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说不出来的话
凌晨的马路上车辆稀少，一辆破了车窗的越野停在路边便很是打眼，偶有路过的人看上一眼，只是发现车里有人之后，又立马离开了。
温语低着头，尽管冷风透过车窗往车里灌，她的额头依旧渗出了汗水。
“算了，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逼你。”方鸽无力的靠在座椅里，突然就想抽一根。
“谢谢你。”温语的嗓音很轻柔，但因为情绪很多，带着微微的颤抖。
“谢我什么？”方鸽自嘲一笑，“谢我不计前嫌放过你？谢我大度不跟你计较？还是谢我人傻不会对你做什么？”
温语抬起头，透过后视镜看着方鸽的眼眸，“谢谢你愿意帮我抢怀城。”
“呵！”方鸽冷笑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你就谢谢我！”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我以为这辈子都换不回来了！所以想抢一个儿子给我养老！”方鸽抬起眸子，与后视镜里的温语对视，却发现她眼眶泛红，隐隐含着泪花，一张俏脸看着就让人心疼不已。
他扭过头不去看，强忍着可怜她的冲动感，继续说道：“我没做过女人，但也知道生孩子很痛，我不想生，就想抢一个！你可不要忘记了，我是知道剧情的，傅怀城将来多有出息我比谁都清楚！26岁不到的千亿老总！不抢才是白痴！”
“你……你……”
“不装了？”方鸽猛地回头，与温语的怒容对上，“万一换不回来，我就想无痛当妈，没错吧！”
“没错！”温语大喊了一声，也扭头躲开他凝视的目光。
“那不就得了！以后别谢谢我了！我可不是好人！”
方鸽说完，车内陷入了沉默。
两人的呼吸有些粗重，显然都在各自生着闷气，也都不愿主动理会对方。
方鸽将之前的一幕幕回忆，越想越是生气，最终还是没忍住，戳了温语的心窝子。
“你变成我之后，你知道你是什么样子吗？强势！霸道！自私！无情！那才是你的本性！”
一听这话，温语“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她委屈极了，特别的委屈，委屈到想要咬死他。
她猛地前扑，抱住方鸽的脑袋就咬，一边咬还一边抽噎。
“你……你混蛋……我……我心急……急啊……”
方鸽一把甩开她，见她又扑过来咬，只能一把锁住她，却还是被她咬住了手腕。
“疼！你属狗的吗！”
“是！我就是属狗的！”
温语越咬越紧，方鸽明明不怕疼的超能力，却每次都在温语这里失去了作用。
“我就不明白了，是什么秘密不能让我知道。”方鸽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是穿越者，若是不喜欢我，我拿什么留住你！”
温语终于爆发了！
“我没有你说的狗屁重生！也不是什么狗屁的穿越者！我就是我！一个软弱到连十岁小孩都可以欺负的我！
我想要挣脱命运，就需要你，无比的需要你！
需要你把我从泥泞里拉出来！
但我限制不了一个当看客的穿越者，除了互换，你告诉我还能有什么！
你说得对啊！我就是自私，自私想要把你绑住！你满意了吗！”
方鸽见她居然承认了，想反驳她这样做不对，但是脑子里乱乱的，连一个词汇也连接不起来，瞬间就呆住了。
温语眼眶通红，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被设定好的女人，这糟糕的一切是我想要的吗？
若不是有人告诉我你的存在，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温语抱起双腿窝在座椅里，低头不再去看他。
我的病是真的啊！但你不会知道，交付是一辈子的事，不是随便一个男人都可以的！
我守住了自己，等来了你，可等来的是我原本悲惨的结局，你知道我的心有多么痛吗！
但我还是选择了你，可是……可是你把我当成纸片人，当成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白痴，可我明明已经做了很多很多啊。
尽管如此，我还在想办法告诉你，我是人啊！也是鲜活的！我也想要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也想要一个不离不弃的人，想要好多好多，也可以付出好多好多……
你说的对，我是自私的，我自私的耍尽手段留住你，自私的与人交换获得能力……
温语抿紧了唇，颤抖的身躯蜷缩在一起，无助的像只淋了雨的猫。
车外刮起了风，落叶滚过路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滴滴水珠飞上车窗，像是泪痕慢慢滑落。
吹进来的风又冷了一些，温语蜷缩的更紧。
方鸽不敢回头，脑子里也变得空荡荡的，随着车子发动，驶向了家的方向。
……
清晨，窗外的光线穿透薄薄的窗帘，将室内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光。
一夜没睡的温语抱着双腿，将头埋在了双膝之间，红肿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脚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读心和互换不好用吗？不过没关系，你可以提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你。”不知什么时候，王妈站在了床边，目光平静看着温语。
她的声音很平淡、很慢，与平日里的王妈截然不同。
温语没有回头，甚至都没有任何震惊的神色。
“任何要求吗？”
“是的。”
“那就让我和你的交易作废，我不能没有自己的孩子……”
“你确定吗？若是没有了这些能力，你还能拴住他吗？你不会愚蠢的以为为他生下孩子就可以绑住他吧，你想想你自己，你的父亲需要你、需要你的母亲吗？”
温语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想要得到一个人，是需要用这些办法的吗？她此时并不确定，但内心里在告诉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才是女主，想要什么样子的结局，不是你说了算吗？”
“我不听。”温语捂住了耳朵，可身后“王妈”的声音依旧钻进了耳朵里。
“这里是女频世界，他才是那个外来者，凭什么他一来就觉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凭什么他可以站在旁边当看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所有人的不满指手画脚……”
温语猛地回头，“我的要求就是把交易作废，若是你办不到，就不要再说了，也请你永远不要再出现。”
王妈的身体站得笔直，平静无波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丝笑意，“真要这么做？不再听听我的劝诫？”
温语默了默，“我记得你说过，爱情是一场谁先陷进去谁就输的游戏，双方都在制定自己的规则，为对方付出、赔上感情，反而会被骂一句下贱。”
“是我说的。”
温语的嘴角抽了抽，“那没事了，就这样吧。”
王妈忽然笑了， “小白眼狼，你会后悔的。”
温语点点头，“我是该谢谢你，但不是现在，等你消失之后，我会努力活着的，若是没有活出想要的样子，再来让我后悔吧。”
王妈不再说话，脚步轻轻的走出房间，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安静，温语动也没动，只是目光移到了窗帘上，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看着外面的光。
像是在问他也是问自己，这次，我做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