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沈眠从房东一家的门口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莱斯特已经起床了，客厅被打扫了一遍，现在已经整齐了很多，只住了三天的少年好像自觉地承担了家中那个负责打扫的角色。
——并且迅速地适应了新身份。
沈眠不理解哈恩家族的小少爷为什么要来体验这种人生。
莱斯特听见她回来后门开合的声音，少年放下手中的碟子，他扭头看向沈眠，骤然展开一抹少年气十足的笑。
他说：“姐姐昨天应该很累，我熬了粥，稍等就可以喝了。”
沈眠没回答，少女抬眸看了眼时间。
最多半个小时，白蔷薇军团专门负责的人就会过来处理现场，届时她问清楚自己是否需要做什么。
房租已经交齐，大概就是归还钥匙之类的事务需要她来做，然后沈眠就要去中央塔的宿舍了。
见她忽视自己，莱斯特又喊了一声：“姐姐？”
沈眠收回目光，向着厨房的位置走：“你应该离开了，哈恩家族的人来接，还是你自己走？”
压根就没有“我送”这样的选项，好像祈祷日和莱斯特在一间屋子里的不是她一样。
被她的冷酷伤到，莱斯特眸色微黯：“稍等我会自己离开的……姐姐可以和我建立精神互通的通道吗？之后我还要帮你找人呢。”
沈眠摇了摇头。
如果说在昨晚之前，她确实想过借助外界的力量来寻找哥哥，但在昨晚之后，沈眠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有缘的话，我们会再见面的。”
最好是不要再见面了，沈眠不太喜欢那种失控的感觉，更何况和一位小少爷绑定，对她来讲麻烦只会多于便利。
莱斯特抿唇，看着黑发的少女毫无留恋地抬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手中的碗被捏的裂出几道裂痕，银发黑眸的少年深吸两口气，他换了一个碗，将锅中的粥盛出来放到桌面上，又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扉。
沈眠是个狠心的人，莱斯特早就知道这一点。
但没关系，那就慢慢来——祂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
莱斯特离开了这破旧的、和他贵族身份毫不相符的出租屋。
沈眠没什么行李，在确定自己不需要做什么之后留下了房间的钥匙，随后离开了这中心城区边缘的老旧楼房。
祈祷日结束后，中心城区就热闹了起来。
这座城区大概媲美末世纪之前一个国家的省份，占地面积很大，是c城区的五倍。
最大的安全区名不虚传。
沈眠在路边租了一个移动终端——人们不再用这种东西通讯，但并不妨碍人类使用它们上网以及传播消息。
至于为什么要租借…她自己的终端在来的路上掉了。
沈眠检索了从这里到中央塔的路径，最方便的还是打车，而在中心城区，中央塔的学生乘车打折。
她的积蓄还够支付车费。
在等待的时间里，沈眠刷着末世纪最大的网站，推送热度的前几条都是关于祈祷日的，各个城区的人都在激烈的讨论着隶属他们城区的军团。
[白蔷薇军团我的神！还有谁能够强过林长官？！]
[c城区的军团太酷了吧兄弟们，恶犬名不虚传啊！一个污染区直接给他们给撕了！]
[…………]
沈眠没有看到什么自己想要的信息，她收起了终端。
打的车很快就赶到，汽车驶出老旧城区，少女坐在驾驶座后座，透过车窗外向外看。
远远地就能够看见矗立着的塔状建筑物，中央塔收集精神力，尖端放出精神力屏障，覆盖整个中心城区，这是中心城区赖以生存的最关键。
司机问：“你是中央塔的新生吧？”
沈眠淡淡“嗯”了一声。
司机似乎很高兴：“真好，我也想我的小孩以后能为全人类战斗……但我家那孩子精神力才b级，不争气啊。”
沈眠：“b级也很不错了，污染区很危险，如果能安安稳稳长大也不错。”
司机嘿嘿笑了两声。
沈眠又将视线放到窗外，汽车最终停留在了巨大繁复的铁门前，司机少收了沈眠一半的钱，在她下车前还很元气地给她道了声加油。
被热情糊了一脸的沈眠：“……”
她在内心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不太能够适应这种类型的人。
中央塔的后缀虽然是[塔]，但其实是一片很大的区域，本质是一所军校，只是最中心的地标建筑是那座塔，干脆就这么叫罢了。
整片区域呈圆形，里面包含教学区、训练区、宿舍区等多个区域，说是一座小城市也不为过。
在中央塔周围覆盖着的精神力屏障，比中心城区外围的还要高一个等级。
沈眠拖着行李箱往前走。
门口站着几个人，祈祷日过后没人佩戴口罩，几个人都好像不太提得起精神。
沈眠脚步微顿，继续向前走，行李箱和地面摩擦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听见拖动行李箱的声音，那几人先是齐齐转头看向外面，随后条件反射一样站了起来。
“哎，祈祷日之前，有个从c城区到这里的路线直接被污染体给……”原本神秘兮兮和旁边人讲话的男生眼睛一瞥，麻利冲在了最前头，“学妹学妹来来来，是新生吧？”
他搁这儿站半天了，来的都是学弟，好不容易来个妹妹，当然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
其余没跑过他的人咬牙切齿地骂他不讲武德。
虽然他们已经把声音压得很低，但实际上什么都能听见的沈眠嘴角一扯，少女给他出示了自己的入学通知书。
“好嘞，我看眼。”
手臂上挂着红色袖章的眼镜学长接过，他用精神力探测无误，在归还通知书的时候顺势热心地接过了沈眠手中的行李。
“学妹从别的城区来的吧？我先送你去宿舍，一路上也好和你讲讲我们中央塔的规则。”
事实证明，能够在争夺学妹的护送权这件事情上取的胜利的都不是一般人。
这位学长比莱斯特还要能说。
从他的口中，沈眠获知了一些信息。
中央塔分为ab两个系，同样都是以精神力为指标，a系是精神力用来战斗，b系是精神力用来辅助。
前者多数加入前线，后者偏重于后勤治愈和对防护罩的加固，两者就类似于辅助和输出的关系。
中央塔有五个年级。
年级的划分并不按照年份，毕竟末世纪的纪年方式不同，每个学生都会有各自的学分，当到达一定的分值之后就能升学。
“也有一进来就刷满分的天才，不过那种例子太少了，我觉得普通学生还是好好练练再出去，污染区很恐怖的。”
对于沈眠这样的新生来说：
一年级只要注意上课，参加新生的积分模拟赛；
二年级的时候会有各个城区主军校之间的模拟赛，那是攒分的好时候；
三年级的时候会由模拟转为现实，污染区的实训由各个城区的军队把控；
四年级则是选择自己喜欢的军团入队实习，可以选择别的城区的军团，不过是否收编要看情况。
多数人五年级的时候，只要还活的好好的、san值没出现问题，都会加入实习的那一个军团。
“平时的话，学校是会供给模拟的污染区出来让学生练习的，也有和别的军校对练的渠道，具体的方法开学之后会有老师教导。”
一路上对中心塔的规则进行一番讲，这位学长看样子也有些累了，他转而聊起了别的事情。
“学妹，我看你是别的城区的，中央塔贼难考吧？咋跑这么远过来？”他好心问道，“我听说c城区到这儿的一条线路就被污染体攻陷了来着，太可怕了。”
他看这妹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就考了中央塔这种军校呢。
沈眠表现得好像很乖巧，她略过了学长的后一句话。
“我哥哥在中央塔。”她说，“我过来找他的，但我不知道他具体在哪儿。”
热心的学长停下介绍，扭头问了一句：“啊？那你哥哥叫啥？要我认识可以直接把你带过去。”
“我不知道。”沈眠顿了顿，“他是黑发，然后眼睛是深紫色的。”
沈眠的哥哥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的真实姓名。
“不知道名字？”眼镜学长转而用奇怪的目光看她：“……学妹，你该不会是被什么渣男骗了吧？”
沈眠：“……”
她想了一下，自己的说法确实像是被渣男给蒙骗了。
好心的学长推了推眼镜，他用稍微有些怜悯的目光看向沈眠，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
“黑发紫眼睛的人……我只知道中心塔三席之一符合你的描述，但没听说那家伙有妹妹，迷妹倒是不少——你别这么看我啊，我的情报仅限于此了，等你正式入学精神力接入终端之后都能看见。”
“三席的那三位现在估计在污染区带队呢，我们这些普通学生平时压根也见不到他们。”
沈眠稍稍一闪，不留痕迹地躲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谢谢学长，我知道了。”
看来要找到哥哥还挺麻烦。
学长只当她是内向，他领着沈眠顺着左侧的路向前走，两侧的树木渐渐多了起来，林间小道过后，是成片的宿舍楼。
“宿舍楼不是男女混住，有些临近的楼栋，中央塔不反对谈恋爱，但别做的过火就行。”
学长还举了个例子：“760那年有对小情侣吵架，那姐妹直接炸了他的男朋友的房间，俩人就住对面。……啊，不过我看你要找哥哥，估计是没心思搞这些有的没的。”
沈眠：“……嗯。”有点东西。
沈眠心想这大概就是城里人吧，她被絮絮叨叨的学长引着走向自己被分配的那一栋宿舍楼，两人停在了楼下大门前。
“那学妹，我就不和你上去了。”学长将手中的行李箱递给沈眠，“之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肩上有袖章的人帮忙。”
沈眠道了声谢谢，挥别热心学长。
她进宿舍楼，按照指引上电梯，在电梯上方形的输入口中输入自己的精神力，上面屏幕上就立刻显示出了目的地楼层。
房间的开锁方式也是灌入精神力。
这比起钥匙那种古老的锁门方法要好得多，如果不是本人开门，三次失效以后就会有精神力反伤。
沈眠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将不多的行李随手放到一边。
宿舍是单人间，比起之前租的那一处要好得多。
沈眠绕了一圈了解了大概的房间构造就走向了阳台，她拉开厚重的窗帘，推开玻璃门。
上来前她就看过了，这栋楼和对面的那一栋靠的很近，凭借他们这些能够考进中央塔的学生的行动力，跨越中间的距离不是什么难题。
少女向外看去，就发现对面的阳台上，金发碧眼、天使样貌的少年抬眸。
沈眠：……？
这不是那个张口就喊“我的新娘”，被拒绝后还会哭的漂亮少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