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阶成长期
“我看到风草了。”尤伊尔说。此时他正披着披风，弯腰低头，躲在一堆货物后，装作是个不起眼的后勤队员。
“风草，你要这个东西还不如去找幻影蓝眼蜘蛛的眼睛。”费迩随意的说。
“幻影蓝眼蜘蛛？”尤伊尔没想到能听到这个名字。他曾经听说过它，但当初太穷困就没考虑，直接退而求最次，选择了简单易得的风草。
“这种蓝眼睛巴掌大的长脚蜘蛛，生活在阴暗的洞穴内。无毒，擅长制造幻影。”费迩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吞噬了它，你就可能得到幻影的属性。就可以利用幻影变成动物或者人类。”
听上去太可了。
这会让他进阶的道路起点更高，未来的成就也更高。尤伊尔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这很有趣，不是吗？我很期待你能做到什么程度。”费迩轻快的笑起来。
尤伊尔咋舌。深切怀疑费迩在买股。很好，有股天使投资人的味道了。
但他对于“幻影”这个属性的却很眼馋。谁能拒绝一个能变身（？）的机会呢？！
既然费迩主动告诉他幻影蓝眼蜘蛛的事，八成这附近有。
夜深了。
这一队是城主派出去的队伍中最晚踏上回城道路的队伍。他们走得太远了。队长是个浓眉大眼的黑皮青年，他虽然急切的想要回城，但天色太晚赶路容易遇到妖魔袭击，所以他下令今晚上就在这里休息。
这里接近荒原的尽头，到处是被沙石掩盖摧残的废墟。十来人的队伍像误入的小蚂蚁，在暗中妖魔的窥视下躲入废墟中。
没有点燃篝火，因为会引来妖魔。等聊天吹牛过后，小队很快只留了守夜的人。尤伊尔偷了把剑，猫着腰偷偷摸摸溜了出去。
很快，他就走远看不见队伍了。“今晚上不能参加命运之夜了，唉。”尤伊尔叹息。“不能和狮鹫，梦魔聊聊天了。”
费迩在他耳边嘀咕：“这世界变得真是有趣。果然我跟着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尤伊尔在黑暗中走了几步，借着月光看见了不远处的埋在废墟里的坍塌洞穴：“那些蜘蛛会在里面吗？”他一边说一边上前几步往里看。
洞穴上方是一块斜着倒的巨石，勉强遮挡了半个入口。里面黑漆漆一片。尤伊尔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可能在吧。”费迩不在意的回答。
“你的态度真是恶劣。难道一把我引诱到去吞噬蜘蛛，你就不管后续的事情了啊？”尤伊尔吐槽。费迩非常温和的回答：“对，没有售后服务。”
“你什么时候居然懂售后服务这个词了？”尤伊尔惊讶之余，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进了入口。他感觉到处都是灰尘，看不清五米外的景象。
“自然而然就懂了。”费迩傲娇，才不会承认听不太懂尤伊尔的话后要人献祭了一堆书给自己。
尤伊尔才不信这个答案。
他越往底下走，越感觉阴气森森。有东西在附近。尤伊尔背后的羽毛冒了出来，舒展成一对漂亮的羽翼。翅膀能帮助他阻挡背后的攻击，也能保护他的全部财产——背包。
往下走了十来分钟，尤伊尔隐约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无数多足生物在墙壁上爬行的声音。但他什么也没看见。
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周围一片寂静，尤伊尔问：“幻影蓝眼蜘蛛擅长幻影，它们不会是群居吧？”沉默了几秒，他听见费迩的声音：“是的，我忘记告诉你了。但这没什么，它们只是一阶成熟期的妖魔。”
“我明白你为什么会告诉我如何得到幻影属性了，好心的费迩先生。你就是想让我去死吧？”尤伊尔重读了“好心”两个字，同时心里痛骂。
“你得清楚，伟大的命运先生，好处总是伴随着死亡。”费迩看似有礼貌实则阴阳怪气的回答，他还俏皮的讲了句威路德帝国的俗语。
滚啊，那句俗语明明是“好处总是伴随着危险”好吗？！尤伊尔暗骂。
费迩争了个口舌之快，心情愉快得不得了，于是善良的提醒：“我相信命运先生能度过这次难关的，毕竟眼睛会说谎。”
这种把人逼到绝境又给人希望的做法。尤伊尔脑中一晃而过那位向费迩祈求永生的可怜人，费迩在他被恐惧击碎了希望后告诉他：“新鲜的人心和神眷者的血肉，据说能保护在恐惧中度日的人。”当然，这是个谎言。那位可怜人杀了再多的人也不可能逃脱恐惧。
但他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费迩的话，眼睛说谎？
对了，幻影蓝眼蜘蛛擅长制造幻影，眼前的一切极有可能是幻影。尤伊尔思考到这里，哪里还不懂费迩在暗示什么。
他便闭上了眼睛，关了手电筒，用耳朵去听。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发靠近，就好像贴着他的脸庞。他握紧了手里的剑，那是他唯一算得上武器的东西了。
他通过听力能“看见”七八只蜘蛛在旁边潜伏，獠牙互相碰撞发出瘆人的声音。蜘蛛丝在整个地下洞穴缠绕。
估计整个地下洞穴都变成它们的巢穴了……他得面对多少蜘蛛啊？！
真是“好心”的费迩先生。
但尤伊尔可不是等死的人，他是在作死中都能笑出声的疯子。所以他表情未变，挥舞着剑就上了。
“一只蜘蛛，两只蜘蛛……”手上的剑劈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剑尖传来轻微的阻塞感。他甚至能听见血肉四溅的声音。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群蜘蛛没有毒。
那群蜘蛛见他看不见却杀了无数同胞，出奇的愤怒。它们发出尖锐的咆哮。
一只蜘蛛冲他扑来，尤伊尔反手就是一剑。那蜘蛛不幸的被串了个正着，血溅到了他手上。尤伊尔神色一动，带着死蜘蛛转身就逃。
但他睁开眼，眼前却没有路。左右一看，出口不见了。“幻影”属性……能欺骗眼睛。
“这我该怎么出去？”尤伊尔无奈，他低头看了看剑上的幻影蓝眼蜘蛛，已死得不能再死了。它足有八只蓝眼，獠牙狰狞。他飞快的收进了背包。“那群蜘蛛要来了。我听到它们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命运先生，靠你自己。我相信你可以的。”费迩说着风凉话。
“我都不认识路，手电筒刚刚打起来的时候丢了。”尤伊尔深吸一口气，无奈的说，“拜托，帮帮我，亲爱的费迩。”
费迩回答：“您可真会省事。好好的机会都不把握住。多抓几只蜘蛛也不会浪费太多时间的。”
这哪是他抓蜘蛛，明明是蜘蛛抓他。
“命运先生总是这样冷漠。但是……”费迩话锋一转，“如果你非要问我，我想，也许你应该往安静的地方走。往右走。”
蜘蛛已经围过来了，尤伊尔用着那把剑凭着听觉杀了往他脸上扑的蜘蛛。但还是太多了，他手上全是血，挥剑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听到费迩的指路，他二话不说撒腿就走。
“好了，现在往前走。”
“往右。”
“后面的蜘蛛爪子都要摸到你脑袋了。”
“杀死它们。出口就在前面。”
尤伊尔虽然想过费迩会把他引进蜘蛛老巢，但还是选择了相信。
等尤伊尔狼狈的离开地下洞穴时，已经凌晨两点了。他浑身是伤，几乎是踩着蜘蛛的尸体出来的。
鼻间都是蜘蛛腥臭的味道，尤伊尔痛苦：“我再也不想见到蜘蛛了。”
说完，为了防止蜘蛛跑出来追杀他，他又陷入蜘蛛包围圈。尤伊尔翅膀一挥，顺滑的割下了上方的巨石，直接堵住了洞穴。
果然，“锋利”的属性加成用来切石头顺手得不得了呢！不愧是硬度能比拟金刚石的羽毛！
他掩盖住进去的脚印，确保没人能发现。然后收了翅膀，一看书包。表面有些抓痕但幸好没坏。“还好还好。”他松了口气，毕竟这是他的全部财产了。
虽然自己没受重伤，但轻伤不少。于是他便从书包里摸出那几株用塑料袋包了的止血魔药。但眼看现在没什么工具，他就用嘴嚼了敷在伤口处。然后看身上的衣服反正都破了，便找了干净的地方扯下来包扎了伤口。
堪堪处理完伤口，魔药也用的一干二净。
唔，也许他该再去找些止血的魔药？不经用啊。
衣服本来就在刚刚的打斗中破烂了，眼下更是撕得成了破布。所以他从背包里扯出那条披风来裹在身上。
收拾完了自己，尤伊尔才有空看自己辛苦杀来的蜘蛛材料。蜘蛛死状之狰狞，再加上腹部那个血洞，他是完全不想去扣那八只眼睛。
“嘶。”他手指用力，扯了根羽毛。羽毛的根部泛黄，也是最柔软的地方，不会伤到人。他就把羽毛当做勺子，一个一个细心把眼睛挑了出来。然后放进了新的塑料袋里。“幻影蓝眼蜘蛛的眼睛，除了这个，我还需要什么？”
“你都有的。”费迩欢快的回答，“加上剩下的那种魔药和金雕的心脏。”
总觉得费迩早有预谋。尤伊尔托着下巴想。
用幻影蓝眼蜘蛛的眼睛代替风草，进阶材料整体属性变得阴暗了。但没关系，尤伊尔相信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多么光明（？）的人！
把这一切抛之脑后，把所有材料收进背包，尤伊尔快乐的裹着斗篷离小队的营地更远了点，到了一处巨石背后。
终于他要开始进阶了。这是开始新人生的第一步！
他忍不住唱起来：“在噩梦的背后，在恐惧的中心。看见我，接近我。走过的留下痕迹，来到的伴随征兆。新生和希望，是命运的馈赠。这听上去真不错，不是吗？我觉得我唱得很好听。”
费迩只在他耳边哼笑，没有回答。
“金雕的心脏，幻影蓝眼蜘蛛的眼睛和清醒魔药。”尤伊尔一个一个塑料袋的从背包里拿出来，摆在面前的地上。他还专门找了一片平整的地面。
只要把它们混合在一起，然后吃掉就好了。
一片荒凉之中，一位青年狼狈裹着一身披风，但他的脸庞却像天上的天使一样圣洁，即使自身再狼狈他都依旧身姿挺拔。他半跪在原地，黑发遮挡住了他的眼睛。地上的天使张开了他的翅膀，吃掉了升阶的材料。
他感受到了力量，从喉咙下滑到腹部最后蔓延到全身，在翅膀尖上飞扬。
这一刻，在超越自己的这一刻他借助进化的力量睁开了不存在的眼睛。“锋利”的属性加成在他面前破碎，融入了他的身体，成为了他的本能，是他彻底拥有的东西。羽毛根部的黄色绒毛褪去了一部分。
接下来，无数的光点在眼前浮现，他能看见它们的名字，感受它们的力量。但他想要的只有“幻影”。那个小光点调皮的从他的指尖滑走，来到他额头便晃晃悠悠的钻了进去。
“幻影（初级）”：你能伪装成动物，拥有它们的外表。也能在5秒内伪装环境。
小光点照亮了他的脸庞，照亮他的眼睛。不存在的眼睛闭上了。
等一切平息下来，其实才过去几秒钟。
费迩的声音在耳边嘀咕：“恭喜你，尤伊尔。你走出了第一步，欢迎来到异变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