发出去几颗让人使用。”

    王景略点头道:

    “是啊,光明珠的威力,世人皆知,哪怕伱手中没有光明珠,别人也不会相信。”

    “可我的手中,真的没有光明珠。”

    王景略有些诧异,他不相信。

    “没有?”

    “没有,光明珠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厉害,存储的光明也是有限的。”

    “这么说的话,光明大神官确实厉害。”

    王景略震惊的点点头,在他的印象中,光明珠强的离谱。

    曾在长安第一次见识光明珠,便是洞玄巅峰的卫平安使用。

    以区区洞玄境界实力,硬生生的发挥出知命巅峰的战斗力,堪称修行界的奇迹。

    知命巅峰是什么概念?

    西陵的神官,一般也就是知命中境。

    这代表了,光明珠爆发的实力,可以轻易的吊打神官。

    西陵神殿旗下有三大势力。

    裁决司,天谕院,光明神殿。

    三大势力,分别对应着三位大神官,裁决大神官,天谕裁决大神官,还有光明大神官,想要坐上这三个宝座,便需要有匹敌知命巅峰的战斗力。

    借光明珠,便可以让一个洞玄巅峰的修行者,瞬间达到知命巅峰。

    这是何等可怕的手段?

    西陵神殿,有世间最多的知命境界强者。

    能迈入知命巅峰的强者,却寥寥无几,每一个时代也就那么几个人,他们都是天骄之子,人中龙凤。

    事实上,在这个永夜将至的时代,是昊天对于世间最后一波收割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里,道门本应该是最辉煌的。

    数之不尽的天骄在道门诞生。

    莲生、柯浩然同期,还有许多的人,相继迈入知命境界。

    也许他们并不如莲生和柯浩然妖孽,但乾坤未定,谁是黑马,仍未可知,这些人之中未尝没有能后来居上迈入六境的存在。

    只可惜,在这个黄金时代里,诞生了莲生和柯浩然这样的两个杀材。

    莲生布局,在烂柯寺杀了柯浩然的妻儿,逼得柯浩然发疯。

    传承千年的魔宗山门,竟被柯浩然一人所灭,荒人迎来了至暗的时刻。

    这件事情,对于道门来说,本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事。

    可天下又传出了柯浩然入魔的消息。

    一个修炼魔功的书院弟子,非常的棘手。

    柯浩然秉承了莲生的意志,对于这个世界产生了质疑。

    道门是这方世界的正统,他便杀上道门,想要见识一番昊天是什么样的存在。

    一人,一剑,来到了桃山,砍杀了无数的道门天骄。

    在道门数道天启神辉之下,他竟嚣张的挑衅昊天,最终被天诛而死。

    在这之后,夫子又上桃山。

    不给道门任何机会,对桃山上的所有生灵展开屠戮。

    观主,讲经首座,这两位天下的至强者联手,都未能对夫子造成威。

    反倒是观主被逼入了南海,讲经首座被困悬空。

    经历了这场灾难,道门的天骄,几乎尽数战死。

    桃山后山诸多五境之上的强者,也在经历了这两场战斗之后,死的死,残的残,没有人再愿意离开后山。

    原本最辉煌的时代,变成了道门最落魄的时代。

    若非这样,光明殿只有卫光明一个六境强者,也没资格独立出来。

    哪怕是观主撑腰,道门后山有那么多的六境强者,也未必需要卖他面子。

    大唐的军营里,宁缺收到了一份从长安寄来的信件。

    昏暗灯光的房间里,一个校尉站在不远处,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着什么。

    “三天前,土阳城有人伪装成商队出城,方向是草原,正值草原和中原战争的关键时期,禁商令没有解除,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急些什么,经过秘密的调查,我发现那些商人之中,有夏侯将军的副将林零,还有许多镇北军的修行强者,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宁缺有很多身份,书院二层楼弟子,大唐第一神符师颜瑟的弟子,皇宫里的暗侍卫,还有天枢处的腰牌。

    随便一个身份,便足以让人在大唐地界平步青云。

    可宁缺,却能将这么多的身份,放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镇北军的高手,去了草原,又能代表什么?”

    “不知大人您可听说过,夏侯将军是西陵神殿的客卿。”

    宁缺有些不耐烦,和官场上的人打哑谜,最是枯燥。

    “这和西陵神殿有什么关系,你不用像个娘们一样,试探来试探去,上面想做什么,我也不清楚,我来草原做什么,你也没有必要清楚,有什么事情,你最好直说,夏侯是客卿又怎么样,剑圣柳白也是西陵的客卿,我老师颜瑟,也是西陵的神官,我们大唐的子民同样信奉昊天,难道说这样也有罪过?”

    校尉脸上露出笑意,“大人,那我可就明说了,有些事情我只是稍作提醒,若是说的不中听,还望大人权当做小人放屁。”

    “夏侯是西陵客卿的这件事情,您自然可以不用在意,可夏侯在边军屡次三番不听王命,这个问题就严重了,想必大人能感觉得到,朝中的那些大人物,一直都在打压夏侯将军,而陛下也似乎有意促成这件事情,您若是可以顺水推舟,将一些消息上报给陛下,我想陛下一定会很高兴。”

    宁缺看着桌上变得微弱起来的油灯火苗,皱眉缓缓起身。

    果然,和他猜想的没错,夏侯受到了朝中的打压,促成这件事的正是当今的皇帝陛下。

    校尉收起了脸上的微笑,看着一副神情凝重的宁缺,他的心里很激动,宁缺没有生气的大骂,这件事情,便已经成了一半。

    像是宁缺这样的大人物,将来势必会登上高位,校尉说刚才的那些话,也就是为了给宁缺留一个不错的印象,未来若是有机会,校尉说不定也能凭此受到提拔。

    夏侯是否是西陵的客卿,又或者是否和西陵勾结,这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人不希望他坐在这个位置。

    作为书院二层楼的弟子,颜瑟的徒弟,他的表态很重要。

    校尉离开之后。

    他的房间里又来了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天枢处的洞玄巅峰的阵师。

    世间的修行者稀少,阵师,符师更是罕见。

    此时,在这唐军的军营之中,却能看到两位洞玄境界的阵师和符师相遇。

    “天枢处,曲向歌,见过大人。”

    宁缺看对方头发花白,不愿受这一礼,赶紧将对方扶住。

    “我只不过是天枢处的一个编外人员,哪里是什么大人。”

    曲向歌见宁缺不知腰牌的重要性,便上前开始介绍道:

    “大人,您手里的这块腰牌可不是什么编外人员能随便拿在手里的,这块腰牌的权限极高,除了国师大人和天枢处的主官,即使是南门中的行走也使不动您,而凭借这块腰牌,您可以调动不少人帮您办事,哪怕是天枢处知命境界的修行者,也不得不听取您的号令。”

    宁缺把腰牌收起来,举在空中认真的看了看,想起了在皇宫时候,唐王将令牌交给他时候的慎重样子,心中想到,唐王陛下对待他还是真的好。

    事实上,唐王做这件事情,是顺水推舟。

    他手中有这样的一枚令牌,但这枚令牌交给任何人都无法起到原有的作用,没人会觉得唐王的敕封有效用,那些知命境界的大修行者,也未必会听取持着这枚令牌主人的指令。

    可这枚令牌的主人如果是宁缺的话,事情就不一样了,作为二层楼的弟子,他可以有效地发挥这枚令牌的所有效用,准确的掌控天枢处的人。

    “大人莫怪,就算不论天枢处的官职,大人也是南门颜瑟大师的弟子,按辈分算得上我的祖师,我的参拜,大人自然受的起。”

    宁缺讪讪一笑,摆手道:“我知道自己的辈分高,但没想到高到这种程度,闲话少叙,你专程来找我,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错,荒人南下和左帐王庭联合,这件事情可是当今的大事,西林却冒险派出二十多名知命境界强者进入草原,寻找刺杀左帐王庭都城里的单于,当神殿发出诏令后,朝廷一直觉得奇怪。”

    “难道说,我们天枢处在神殿里也有人?”

    “你猜的不错,南门与神殿终究一脉相承,神殿肯定在南门藏了人,南门自然也能在神殿里藏人,南门的人便是我们天枢处的人。”

    宁缺点点头,对于昊天道南门归于唐国,他没有任何的想法。

    “你继续。”

    “我们花费了不小的精力,查到这件事情应该和传说中的七卷天书有关,但大人,很抱歉的是,我们没有什么证据,只拿到了一块布角。”

    天书?宁缺将视线放在曲向歌递过来的布角之上,上面有两个暗红发乌的字迹,明卷。

    “血书?”

    “神殿里的同伴想尽一切办法,只送出了这块布角,便没了消息,估计是已经遭遇不测了,起初我们也觉得不值,但国师大人看到这块布条后,他确认明卷二字便是代表着七卷天书之中的一卷,并且这卷天书将会在荒原出现。”

    “你的意思是,神殿派遣进入草原的二十多名知命境界强者,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草原单于,而是天书?”

    “应该是这样。”

    紧接着,曲向歌向着宁缺讲解关于荒人的历史。

    千年以前,荒人是昊天世界里的大部族,占据整个大陆的北方,活跃的区域囊括南北,号称最强的国度。

    就是在这种状态下,昊天神殿派遣光明大神官携带一卷天书进入荒原传道。

    道门,自然是想要将实力强悍的荒人,收归门下,让他们也信仰昊天。

    可惜,荒人野蛮,在他们的身上看不到敬畏。

    荒人的部族太多,难以管理,并且大多数人,都并不喜欢参拜信仰昊天。

    道门的耐心被磨灭,便起了灭掉荒人的念头。

    凭借着光明大神官小范围传播魔宗功法的契机。

    中原诸国,将荒人打为冥王的使徒。

    荒人体格强壮,人们便畏惧荒人,觉得每一个荒人都修炼了魔宗功法。

    大唐也是在这样的年代里,趁势崛起的。

    荒人,作为昊天世界最大的种族,他们究竟有什么罪孽?不知道。

    魔宗功法传播再快,也不可能横跨大陆南北,传给每一个荒人。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逻辑。

    也许,就是弱者对于强者的畏惧,便将强者赶尽杀绝。

    荒人若是团结,自然不惧整个天下。

    奈何荒人内部也有争端。

    随着神殿推波助澜,夫子手中唐国崛起。

    在南方,已经看不到荒人的身影,只剩下了了北方荒原的荒人。

    魔宗不可知之地的建立,成功的保留了荒人的火种。

    让他们不至于被整个世界所遗弃。

    事实是这样,但在曲向歌的言语中,荒人在中原诸国犯下了大罪,屠戮,和奴役中原的子民,是无恶不作之徒,不论是道门,还是大唐,对荒人出手是占据大义的。

    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当年具体的发生了什么,想必也只有活过了那个时期的夫子,观主,酒徒,屠夫这些人,才知晓真正的隐秘吧。

    一些事情,浮出水面,在这个战争爆发的关键时刻,离开土阳城的林零,他要去做的事情也再明显不过。

    “天书很重要,大家都想要,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宁缺的地位已经很高了,但他对于自己的性命还是格外的看重。

    天书很珍贵,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国师托我带给您一句话,想要在荒原里找到天书很难,寻常修行者在神殿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力量,他和颜瑟大师也不方便出手,而您恰好就在燕北。”

    “所以这件事情落我头上了?”

    “正是如此,毕竟为了拿到这块布,天枢处死了不少人,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您是书院二层楼的弟子,这块布条也是国师大人亲自下命令,专程派人从长安拿过来给您看的。”

    让西陵暂且放弃燕北大好的战局,将二十多名知命强者派往北方,可想而知,天书的吸引力究竟有多么大。

    曲向歌离开了,并没有逼迫宁缺一定要拿到天书,只是传达一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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