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他就是一个畜生
“我没有妹妹了，齐韵不要我了”
齐木棉那泛红的眼眶蓄满了泪水，一颗颗豆大的晶莹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坠落下来，打在纪夕照的手上，烫的他心尖一颤。
他紧紧的抱着齐木棉，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安抚着：“我在呢，我在呢，别怕，我在”
齐木棉揪着纪夕照的衣襟，绝望的恸哭，似乎要将受到的一切委屈都哭出来般一样。
屋外的白霜已是泪流满面，看见躺在桌上毫无生气的齐韵后，她还是踏进了屋子。
听着齐木棉的哭声，她的喉咙里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而刺痛，她站了很久，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将军，您别哭了，姑娘这是解脱了，您送她最后一程吧。”
齐木棉缓缓睁开血红色的双眼，望向白霜的眼神变得哀怨又悲凉，他用力的攥了攥手，想要压制心底的悲痛，想要开口，眼泪再次模糊了双眼。
他拼了命的想要擦干泪水，可眼泪像是在跟他作对一样，怎么也擦不干净。
纪夕照看得心都要碎了，一把将人按进自己怀中，柔声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在呢”
齐韵身死，回城再次耽搁。
白霜给齐韵换好丧服后，来到正堂。
齐木棉哭晕过一次，现在人是醒了，却没什么生气，坐在纪夕照旁边，呆呆的望着地面。
秦荣也在，情况没比齐木棉好多少，一副呆滞的望着虚空，幸而戏广白站在一旁注视着他的动静。
听见白霜的动静，几人齐齐抬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一种说不出的苦楚，从白霜心底翻滚，汹涌地冲到了她的咽喉处，她望着高悬正堂上的牌匾，唇角勾出了一丝很淡的轻笑，像是在嘲讽着什么一样：“将军，姑娘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您平安，如今，她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您该为她高兴的。”
齐木棉紧紧地抿了抿唇，嗓音沙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齐韵到底为什么要死？”
白霜的声音变得柔和而微弱：“这是一个难以言辞的故事，姑娘一直不想让你们知道，不过我还是告诉你们吧两年前，老爷和夫人出事，姑娘被叫进皇宫，我不知道她们谈了什么，从那以后就有暗卫守在将军府外。”
“先帝不仅约束姑娘的生活，为了敲打姑娘，每月十七还会宣姑娘进宫那天，姑娘照例去皇宫，直到半夜才出来。”
白霜的牙关咬的极紧：“他就是一个畜生”
那日白霜久久等不到齐韵，直觉是出了什么事，本想跑回家去找齐木棉，齐韵又出来了。
人是出来了，衣裳却破破烂烂的，披着不知道谁的大氅，浑身颤抖。
那是白霜第一次见到齐韵脆弱的模样。
回府后，齐韵不让白霜伺候，可在添水时，白霜还是看见了，齐韵全身都是伤痕，又不全是伤痕，哪怕白霜未经人事，也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后宫几千佳丽，却还要将魔爪伸向齐韵，白霜想不通，她们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们！！
齐木棉神色空了一瞬，仿佛有什么碎裂开，无声无息。
一旁的戏广白忽然想起点什么，皱着眉道：“那天的人是齐韵？”
梁帝人老心不死，喜欢玩些刺激的，这在宫中不是秘密，经常有长得貌美的女子被人送上龙床。
那日戏广白在皇宫巡视，忽然看见一个小太监，引着一个带着幕篱的姑娘鬼鬼祟祟的往宫外走，他想也没想就喊住人，原本戏广白是想问清来历，结果刚走到跟前，就见一滴清泪滑落，漆黑的夜里，那滴泪有些刺眼。
不知怎么想的，戏广白心头就觉得有些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自己的大氅递给了她。
“原来那大氅是您给姑娘的。”白霜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喃喃道：“难怪，难怪有您护着秦将军，姑娘就真的没有遗憾了。”
戏广白眉头皱的更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日您和姑娘谈话后，姑娘说您是个好人，秦将军交给给您，她放心了。”当时白霜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东厂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好人，现在她才是明白了。
听见这话，秦荣眼中涌出不敢置信，他睁大眼睛，苍白的薄唇颤抖几瞬，声音低得几成气音：“所以，齐韵她她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白霜敛下寂沉的眼眸，声音凄凉又破碎：“秦将军，当初你们的亲事，是姑娘亲自去向夫人求来的，她那时候是真的很爱你，哪怕老爷与夫人去世后，她也是喜欢你的但后来，那件事后，她就不喜欢了。”
秦荣的面容凝固，眼神中透露出痛苦：“那件事她为什么不说”
“你让姑娘如何开口？”白霜抹掉脸上的眼泪，嗤笑道：“姑娘再厉害也只是个女人，这种事你要她如何开口，更何况这事还跟你爹有关。”
秦荣唇瓣颤动着，气息有些不稳的吐出两个字：“我爹？”
事情刚发生的那段时间，齐韵每天都在寻死，割腕过，上吊过，吃过毒药，每次都被白霜拦了下来。
最后一次，齐韵终于忍不住崩溃了，抱着白霜嚎啕大哭，嘴里哭诉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让我嫁给秦荣，我不嫁就是，为什么”
那时候，白霜才知道，先帝为何会对齐韵动手。
因为秦太尉，不想让秦荣娶齐韵，又怕齐韵死缠烂打，所以便在先帝面前，故意怂恿，让先帝对齐韵生出了想法。
想到这些，白霜眼底夹杂着十足的恨意，一字一顿的咬着牙齿，低低的挤出一句：“可即便如此，姑娘还是没有怪罪你们秦家，她将所有的痛咽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只是为了让你们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