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我不想和你分开
齐木棉醒来时,身上搭着一条柔软的毛毯,他揉了揉太阳穴,听见亭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声,下雨了。
听见他的动静,立马有人走了过来,温声道:“你醒了,可还觉得困?”
正是纪夕照。
昨夜与纪夕照胡闹了一通,今日好像格外的困倦,齐木棉意识到自己是又睡着了:“你怎么来了?”
纪夕照挨着齐木棉坐下,道:“事情谈完,我就过来找你了,看你很困的样子,就没喊你。”
齐木棉看了眼外面的雨幕:“什么时辰了?”
“方到酉时。”纪夕照探了探齐木棉的额头,轻声说:“你好像有些发热,回去找个大夫给你看一下。”
酉时
他差不多睡了两个时辰。
头有些昏沉,身体也跟拆开重组似的难受,齐木棉却没有理会纪夕照说的找大夫的事,道:“关于山匪的事,你们想出办法了吗?”
“没有。”纪夕照摇了摇头:“关于山匪的消息太少了,我们打算去探查过后再做决定。”
齐木棉垂下眼睫,恹恹的不知在想什么。
纪夕照打量他几眼,拉着他的手,安慰道:“你别担心,肯定会有办法的。”
纪夕照的手总是冰凉冰凉的,在这闷热的雨天里,像是一个天然的降温石,齐木棉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
“我记得扬州有三万水师。”齐木棉开口:“你下调令的话,他们能过来吗?”
纪夕照眸光微动:“能是能,但是他们是水师,剿山匪并不在行。”
“只要他们能来就行。”齐木棉抬起眸子直视纪夕照,道:“我去穆窠寨打探消息,你去调扬州水师过来,我们里应外合。”
纪夕照脸上的表情褪却:“你去穆窠寨?”
齐木棉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进入穆窠寨,才能知道里面的真实情况,是剿匪,还是劝降,才能下定论。”
他的神色很平静,平静到纪夕照竟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你说的很对,必须有人进入穆窠寨。”纪夕照皱眉道:“但这个人不一定非得是你,我可以派顾熙或者纪然去”
“这个人一定是我。”纪夕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齐木棉打断,齐木棉掀开身上的毛毯,站起身来,与纪夕照拉开距离道:“他们都不合适,只有我去才能平安回来。”
这不是齐木棉自信,而是他清楚,山匪和李云庭将他当做最后的退路,危急关头,只要他暴露身份,就必定不会杀他。
但这事纪夕照不知道,听见齐木棉坚决的话,他只觉得一阵头疼。
“解决穆窠寨是迟早的问题,你没必要现在跑去冒险。”
齐木棉能等,二皇子和齐韵那边未必能等,这些事齐木棉没有办法告诉纪夕照,只道:“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纪夕照不想吵架,压了压怒火,道:“行,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不能去。”齐木棉拒绝:“你若是离开,李云庭这边肯定会察觉,而且人多了反而容易露馅,你就待在金陵城。”
纪夕照闭了闭眼。
人一旦得到,就害怕失去,昨夜他抱着齐木棉看了一整夜,不敢闭眼,生怕一闭眼,齐木棉就消失不见,白天与高览论事的时候,思绪也总是见缝插针的想起齐木棉。
只是人不在跟前,他就已经控制不住,要是齐木棉真的受伤他根本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
纪夕照起身盯着齐木棉,就和七年来每一个夜晚的想法一样,唯有将此人藏起来才能安心。
齐木棉沉声道:“纪夕照,我不是三岁小儿,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就同意吧。”
纪夕照一论完政事,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为的就是能和齐木棉像普通夫妻一样一起说说家常话,一起回家,可现在所有的期望,都被齐木棉打破,他心里越发冰冷,嗤了一声道:“如果我不同意,你会听我的话吗?”
齐木棉不是在跟他商量。
他转眸看向雨幕,眉头轻皱:“雨变大了,在穆窠山外的那些村民该如何度过今夜”
纪夕照眉眼间带着强行压下的怒火,低声道:“我有时候真的恨,你为什么偏偏是个将军。”
为什么偏偏是个一心为民的将军,但凡齐木棉可以自私一点,他都可以不顾那些百姓的死活,他愿意背负骂名,去做一个奸臣。
齐木棉讶异的回眸,接着他就笑了:“就算没有我,你也会想办法帮他们渡过这个雨夜,你可是公而忘私的丞相大人。”
“可我现在只想私而忘公。”纪夕照不动声色前进两步:“太危险了,我不想你去。”
齐木棉微微一笑,暗沉天色里丽的惊人:“你应该相信我,我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几千人的商国军营我都敢去闯,现在不过区区一个穆窠寨而已。”
说了这么多,反正就是要去。
纪夕照伸手将齐木棉搂进怀中,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我不想和你分开。”
“多大了还撒娇。”齐木棉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有些别样的空洞:“我们有一句话,说的是,一旦入了战场,那么战场就是唯一的坟墓我不会死在别的地方的。”
一道银色般的闪电掠过厚重的灰黑云团,将大地照得一片雪亮,雨势渐渐变大,冷风裹着雨丝打在两人身上。
齐木棉抬手拍了拍纪夕照的后背。
良久,微弱颤抖的声音缓缓响起:“那你一定要小心,我在金陵等你回来。”
“好。”齐木棉眯着眼睛看向雨幕,嗓音含笑:“我一定平安归来。”
纪夕照抬起头:“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齐木棉回视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