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真胎降世
“多谢道爷点醒,晚辈铭记于心,必不敢忘却。”
姜临对着真拙道爷的背影深深地躬身行礼。
虽然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但这个门,可不单单指的是修行之门,而是所有的门。
这就是正宗正道的好处了,你修什么法,炼什么道,总有高屋建瓴的祖师给你意见,给你指引最合适的方向。
诸天万界有无数法门,想要什么都修,或者自己瞎修,都不可能将道途走顺。
都说万法归一,可那般境界,诸天万界又有几人达到了?
便是那仿佛道之体现的三清祖师,也不敢说万法归一,而是各有分化。
太清道之师,玉清道之源,上清道经之祖。
玉皇大天尊总管三界万神万灵万真万圣,俯瞰诸天,总掌权衡,可不也有转劫之时?
是以,姜临完全明白了真拙道爷想要说的东西。
正宗正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当你身为修仙者,在修行路上踽踽独行时,会有那么一位全身心为你考虑,为你规划,并且你能百分百信任的长辈来将你“引进门”。
散修为何证道者寥寥?盖因无人引导而已。
魔道为何人人喊打?盖因魔道无长却有私罢了。
那些一上来就喊着我要走出一条独属于自己的无敌路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傻缺。
哪怕真的是诸天万界唯一的天骄,也得走到了一个相当靠前的境界之后,才能以高绝的道行和无比的恒心,尝试推演自己的路。
而想要走到那一步,已经是无数修行者求而不得的境界了。
姜临深吸一口气,突然,似有所感的抬起头。
只见那太素宫客堂小院的方向,突然绽放出一道神光。
那神光并不如何璀璨,但却驱散了万里黑天!
霎时间,天地为之一清!
真拙道爷也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一眼,而后转身和姜临对视。
“嗖!”
下一刻,真拙道爷拽住了姜临的后脖领子。
姜临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花,就已经出现在了小院的门口。
“道爷,下次打个招呼?”
姜临无奈的揪了揪自己被风吹散的头发。
“下次下次。”
真拙道爷笑眯眯的点点头,看向了小院子内的其他人。
刘云秀站在门口,扒拉着门缝,踮着脚尖往里看。
而在她的肩膀上,小青鸾抬头看着刘云秀的侧脸,眼睛里带着人性化的鄙夷。
这孩子这辈子怎么这么傻?
而在刘云秀的身后,则是三位道爷。
秃顶道爷,长须道爷,以及扔砖道爷。
太素宫明面上四位道爷辈的存在都在这里了。
而方才的那一幕异象,如今也只有一个解释。
姜临抬头看向产房,默默的注视着。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从产房迸发的神光渐渐的收拢起来。
在神光完全收拢的那一刻…
“呜啊!呜啊!呜啊!”
一阵阵婴儿的啼哭声,在产房之内响起。
“嚯。”
真拙道爷惊叹,笑道:“中气十足啊。”
“吱呀…”
产房的门被打开,赵洞灵迈步走了出来,神色平静,环顾四周,嘴角绽放一抹笑容。
“母子平安,没有什么波折。”
闻言,在场众人都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真胎顺利降生,其他的都是小问题,包括方才围攻太素宫的邪祟妖潮,也不过是点缀罢了。
“道长,我可以进去吗?”
刘云秀看着错开一条缝的产房,跃跃欲试的问道。
从赵洞灵的口中听到母子平安的消息之后,她心里的担心已经消散了大半。
现在已经对那素未谋面的大侄子好奇了起来。
“可以。”
赵洞灵看了一眼刘云秀,抬手在她的身上覆盖了一层法力,而后点点头。
虽说刚刚生产的孕妇不可见风,但有法术这东西在,总是可以避免的。
“谢谢道长!”
刘云秀点点头,迫不及待的冲进了产房之中,完全忽略了,小青鸾还在她的肩膀上站着。
姜临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对真拙道爷问道:“真胎出世,不知接下来如何安排?”
真胎顺利降生,只是第一步。
此乃洞明星君降世,必然是带着使命和因果而来的。
现在的问题是,这位星君转世人间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是否与三界当前的局势有关?
这些东西,姜临说不好奇是假的。
真拙道爷闻言,却摇摇头,说道:“老道也不知。”
“从始至终,太素宫得到的祖师法旨,只有确保真胎顺利降世这一条而已。”
道爷想了想,说道:“根据典籍记载,真胎降世三月之后,神华将完全内敛,灵蕴也会开始复苏。”
“到了那时,就不会再被妖魔邪祟所伤。”
“老道想着,请刘居士再住上三个月,而后如何去留,任凭刘居士做主就是。”
“不管如何说,她是真胎的娘亲。”
姜临点点头,却见产房的门再次被打开。
刘云秀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脚步缓慢,生怕有一点意外。
见状,几位道爷连带着姜临都围了上去。
“姐姐说,请诸位道爷看一眼孩子,顺便,请诸位道爷给孩子起个名字。”
刘云秀轻声细语的说着,生怕惊动了怀中的孩子。
“毕竟,这孩子能顺利降生,是托了诸位道爷道长的福。”
“这是姐姐的原话。”
闻言,几位道爷顿时喜笑颜开,纷纷低头看向了那襁褓里的孩子。
刚刚出生的孩子,小脸皱巴巴的,闭着眼,紧紧的攥着小手,属实说不上好看。
但几位道爷却眼看越喜欢,都是老成精的人,如何不知道刘雨薇此举的用意?
真胎降世,要在凡间成长,这个名字要伴随着他这一生。
这是一份善缘,本来刘雨薇完全可以自己来取名,几位道爷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但现在,刘雨薇请几位道爷来取这个名字,就是给几位道爷送了一份善缘。
同时,也是摆出了自己的态度,既:不管太素宫是因为什么来庇护的这个孩子,在我这个孩子娘的眼里,几位道爷乃至太素宫,就是我刘家的恩人。
这样的态度,让道爷们如何能不满意?
一旁的姜临挠了挠下巴,问道:“孩子姓什么?”
一旁的真拙道爷一手捋着胡子,另一只手已经开始掐算起了孩子的生辰八字来。
“姐姐说,这孩子跟她的亡夫姓。”
刘云秀说着,看向了姜临,笑道:“说来也巧。”
“我那故去的姐夫,和道长一个姓。”
姜临闻言一愣,也并不意外,姜这个姓氏不敢说多么常见,但也不是什么多罕见的姓。
“嗯…”
真拙道爷沉吟片刻,说道:“这孩子,五行俱全,无缺无漏,但有些火旺,若是起名,得偏向三分水属,才好压上一压,但也不可多…”
这时,一旁的长须道爷笑道:“单名一个祁字如何?”
“虽是取自上古凶神,但以这孩子的命格,也压得住。”
闻言,几位道爷正在沉思,姜临默默的抬头。
“是不是不太好?”
姜临眨眨眼,弱弱的说道。
“不好在何处?”
真拙道爷好奇的看向姜临。
姜临挠挠手,说道:“晚辈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嗯…是有些奇怪。”
真拙道爷赞同的点点头,说道:“到底是取自上古凶神之名,多少有些不吉。”
说着,道爷感叹道:“若是真的有人给自家孩子起这个字,多少有点不靠谱。”
几位道爷低声商议了起来。
最终,定了一个“净”字。
有三分水意,但也不至于太足,否则就不是压火,而是灭火了。
同时,这个净字,也取了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之意,乃是出自净心神咒。
“不错,便定下这一个字。”
真拙道爷看向刘云秀,笑道:“老道等人道行浅薄,定下一个字已经是极限,若是刘居士有意为孩子取一个双字名,剩下的一个字,还是得请刘居士自己,或孩子的爷爷来定。”
“姐姐的意思是,名有一个字便够了,待孩子长成,束冠之后,再请孩子的爷爷取一个字就好。”
刘云秀笑着点点头。
而后,突然看向了姜临,笑道:“还有一事,需要麻烦道长。”
“嗯?”
姜临眨眨眼,有些疑惑的看过去。
刘云秀笑道:“按照民间的规矩,孩子得有个小名,不需意境,只需顺口就好,劳烦道长?”
姜临愣了一下,没想到还有自己的“戏份”。
虽然意外,但姜临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开始思索了起来。
小名,民间历来的规矩就是“接地气”,或者说要“贱”,因为俗称贱名好养活。
因为在民间传说里,阎王爷看到这孩子名字这么“贱”,讨厌看到,也就不会想着收他。
其实归根结底,是盼着孩子能够平安的长大。
问题是,虽然这个世界真的有阎王爷,但阎王爷真的敢来收这孩子吗?
姜临表示怀疑…
毕竟严格来说,这位洞明星君也算是阎王爷的上司了,真要说起来,也都是北极一系的。
扯远了…
姜临收回了思绪,脑海里下意识的蹦出了诸如“二狗”“臭蛋”“小剩子”之类的字眼来。
话说,真给这孩子这么一个小名,这一份福缘真的不会变成记仇吗…
说起来,人洞明星君也是自己的上司来着…
姜临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要冒险,抬头说道:“斑子,如何?”
刘云秀干脆的点点头,说道:“听道长的。”
真拙道爷在一旁笑着点点头,说道:“这个小名确实不错。”
斑子,乃是老虎的别称,放在这里,自然是一个对孩子无病无灾平安长大的期盼。
毕竟,就算是幼虎,也不是一般野兽敢去招惹的。
暗里也有健硕之意。
目送刘云秀重新走进了产房,姜临招了招手。
“叽叽。”
小青鸾重新回到了姜临的肩膀上,他对着真拙道爷行礼,笑道:“道爷,此间事了,晚辈这个护道人也算是有始有终,这便要告辞了。”
“嗯。”
真拙道爷并不意外,他也知道,姜临如今乃是“待罪之身”。
毕竟,杭州城前三大邪道的事情,瞒不过修行中人,更不要说,齐云山所在,离着杭州也不算太远。
“一直没空和小道友说。”
真拙道爷拍了拍姜临的肩膀,赞叹道:“百万生民因你而活,不愧为我道门修者。”
“小道友,你做的很好。”
姜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还是冲动了。”
“哈哈哈哈!”
真拙道爷笑道:“你这个年纪,若是没有少年热血,那才是怪事。”
“出家人没那许多牵绊,老道也不留你,只是切记,勿要落下我真武剑诀的修行。”
姜临认真的点头,躬身行礼,说道:“晚辈必定不辱没真武法门。”
说罢,做了个四方揖。
“诸位道爷,师叔,晚辈告辞了。”
“去吧。”
真拙道爷笑着点点头。
姜临行了礼,干脆的转身离开。
“小道友,需不需要老道送你一程啊?”
那一直默不作声的飞砖道爷突然开口。
姜临的脚步顿时加快了几分。
身后,传来了几位道爷戏谑的笑。
姜临一路走到了齐云山的脚下,想了想,拿出一张符箓,留下一道念头之后,将那符箓烧了。
看着一道青烟飘向太素宫方向,姜临收回了目光,转身离开了齐云山。
他在给陈青宁传书道别,顺便请她转告刘家姐妹一声。
“这一趟,多了三个朋友,也算不错。”
姜临笑着侧头看向小青鸾,问道:“你说呢?”
“叽叽!”
小青鸾一跳一跳的表示着不满。
姜临哑然失笑,说道:“是了,差点忘了你。”
“叽叽?”
“接下来去哪?”
姜临紧了紧身上的黑氅,看向了北方。
“去京都一趟吧。”
“总有些事情,是要有个了结的。”
“叽叽?”
“什么事?”
“不是什么好事,免不了动架。”
“叽叽?”
“当然是打坏人。”
“叽叽!”
“好,到时候你帮我打。”
傍晚的夕阳之下,少年道人和肩膀上的小鸟聊的欢快,逆着光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