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最可怜的死亡
武器剁入肉体的声音、劈碎家具的声音、喷射而出的鲜血。
光是这些信息就已经足够了。
用手触摸此前一直被忽略的墙壁。
擦开的尘土，揭开隐藏其中的秘密。
暗红的血液张牙舞爪早已被烙印在墙体之中。
林魂鼻尖隐隐约约能闻到血液的气味，事实上屋内并没有任何味道。
破碎的大门流通了空气，再顽固的气味也是无根之源，早就随风而去。
「潜藏在武器碎片中的东西，居然还能这么用？」
林魂这还是第一次接触武器残片。
残破细碎的片段反而更好地与现在的时间完成重叠。
在悄然间取代现在世间的某个小细节。
这种方法对林魂这种喜欢观察的人迷惑效果更加明显。
真中带着一点假，这体验倒是蛮新奇的。
不过技艺之所以是技艺，是因为被记录。
只有过去存在过的才有机会被记录。
看过这么多，林魂自然不会被蒙骗。
当然即使时间流逝再看到这种惨状林魂心中怀有一丝的怜悯。
林魂是现实的人，一时的怜悯并不会影响他继续探索的决心。
这些只不过是探索所见的风景，感慨完后还是得继续前进。
可惜就算是这种房门残破的房屋，林魂也只捡到几枚大小不一的武器碎片，连一个完整的刀把都没捡到，当真是吝啬无比。
通道很长可以塞下很多间房屋，通道又很短林魂几步就走到了尽头。
最深处的房间平平无奇，唯有这个房门锁眼的中有着一把锃亮的钥匙。
房门半掩，只留一条缝隙，所有的光明都被困在门外。
林魂轻轻用盾牌顶开房门。
首先看地面，熟悉的脚印，可以肯定那不死人就在这栋房子内，这是最后一间，也是唯一用钥匙打开的房间。
在熟悉的脚印中林魂还发现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脚印，看脚印的朝向，可以确定这位不速之客从屋内离开了。
林魂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之前在拐角杀死的贵气活尸。
除了他，林魂就没有在这个地方再见到另外一具活尸。
两人的脚印虽然凌乱，但是并没有交错，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两人面对面时没有一点冲突发生。
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活尸对灵魂的渴望，林魂可是见了不少，这一路走过来身后的无头活尸就是最好的表现。
明明没有招惹，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有些活尸就像是闻着味一瘸一拐就向林魂跑过来。
“咦？”
在脚印之中林魂发现有什么东西。
尘土堆积之厚，走过后脚印的下方往往还有一层薄薄的灰尘若不细心观察难以发现。
一切都在黑暗之中，林魂没有莽撞地蹲下用手拾取，谨慎地选择使用剑尖轻轻拨开四周的灰层。
褪去尘土方显本貌。
一块发黄的碎片？
打眼一瞧，非木非瓷，倒是稀奇。
林魂一路上其他的房间中可没见过这东西，只有这间屋子才有。
“嘿，这里有！这里也有！那里还有！”
手中武器不断拨动，尘土飞扬。
林魂只选择了一个脚印，可就光是这一个脚印中林魂就挑出不下九枚碎片。
其他的脚印中还能看到更多的碎片。
四周没有被踩踏的尘埃中说不定更多。
似乎在这间屋子的灰尘之下铺了满满一层的碎片。
“贪心鬼，是你吗？”
屋内的人出声询问，矫揉造作的语调和奇怪的外号，林魂一听就知道是那不死人。
他故意没有掩盖自己的动静是在宣告屋内人自己的到来，现在自然不会故意装死不说话。
“是我，你的目的完成了吗？”
“啊——或许吧，我的目的是什么？我早就已经忘记了。”
不死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很快消散转为恳求。
“现在请进来吧，贪心鬼，陪我说说话，这该死的世道我也就只剩下你这个贪心的家伙了，请进来吧，拜托。”
「这不死人不对劲。」
回忆起当初和这不死人相处的经历，自从自己上到二楼以后两人的关系平淡中带着冰冷，一切都是公事公办，各有各自的目的。
从不死人的语言和透露的信息中能听出潜藏的自傲，尤其是对林魂这种不死人，哪怕自己也已经变成了不死人，内心深处依旧是不屑，这种人是绝对不会说“请”。
这种情况最好的选择自然是离开。
逃跑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可惜林魂还是犹豫了，就是这犹豫被屋内的不死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门外好心的先生，请你进来好吗？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怎么到这里来的？”
这次不死人的声音沙哑，但语调却格外的轻快。
林魂果断扭头就走，两句话变了三种语调，正常才见鬼了。
前面的区域还是以后再来探索吧。
林魂久久不入，不死人也在不断发生改变。
屋外的林魂只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门外是谁！这里是哪里！我的身体！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对了，我是谁来着？我记得我的名字好像是，斯——，斯——，斯——，斯什么来着？”
“对了我记得我好像是一个男爵！”
“对，我是男爵。”
“我是男爵？”
声音越来越清，渐渐地归于无声，只剩下喃喃地不明呓语。
火焰熄灭之前，总会再燃烧一次！
“门外的贪心鬼！”
熟悉的声音回来了！
“过段时间记得回来一趟！我有东西准备给你！放心一定是好东西！比哈维尔铠甲还珍贵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记得一定要回来啊！”
声音平淡、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一个半步活尸的不死人，反而有一股正面骑士的风采。
“记得一定要回来啊！”
“记得一定要回来啊！”
。。。。。。
他不停地呼喊，声音逐渐沙哑，却一秒未停。
似乎只要林魂不应答，他就会一直这么喊下去。
林魂无奈扶额，第一次遇见比自己还赖皮的不死人，只能大声回应。
“我记住了！希望你的礼物不会让我失望！”
由此不死人的呼声才平息。
黑暗的屋内，不死人瘫坐在地，直到染上黑暗之环也未曾放下的优雅悄然消失。
精心保存的的衣物上布满褶皱。
一块块灰斑像从皮肤渗出，在衣服表面留下印记。
内心中最后激荡的悲伤，化作一滴眼泪从不死人那干涸的眼球中挤出。
“我是谁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