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房间内。
凌雪醒是醒了，可脸色还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聂君珩将她抱得很紧，落在她耳畔的呼吸有些颤抖，生怕下一刻怀里的人就要消失不见。
凌雪抬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温声安慰道：“没事了，我已经跟哥哥说明了一切，他们不会再怪你了。”
聂君珩没说话，只是下意识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她没事，她正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
察觉到他的异常，凌雪将人缓缓推开，注视着他的眼睛，担忧地道：“怎么了？”
聂君珩眼尾通红，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正沉甸甸地看向她，里面的情愫意味不明，总觉得泛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凌雪不明白他为何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只当他是太过自责，遂又安慰道：“别太自责，我从未怪过你，魏景浪死有余辜，此事我哥已经解决了，皇上不会追究的。”
聂君珩抬眸看她，听闻此事，神色并无太大起伏，仿佛此事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几日，我总是被困在同一个梦里。”
之前，他一直不愿提起此事，可同样的噩梦不断出现在梦里，让他心里惶恐不安。
他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毕竟，从小到大，他常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里的一切好似真实发生过一样，只是每次梦醒之后，梦里的画面便会变得支离破碎。
唯独这几次做的梦，是如此的清晰，一遍又一遍浮现在他脑海，让他无法忘记，每每想起梦中画面，都让他痛不欲生。
凌雪道：“又开始做噩梦了吗？”
她记得小时候的聂君珩也常常做噩梦，后来她便去方丈大师那求了一个驱邪的风铃挂在他床沿上，他便很少做噩梦了。
如今，他竟又开始做起了噩梦？
见他神色如此痛苦，凌雪安慰道：“别怕，只是噩梦而已，梦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不过是心魔所致。”
“等我身子好些，我便给你配一副安神的药，相信会对你有所改善的。”
见他不说话，凌雪便紧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很凉，比她自己的还要凉。
感受到他的不安，凌雪便疑惑问他：“那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梦？为何会怕成这样？”
聂君珩眸色深沉地望着她，良久才道：“我梦见了你。”
一听他梦见自己，凌雪莞尔一笑，道：“那你梦见我什么了？梦里有你吗？我在做什么啊？”
聂君珩却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道：“我梦见你在我前面自杀，而后……跃下城楼……”
凌雪脸上的笑容凝滞。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讪讪笑道：“那……那还真是个噩梦。”
话落，她又语气轻松地问他：“梦里的我死了吗？”
聂君珩心口蓦地一痛，他没说话，只是极轻地点了点头。
凌雪却是重重松了口气，她笑道：“我娘说过，梦境都是相反的。你既梦见我死了，就说明我一定死不了，你放心好了。”
“当真？”聂君珩神色认真地问她。
凌雪道：“当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聂君珩脸上的阴霾逐渐消散，随即挑起嘴角，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她说的对，梦都是相反的，梦里的一切都不过是虚幻，他也绝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哪怕豁出自己的命，他也不能忍受让凌雪再受到一丝伤害。
他定定地看着她，忽然道：“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能离我而去。”
“倘若你失信，地狱阴间，我也要追着你去！”
他神色认真，深邃的眼眸里倒映出她的面容，说出的话让她心尖无端地一颤。
凌雪恍惚有种错觉，倘若她真死在他前面，说不定他还真能追到阴曹地府去……
凌雪心口跳动得厉害，许是太过激动，忍不住低咳了几声。
聂君珩脸色一变，神色紧张地道：“怎么了？我去唤沈太医进来。”
凌雪及时拉住了他，道：“没事，你别太紧张，去……去给我倒杯水吧。”
“好。”聂君珩连忙起身去桌前倒了一杯水过来。
凌雪喝了水之后，脸色稍稍好转了些，也不再咳嗽了。
她看着聂君珩，忽然想起他背上还有伤，她昏迷的这几日，他想必也没怎么好好休息。
思及此，她道：“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别一直守着我，早些回房休息吧。”
聂君珩道：“我不困，你若困了就休息吧，我守着你。”
凌雪神色严肃地道：“君珩，你别闹，听话。”
聂君珩道：“我没闹，这点伤于我而言不算什么，若看不见你，我心里不安。”
凌雪无奈地道：“那你也总不能不眠不休，一直守着我。”
聂君珩道：“怎会，你睡着之后我便去回房去休息”
凌雪拿他没办法，只得任由他守在自己床前。
她道：“那我睡着后，你就马上回房，听见没？”
聂君珩笑了笑，道：“好。”
为了让他早些回房休息，凌雪不得不闭上眼眸，酝酿睡意。
可她实在是睡了太久，眼下实在是睡不着了。可面对聂君珩，她只得闭着眼睛装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悄然睁开眸子，想看看聂君珩有没有离开，结果一睁眼发现他还守在自己榻前，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呢。
凌雪瞬间睁大眼眸，道：“我都睡着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啊？”
聂君珩唇边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认真地看着她道：“等你真的睡着我再走。”
凌雪欲哭无泪地道：“可你这样看着我，我是真睡不着。”
正当这时，屋外一道脚步声渐渐逼近。
凌雪一听便知道是夜凌霄回来了。
她知道夜凌霄近日对聂君珩意见挺大的，更见不得这么晚，聂君珩还留在自己房中。
害怕两人见面又起争端，凌雪紧张地道：“我哥回来了，君珩，你快回去吧。”
聂君珩却不为所动。
直至房门被人推开，夜凌霄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见聂君珩，夜凌霄微微蹙眉，却只是语气平淡地道：“你怎么还在这？”
凌雪支支吾吾地想要替他解释。
不料，夜凌霄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又说话：“罢了，你既在这，就好好照顾凌雪吧。”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屋内，凌雪和聂君珩面面相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今晚的夜凌霄，未免太好说话了些……
片刻后，凌雪反应过来，说道：“哥哥今日心情好似很不错。”
聂君珩“嗯”了一声，而后便心安理得地转身走到靠窗的软榻旁，二话不说便侧身躺了上去。
凌雪不解地道：“你干嘛呢？躺那里做什么？”
聂君珩面对着她，语气如常地道：“今晚我守着你，不回房了。”
凌雪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得寸进尺”。
ps：祝大家端午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