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合作
“请坐。”尼克尔率先在那张靠窗的桌子上坐下，“这位幻影先生——是这个名字对吧——坐吧，你是想了解更多关于那块宝石的信息？”他看着尤伊尔坐到他面前，托着下巴，嘴角的笑意味复杂。
“是的。”尤伊尔点了点头。“是管家让我来的。”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去接这个任务。”尼克尔扶了扶金丝眼睛，用故作的关心说道：“何必要这么找死呢？那块宝石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幻影先生，你还是回去吧，别管这件事了，好保住你那条小命。”
那块宝石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尤伊尔想，但他嘴上还是说：“那可不行。我是接了联盟发出的任务，我不想半途而废。请告诉我详细的消息吧。”
“我可以告诉你。这几天来这里找我，说一定会找到丢失的宝石的雇佣兵有十二个，加上你就是十三个了。但你之前的他们都灰溜溜的放弃了。”尼克尔说。
“哇哦，亲爱的命运先生，这位尼克尔是在给你一个下马威呢。”费迩在他耳边轻声说，话中带着让人焦躁的力量。
尤伊尔坚定的看着私家侦探，并没有因为那句话而退缩。
尼克尔眯了眯眼睛，手撑着头，指尖自然而然的搭在眼镜腿上。“看上去你不想放弃。那行吧。”他偏头看了眼外面天空呈现的橘黄色，决定速战速决。
“我告诉你一些也无妨。但是我知道的没有另外两个家伙多。”他一边说一边取下眼镜丢在桌子上。直到这个时候，尤伊尔才注意到他脸上从左眼角到耳朵的位置有一条狭长的伤疤。
看到尤伊尔的目光移到了自己左脸上，尼克尔自然知道他在看什么，挑了挑眉故意说：“怎么，我太帅了爱上我了？一直看着我。”
尤伊尔：滚啊！
“哈哈哈哈哈哈！”费迩大笑得停不下来，“——这可真是个有趣的侦探。命运先生，原来你喜欢这款啊。”他停顿了一下，换上磁性低哑的声音，缓缓在尤伊尔耳边念叨：“怎么，我太帅了爱上我了？”
“闭嘴啊啊！”尤伊尔咬牙切齿。
尼克尔见尤伊尔脸色当场扭曲整个人愣在原地，“不是，玩笑话至于这么……”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唉，算了，但我的确帅气到我都会爱上自己。”他摸了摸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感叹。
尼克尔站了起来，往旁边的房门走去。这件小小的客厅除了大门外还有两个门，这里住着尼克尔和他的室友。尼克尔表示：“我们进屋聊吧。在外面不太方便。”
“好。”尤伊尔跟着起身，带动椅子发出了轻微的吱呀一身。他停了一下。尼克尔忍不住笑起来，他的动作就像熊一样粗犷。当然，笑声也像。“别愣在那里了，来啊！”
尤伊尔就跟上去，看着他一边笑一边拉开了门。尼克尔的房间里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尤伊尔亲眼看见那个没关上的衣柜里有几件衣服一半都在外面。有贵重的像是大商人才能穿的上的衣服、有在倒数几层的酒馆里很常见的粗布衣、甚至有死亡教会修士的统一服装。
尤伊尔琢磨琢磨，这就是私家侦探的自我修养吗？屋子里一堆用来乔装打扮的衣服……
“请坐吧。”尼克尔点燃了门边挂着的灯，然后从角落里扯出两把高脚凳。他正站在柜子的旁边，旁边的墙上半钉半吊着一块木板，就像是身处酒馆里的吧台一样。他咧嘴一笑：“要喝点什么酒吗？”
“不用了。”尤伊尔从站在门口，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极快的扫视了一眼，然后矜持的把目光放在了这位壮年男子身上。
尼克尔伸手去扶眼睛，但摸了个空只好摸了摸鼻子。他端起木板一角放着的喝了一半的麦芽酒给自己灌了一口，然后吐出口浊气说：“行叭，我看你也不像是喝酒的人。”
尤伊尔点了点头，然后把尼克尔推到他面前的高脚凳往自己的方向移了一下，好远离那股麦芽酒的味道，才坐了上去：“现在能告诉我了吧，尼克尔侦探。”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字一顿，显然不想尼克尔在拖延敷衍下去了。
“当然了。”尼克尔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他喝酒的样子就像是黑熊抱着木桶往嘴里灌水一样。尤伊尔感觉到了这份微妙的既视感。
尼克尔正色道：“想必你之前也听到过一点消息。那位富商丢了宝石，他们是这样说的对吧？但实际上，据我走访了解，那块宝石有点邪门。”他又喝了一口酒，压下心底的寒意，“那位发布任务，找了我和另外两位的富商叫法鲁克，是第四层一个还算有名的富商。”
法鲁克的邻居——一位还算得上半个贵族的青年这样对询问他的尼克尔说：“法鲁克那家伙？啊就那样吧，好像最近勾搭上那里了。你也知道，那里的油水谁不想掺一脚呢。他好像得了点好处，呵，可洋气了。现在呢，门都不肯出了，丢脸！”青年说这句话的时候端着贵族架子，语气温和但难掩尖酸刻薄。
他的夫人是某个小贵族的女儿，青年因此勉强爬上贵族的门槛。他贵族的责任荣耀没学到几分，糟粕却是学了不少。
尼克尔又追问了几句，青年有些不耐烦，但顾及到他之前欠下过尼克尔的人情就再次开口说：“他得了好处，但那不是他该沾染的。人啊，总是贪求不属于他们的东西，逾矩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他好像有向别人求助。”
贵族的作风，点到即止。
尼克尔讨厌死这个作风了，青年说话总藏着掖着，还有对贵族约定成俗的秘密的暗示。总之，要不是因为不想得罪人，他早就把不耐烦的青年逼问出什么了……
之后，多亏尼克尔做了七八年私家侦探，人脉挺广的，硬是从某个在富人区打扫街道的人那里听到了一点风声：“法鲁克先生某天夜里匆匆忙忙离开了房子，他第二天回来后再也没离开过。连喜欢去参加聚会的法鲁克女士和他们的几个儿子都没出门了。”那个人说的时候一边神经兮兮往外看，一边难以抑制的发抖。
“我还在半夜听到奇怪的声音！”那人最后颤抖着嘴唇，用蚊子一样的声调说。一边说，一边抠着手臂。哪怕手臂上全是被他自己抠出来的鲜血也没停一下。
穿着粗布衣服脸上做了点小伪装的尼克尔好久都没见过这样满怀担忧恐惧的家伙了，弄得他都忍不住往外看。然后发现那人看的方向似乎是对面房子上刻着奇异的花纹的大门。明明阳光灿烂，但尼克尔还是感觉到了不可能是来源于环境的一丝寒意。
尼克尔只说了这两件事就停了下来。这种浮现在表面的小事让人毛骨悚然的联想到深藏在水下怪物即将到来时出现的一点小预兆。
总的来说，他们的这位雇主从某个地方拿到了一块宝石，最后发生了一些事，宝石不见了。
之前那些雇佣兵看事情不简单都跑了。尼克尔讲完，把杯子凑到嘴边，但往下倒了一会才发现酒已经被他喝完了。他皱了皱眉头，把杯子放下，推到一边不管了。然后尼克尔抬眼看去，乖乖坐在那里的尤伊尔脸上并没有太多恐惧，只是看着他。
“还有吗？”尤伊尔问。
“有。”尼克尔想都不想就肯定的点了点头，带着点酒意的脸上很快从红变成白。“但是……”尼克尔的声音明显的迟疑了下来。
“但是什么？”期待又紧张。
“但是——接下来的信息就不是你能免费听的了！”尼克尔表情严肃的说，耸了耸肩，表示他打探到的消息怎么可能无偿给别人呢！
一腔紧张喂了狗。
尤伊尔：滚啊！
“那么现在，这位幻影雇佣兵先生，你还要继续查下去吗？”尼克尔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眉毛上扬的问道。
“是的。”尤伊尔认真点了点头。他怎么能不接触这么奇特的事件呢！
“这样的话……”尼克尔思考起来，他无意识的用指腹摩擦凹凸不平的木板，认真得好像在思考今晚上要不要喝点麦芽酒或者面对强盗先出左手还是先出右手之类的问题。尤伊尔快要对这位自由散漫的私家侦探的正经程度绝望了。
但他最后说出的话意外的正经：“那我们来谈谈合作吧！”他说着，站起来在木板角的一堆瓶子里东挑西选，然后提出一瓶葡萄酒，给自己和尤伊尔倒了一杯。
“我需要一个帮手，我一个人可能不太能做到。而且，让你一个人去找，不如直接叫你去死好了……再说了，我需要有人帮我干点杂活。”后面那句话更像原因啊！
“来，干了这杯葡萄酒！合作愉快！”尼克尔神采飞扬的说，举起葡萄酒就是一口闷。
尤伊尔喝了一口：你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请我喝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