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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萧言初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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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有着这般势力,又跟皇族同姓,很难不让人将两者联系起来。

    可是,近几朝皇帝没少折腾,自从经历了削藩、三王之乱以后,萧氏皇族凋敝,如今仅存的也只有顺庆帝这一脉。

    可就算是顺庆帝,子嗣也不算多。

    他膝下的几个皇子,沈南枝也都是见过的。

    除了不太熟的大皇子萧怀珉,其余萧楚昀,萧祈安,萧子义这几人,莫说是戴了面具,就算是一个背影,沈南枝都能认出来。

    至于大皇子萧怀珉,沈南枝虽然不太熟悉,但前世也曾有过几面之缘,她甚至觉得外传大皇子萧怀珉为人敦厚老实,这可能很大程度都跟他的外形给人的印象有关。

    因为,比起其他几位皇子,他要胖一些,矮一些。

    跟这个自称为萧言初的人可差得远了。

    不但那裸露在半张狐狸面具底下的下颚不像,声音对不上,身形也还差了些。

    他既不是哪位皇子,可又姓萧,而且还有这么强大的一支暗中势力。

    他到底是谁?

    要么只是他碰巧也姓萧,要么……沈南枝想到的,只有早些年被处决的以宁王为首的三王遗孤。

    这念头才冒出来,沈南枝的脑子突然针扎一样的疼。

    她甚至都没有刻意去想,脑子里却突然冒出来那天她被困在梦中,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到的场景。

    她看到萧楚昀替她手刃了所有仇人,包括萧祈安。

    她看到皇宫火光滔天,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私下逃窜的宫人们嘴里不住的喊着什么。

    可是,在那场梦境中,如论沈南枝如何努力去听,怎么也听不见的声音,却在这一瞬间突然闯入了她的脑海,那哭天抢地的嘶吼声和打杀声,宫墙焚烧倒塌的声音,呼救声……这浩荡的声势几乎要刺穿沈南枝的耳朵,震碎她的脑子。

    在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声音中,她听到有宫人尖叫:“宁王叛党杀回来了!大齐要亡了!”

    随着那些声音越发清晰,沈南枝的脑子里的疼痛加剧,最后她实在没撑住,直接晕了过去。

    再睁眼,看到陌生的帘帐,陌生的天花板,沈南枝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待神识完全回笼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两日来发生的事情,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地。

    “沈姑娘,您醒啦?”

    耳畔响起月舞的声音。

    沈南枝一转头就看到月舞趴在床边,一脸期待和紧张的看着她:“罗大夫说你身体本来就太过虚弱,又思虑太重,这才导致急火攻心,加重了伤情,沈姑娘哪怕是为了自己,也该好生保重才是。”

    沈南枝没吭声,月舞已经手脚麻利地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温热水。

    待扶着沈南枝起来,喂她饮下之后,月舞才劝道:“虽然不知道公子跟沈姑娘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但我家公子真的是好人,顶顶好的脾气呢,沈姑娘以后相处久了就会知道了。”

    沈南枝没有吭声,任由月舞帮她梳妆。

    昨晚她晕倒之前脑子里听到的声音给她带来的震撼太大,以至于这半天她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沈南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又为何会在遇到萧言初的时候,突然听到那梦里的声音。

    或许,这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是老天给她的启示?

    如果是这样的话,萧楚昀帮她报了仇,然后带兵一路杀到了皇陵,就如上一次她生死关头亲耳听到他说的那句——叫他们所有人为她陪葬。

    上一世的他就是这般做的。

    这倒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只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时候萧祈安被杀,大齐皇宫被破,最后得到天下的也不是萧祈安,而是那些宫人口中的“宁王叛党”。

    可是,宁王早在数年前就已经被当众处决了。

    那是在三王之变之后,沈南枝的外祖父带着舅舅们拼死守住了京畿要塞,给禹州牧周正雍等人率领的勤王之师争取了时间。

    援军一到,三王的联军败北,一路朝东南方向直逃到了漠河。

    三王中,以宁王为首,齐王,端王为辅。

    在从京城败北撤向漠河的路上,负责垫后的端王就已经战死了,没多久,齐王也病死在了漠河,仅剩宁王负隅顽抗。

    他带着三军强渡漠河,划江而治,仗着漠河的天堑硬生生又拖了五年,只是那里常年被风沙霜雪侵扰,土地贫瘠,缺衣短食,再加上朝廷的围追堵截,那几年这些叛军在漠河一带的日子格外艰难。

    后来因为细作的挑唆,最后同朝廷的援军里应外合,才将这股叛军彻底剿灭。

    这整个三王之乱从顺庆帝登基之初,一直到以宁王被当众处决为止,前后整整用了八年时间,这几乎掏空了大齐的国库,所以才叫北夷宵小盯上,差点儿还叫人打到了中原腹地,若不是萧楚昀力挽狂澜,大齐早已经亡了,当然,这是后话。

    这三王皆是顺庆帝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其中宁王萧晟业和萧晟礼还都是先帝的虞贵妃所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顺庆帝对这三人恨之入骨,在攻破漠河之后,就下令将除了萧晟业以外的所有叛党原地处决,格杀勿论,这三人的家眷子嗣也全部都被血洗。

    据传,那漠河水都被鲜血染红,数日不散,河面上浮尸千里。

    除了负责攻破漠河的士兵,和被带回京都的宁王,整个漠河,无一活物。

    按说,宁王一党早就在那时候被彻底剿灭了,又何来沈南枝梦境中听到的那一句“宁王叛党杀回来了”?

    萧言初是宁王的血脉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见不得光的身份,顶尖的功夫,手底下拥有这么多能人异士似乎也能说得过去了。

    据说,宁王是先帝几个儿子中,最为聪慧和优秀的,他不仅谋略过人,有将帅之才,在武学一道上,也是个天才。

    不仅如此,他待人宽厚,喜结交能人异士,养门客。

    有史书记载,他手底下门客最多的时候,甚至将近三千人。

    而且,当初先帝本来也是有意立宁王为太子。

    只是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变故,最后那皇位落到了原是冷宫弃子的顺庆帝身上,而原本风光无限的宁王却成了一身骂名的反王、逆臣贼子。

    这些都不是沈南枝眼下最关心的,她现在需要确认的是,萧言初到底是不是宁王子嗣,或者说,他们这群势力,到底是不是宁王叛党。

    沈南枝正想得出却听月舞道:“沈姑娘,饭菜还有一会儿,刚好您叫人去买的糖炒栗子送来了,可要尝尝?”

    沈南枝点了点头,“好。”

    月舞转身,很快拿了两个热气腾腾的油纸包过来,并对沈南枝笑道:“听他们说,香脆口感的糖炒栗子实在不好找,他们还多跑了好几个摊位,最后还是给摊主多塞了银子,人家才按照沈姑娘要求的口感炒出来的,沈姑娘尝尝。”

    不得不说,沈南枝虽然是被软禁在这里,但月舞对她的吩咐倒是有求必应。

    沈南枝接了过来,一一尝过之后,却在月舞那满是期待的眼神下摇了摇头。

    “味道不对,香脆是有了,但是总感觉味道不对,不是我想吃的口味,抱歉,麻烦月舞姑娘了。”

    虽然知道月舞也是一番好意,但沈南枝不得不将糖炒栗子推了回去:“月舞姑娘可否再请人帮我去买?”

    说着,怕月舞起疑心,沈南枝又补充道:“你们也是知道的,我是青州过来的,吃不惯京城的风味,这两地的糖炒栗子差别挺大的,人有时候越是虚弱,就越是想念家乡的吃,就比如说这糖炒栗子。”

    闻言,月舞也并无半点儿抱怨,她点头道:“好,奴婢这就叫人再去买。”

    说着,她将两个油纸包小心地收好,并笑道:“这个也不能浪费,回头我跟罗大夫分着吃。”

    见状,沈南枝假装随口问道:“莫不是你家公子缺了你的吃食,月舞姑娘也太节俭了。”

    听到这话,已经抱着油纸包走出两步的月舞几乎都没经过大脑思考,随口就答道:“那自然是不可能了,只是咱们从小节约惯了,舍不得浪费一丁点,以前……”

    刚说到这最关键的地方,她才蓦地反应过来,当即闭上了嘴,并有些心虚地回头来看沈南枝。

    但见沈南枝正好奇地拿着她放在一旁的针线活儿观赏,似乎并没有听出她话里的不妥,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转头就没了影儿。

    等她离开,沈南枝才慢慢放下那绣到了一半的帕子。

    联想月舞那句没说完的话,那后半句,怕是想说他们以前填饱肚子都困难,挨过饿。

    可这萧言初的言行气度,坐拥这么大的临江阁楼不说,还有之前的福云楼,还拥有这么多能人异士,怎么看都不像是过过苦日子的主儿。

    除非……他们就如沈南枝之前怀疑的那样,曾在缺衣少食的漠河一带生活过。

    挨过饿,知道食物的来之不易,所以才格外珍惜。

    这一点,昨晚同萧言初用饭的时候,沈南枝也看出来了。

    底下厨子做的菜品虽多,但每一样分量却很少,而且萧言初几乎将他面前的饭菜都扫光了。

    这放到京城这些权贵世家子弟身上,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来的事情,因为怎么看都不文雅,跟他们的身份不搭边儿。

    但萧言初的动作却从容得很,似是这样的事情再自然正常不过。

    许是沈南枝想得太过入神,捏着绣绷的手不由得加重,结果一不小心就戳到了月舞别在上面的绣花针上,瞬间给沈南枝扎了个血珠子冒出来,疼得她“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刚下意识的放在唇边吮吸,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那人轻功极好,脚步轻得沈南枝都没有察觉,但就这讨人厌的笑声一出来,沈南枝也就立即猜到对方是谁了。

    “哟,没想到,传闻里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沈姑娘也会做针线活,你这绣的是什么?”

    说话间,白衣胜雪的萧言初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在小窗边上站定,随意地靠在窗沿上,那双露在外面的眸子里,带着嘲讽的笑意看向沈南枝。

    刚刚他看到沈南枝拿着绣活儿,只远远扫了一眼,再加上看到沈南枝被刺到了指尖,想当然的以为这沈南枝绣的,当即才忍不住嘲讽道:“莫不是在想萧楚昀了?我说,你这两只野鸭子绣得挺好笑的。”

    沈南枝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

    不过她也懒得同他解释这是月舞的东西,只挑眉看向他,语气里同样带着嘲讽道:“王爷是我未婚夫,我想不想王爷还轮不到阁下置喙,而且我就觉得这两只鸳鸯挺好的,阁下认作了野鸭,只是说明你眼神不好,还能怪到绣品上?”

    她刚刚只是为了不想叫月舞看出端倪,才随手拿了绣绷过来看,实际上,这上面绣着什么东西沈南枝都没注意看。

    今日的萧言初依然穿着纤尘不染的白衣,他面上戴着的还是昨日初见那整张连下颚都遮住的狐狸面具。

    所以,沈南枝也只能从他的眼神里判断出他的情绪。

    眼见着他眼底漫起了一层嫌弃,旋即语气也不加掩饰道:“你这鸳鸯绣成了野鸭子,确实难看得要死,倒还觉得别人针对你。”

    正好这时候月舞已经来到了门口。

    萧言初还没看到月舞已经有些不自然的面色,便招了招手道:“月舞,你来看看,她绣的鸳鸯像不像野鸭子?”

    话音才落,沈南枝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萧言初正不明所以,下一瞬就看到月舞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强忍着难为情,声音发颤道:“公子,这是……奴婢绣的……”

    听到这话,萧言初原本带着嘲讽的眼神都僵了僵。

    他本想借机嘲讽沈南枝的,没想到却误伤到了月舞。

    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到萧言初的表情,但他那一瞬难以置信的眼神也叫沈南枝笑得更大声了。

    可是没曾想,沈南枝转眼却见月舞低着头,小心翼翼道:“虽然……但是……奴婢这绣的也不是鸳鸯,是大雁。”

    沈南枝:“……”

    这次轮到沈南枝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

    她还没开口找补,就见萧言初笑得浑身发颤,并向她嘲讽道:“看不出来,沈姑娘的眼神也是别具一格的好。”

    沈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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