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火！火！火！
所有立柱上面都缠绕着密密麻麻花纹雕刻，像一条条触须从深海一路向上直至彻底覆盖。
然而林魂能看见这些花纹却无法辨认其中的内容。
那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每一笔他都认识，可这些笔画的每一次折合、每一次弯曲都完全违背了他的预想。
越看林魂就越是好奇想要知道下一笔是如何画下的。
脸距离墙壁的花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脸颊贴上湿润的墙面依旧在不断逼近。
紧贴的脸蛋在墙面上被挤压变形，脸颊好不容易产生的脂肪被挤压挪移。
直到眼底下侧脸最突出颧骨与墙壁仅间隔一层面皮可他还是在不停地按压。
皮肤阻拦林魂就无意识地摩擦，直到这张脸皮磨的血肉模糊。
皮肉越来越薄，颧骨距离墙壁的距离越来越近即将褪皮而出。
看林魂那不管不顾的样子，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并不是终点，若无外界的干扰恐怕他真的会把整个脑袋彻底在墙面磨平。
不死人哪怕只剩下碎骨了依旧在执着于火焰。
颧骨才露尖尖角，早有花纹立上头。
林魂胸口那份未被完全燃烧的残存人性，如同一张燃烧的纸，即便被吹灭依旧在边缘残留着火源时刻准备再次燃烧。
骨对火的渴望化作燃料再次点燃人性。
没有螺旋剑助燃，这次的火焰并不强烈，点点火舌从林魂胸口的黑暗之环伸出，试探地舔向四周。
接触到那些花纹的瞬间就如同点上了引线。
顺着花纹哧溜一声将所有的建筑彻底点燃。
火光蜿蜒而起直登苍穹。
如同一把利刃将昏黄的天空一分为二。
好巧不巧正好将高悬天空的圆盘从三分之一处切开。
赤红的鲜血染红整个世界。
整个过程电光火石，火势蔓延之快，直到火舌再次舔舐到林魂眼睛时，猛地一仰头，一声惊雷从口中炸响。
“想让我传火！？做梦！！！”
心中的果决掐灭了胸口的火星，呵退了试探的火焰。
即便火舌仍然在张牙舞爪地挖向四周，可这一次却是偏偏忽略了林魂的位置。
这些火焰也有思想？
还是说这只是林魂的臆想？
只能说“梦中”皆有可能。
虽然暂时脱离了花纹雕刻的吸引，可林魂还只是呆呆地注视着眼前。
放大无神的瞳孔似乎在说明他的灵魂已经被蕴藏其中的神秘知识所吸收。
“噫！”林魂突然开怀大笑，兴奋地拍打双手，双腿跳起莫名的舞蹈，“我懂啦！！！我懂啦！！！”
嘻嘻哈哈的笑声、手甲相互碰撞的的铿锵声和铁鞋与地面踩踏的噼啪声三种莫名其妙的声音却达成了统一的和谐。
林魂的语速不断加快清晰的字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简单，渐渐失去了其本来的含义转变成了一种不明觉厉的呼声。
初听在耳是一种意思，越仔细听却越觉得不对，可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复述出声音的含义。
同一个个体两种不同来源的声音相互听来杂乱无章、矛盾重重。
然而当你开始认真试图辨别林魂话语的含义时，也揭开了一层帷幕。
你会感觉到！
有一首宏伟的古典乐曲在耳边响起——
那蕴含的力量如同火焰一般烧人心脾。
就连心脏也被牵引的疯狂鼓动。
林魂明明诡异的舞姿反而正好能与这首乐曲适配。
古怪扭动的四肢，奇异的关节活动，整个身躯如同一个玩具又仿佛这只是一件皮囊，有什么东西正披着这副名为林魂的服饰，肆意摆弄。
扭曲的身体做出了一个又一个常人无法做出的姿态开始舞蹈。
火焰、乐曲和怪物。
三种元素给这个潮湿的噩梦带来了如火的炽热。
——————
“哦——神明科斯。”
在林魂之前眺望的海岸上趴伏着一群又一群人。
说是人可他们的样子又实在是相差甚远。
最前方的更多是一些类似蜗牛的向中心卷曲的螺壳。
说是螺壳又不准确，哪家蜗牛会在海里呢？
与其说是蜗牛壳倒不如说是菊石壳。
这些壳的并不光滑也没有色泽，上面布满了各色的藤壶，表面到处都是不规则的石块凸起，看上去真的像是从泥土中挖出来的。
不过假如真是菊石，这么古老的生物他们的壳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不过是似是而非的古代遗迹罢。
就算真是菊石这些壳的主人也已经发生了改变。
有女人（？）的上半身从壳中跌落趴伏在地面。
恐怕壳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成为人的居所。
人大概也没有预料到自己还有能住上移动别墅的一天。
人与壳的适配性实在太差，这些壳无法容纳自己的居民。
不过这么说或许也有些过于绝对，这些壳中的居民到底是不是女人，是不是人，都还存疑。
只是那纤细瘦长的手臂，披头散发的面容第一眼看上去只会认为这是一个女人。
然而贴近才会发现他们头顶的披散的与其说是头发更像是触手。
或许这些曾经是头发？
但谁又在意呢？
看牠们的造型如果真是正常人类恐怕压根也无法塞进螺壳之中。
果然在牠们的前方存在了的一些个体，展现了它们的真容。
从腰部开始牠们与普通人类不同，曾经分离的双腿被黏合由粗逐渐变细彻底合并成一条尾巴，尾巴中间略显明显的凹陷无疑证明了牠们曾为人的证明。
可现在他们已经舍弃大地之民的身份，投入海洋的怀抱。
尾巴两侧的呈波浪的侧鳍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些无壳的看上去似乎比还在背负螺壳的同族更加强大，与只能无力趴俯在地的他们不同。
这些无壳的个体像皮皮虾一样弯曲腰肢，头部低垂低于腰板的水平。
没了壳阻拦更能看清他们的两条手臂十分修长，甚至修长的有些畸形，原本就长于大臂的小臂得到了延伸，大臂却迎来了缩减，一根小臂比两根大臂还长许多。
他们双臂放在身体两侧，肱骨作为支撑撑住上半身，在头顶前方十指合十。
最前方就是一些数量稀少的类人生物。
至少他们看上去还存在完整的四肢。
看完蛞蝓人以后再看他们多少能让人感觉到亲切。
不过手指间的蹼和背后存在的鱼鳍都说明了他们的身份——鱼人。
在身体各处久未处理已经长起了藤壶。
看他们的装饰倒不像是天生的鱼人，更像是后天转化而成。
身上的衣物经过长时间的风雨腐蚀早已满是大洞破烂不堪，似乎在转化的途中这头部与身体的服饰已经与血肉粘黏在了一起，依旧顽强地罩住他们的头部。
这些渔人双手趴伏在跪倒在地，在牠们的最前面，唯有一个鱼人手持长杆。
这长杆足又三个鱼人之高，顶端悬挂一枚发光的器物，倒是与灯笼鱼头顶的灯笼有些许类似。
然而这么多鱼人之中只有这么一件足以宣告其的特殊性。
在后方的洞穴之中密密麻麻的黑影说明了这个地方并不只有他们。
第一位抬起头的正是这位本应最为虔诚的鱼人司祭。
在这个阴暗潮湿的世界中这份火焰的出现是如此的突兀而又猛烈。
轻而易举地撕碎了这份和谐深邃的谱调。
“啊——这是火焰吗？”
鱼人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火了。
即便是用眼睛注视那温暖的感觉还是让他回想起了过去。
“上一次见到是什么时候来着，啊～算了，只记得当时的我似乎还很小？天空似乎还是明亮的？”
司祭低下头抬起眼睛猫了一眼天空，转瞬又重新看向火焰，熟练地询问身旁。
“真是许久未曾体验的温暖啊，你说是吗大卫？”
“大卫你在吗？”
“大卫？”
“对了，谁是大卫来着？”
“算了，大概是不重要的人吧！？”
司祭随意地略过这个问题。
这些被牵连入梦境的村民早就在噩梦与恐惧的双重折磨之中失去了主观的思维。
他们只会本能的保卫和祈祷，祈祷有一天祂可以宽恕自己。
然而他们无法理解神，无法与祂沟通只能不断地改变自己只希望能离神近一点更近一点。
为此他们不惜使用神血，不论是饮下还是浸泡，只要能和伟大的存在建立连接。
啊！科斯！只要你能回应我们！我们乞求您的饶恕。。。。。。
啊！可恶的拜伦维斯！你们这些可鄙的渎神者！诅咒之血，必然降临在你们的身上，那只你们的子嗣，千秋万代！！！
“科斯！您终于开始宣泄您的怒火了吗！请您。。。请您用火焰燃烧梦境吧！！！不论是燃烧我等懦弱之徒，还是将那些渎神者烧成灰烬！”
鱼人司祭将头垂得更低，直到整张脸埋入湿润的泥沙之中。
从泥沙之中传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只。。。咕噜。。。求。。。您。。。咕。。。原谅。。。我等之罪吧！？伟大的神明科斯！！！！”
从泥沙之中脱身司祭突然抬头疯狂呼喊。
这声呼喊也唤醒了一同五体投地祈祷的村民。
或许只是像机器一样被触发了？
四周的村民哪怕失去形体和声带也一同高喊。
“伟大的科斯！！！”
“火焰——伟大的火焰啊——求您，我祈求您，带我等脱离这片噩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