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两份珍藏的唇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无惨凝神感知了下，确定那位老炎柱不在附近后，便偷偷伸出手，把那本书收进了袖子里。
她继续搜刮着这个古朴的书房，竟然又找到了一些流传了几百年的书。但是那些书就像被老鼠啃过一样，里面缺张少页，已经无法阅读了。
心下狐疑着，无惨将书放回原处，又不动声色地溜进了炼狱宅邸的厕所，插上门栓。
「鸣女。」她在心里呼唤，「你在做什么？」
只听鸣女对她用心音说道：「无惨大人，我在假装睡觉。」
无惨这才想起来，现在是白天，游郭那边基本上全员都在睡觉，因为那边是昼夜颠倒的。
「你给我把魇梦、响凯叫过来。」
「是，无惨大人。」
只听一声从千里之外传来的朦胧琵琶响，两个大活男鬼便凭空出现在了女厕所。
再差一点，他们就要直线掉到粪坑里了。
重新见到多年崇拜的偶像，魇梦激动极了：“无惨大人……”
——只是，为什么他旁边还有个碍事的第三者？
而响凯光着膀子，身上挂着好几个鼓。他的一只手中拿着几叠纸，另一只手中捏着一支未干的毛笔，神色既尴尬又羞耻。
无惨好奇地将响凯手中的纸张抽过来：“这什么？是你写的吗？”
“啊啊，无惨大人……”
响凯尴尬极了，他很想把那些纸给抢回来，但对方可是无惨大人啊！他哪儿敢造次？
无惨将那些纸张展平，然后定睛一看，却见里面写的是一位卖鼓的少年偶然遇见一位绝世美女花魁，然后一见倾心并主动接近的故事。
好家伙，这是代入自己了？
“写的不错。”无惨粗略阅读了一下，感觉竟然还可以，“你继续写着吧，写完了我帮你联系出版社出书。”
霎时，响凯心脏一涨一缩如遭江河决堤。他哑着嗓子不确定地问：“无惨大人，您是说真的吗？”
无惨大人居然会认可自己写的小说？
要知道，都已经过去多少年了，无论他是人还是鬼，都从来没有人认可过他写的小说！
“是真的。”无惨将纸张塞回响凯的怀里，淡淡地说道。
虽然开头看着是个十分烂俗的剧情，但是莫名读之却上头。
因为，她想看看响凯后面能写得有多狗血多创人。
——总之，只要不是一个悲剧结尾就行。
她受够了爱虐人的作者了，害得自己前世被狠狠虐了两次。
她已经下定决心了，若以后再看到写be文的作者，她见一个杀一个。
“无惨大人！”响凯喜极而泣，“属下誓死效忠于您！”
真不愧是无惨大人，真有眼光！
无惨大人果然和那些凡夫俗子庸脂俗粉都不一样！
响凯吹捧的态度犹如七色糖果一样，浸得无惨整颗心都甜甜的。她勾唇一笑，忽然觉得一小时前在嘴唇上抹的口脂好像有些过多了。
于是，她又从响凯怀里抽了一张写满文字的纸，放置两片唇瓣间轻抿，遂于纸张上留下了两朵芍药花瓣似的口红印。
——就像，她给那些文字刻的印章一样。
魇梦默然地盯着那响凯写的字迹与无惨的唇印相叠，心中隐隐泛酸。
响凯捧着纸，激动得将它们揣进裤子口袋里。
“对了，”无惨拿出那本偷拿的《炎之呼吸指南》，“我找你们是有事要你们去办。限你们一小时内把这本书给我抄一遍，然后再把书还给我。”
魇梦身为下弦·壹，等级比身为下弦·陆的响凯要高，于是他上前一步接过书。
捏了捏书的厚度，魇梦俯身道：“无惨大人，这件事交给属下一人就行。”
眼神偷瞟响凯的裤子口袋，魇梦又将视线放了回来。
无惨挑眉：“你一个人能那么快抄完吗？”
“当然可以。”魇梦面上洋溢出蛊惑人心的笑，“我和普通的鬼可不一样，我可以指派那些愚蠢的人类帮我做这件事。而报酬，只要让他们一直做美梦就可以了。”
“是啊，做个美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无惨一笑置之，刚要呼唤鸣女，却见魇梦忽然又跪下说道：“无惨大人，请将刚才您给响凯的那张纸送给我，我想要珍藏。”
“……”
无惨微愣片刻，顿时了解了魇梦的“狂热粉”行为。心下忽然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她打了个响指先让鸣女把响凯传送回去，直到女厕所里只剩下她和魇梦两人。
然后，她执起了魇梦的手，在他的手背上印下浅浅一吻。
魇梦的手有些凉，而她的嘴唇却软软暖暖的，就像一朵棉花云。
轻盈的，可爱的。
“怎么样？”无惨望着那白皙手背上留下的两道弯弯唇印，“这样又如何呢？难道你打算永远不洗手了吗？”
「洗这只手？
不存在的……」
魇梦的面颊早已绯红得比迟暮的晚霞还要热烈。
他大口喘息着，仿佛受到偌大刺激后微微颤抖，口中发出嘤咛之音：“啊，无惨大人，我简直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只听“咔嚓”一声，魇梦的手从手腕处整齐断裂，然后被另一只手稳稳接住。
“咕叽——咕叽——”
接下来是一阵阵肌肉摩擦的声音，魇梦手腕的断裂处正缓缓开始生长出新的肌肉组织。
“这只手，我会放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永远珍藏。”魇梦如获至宝地把那只断下的印有无惨口红印的手掌托起，用它不停轻抚脸颊。
无惨笑了：“呵，好吧。”
虽然魇梦的行为着实猎奇，但是她却又觉得对方的行为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毕竟，自己是这么地魅力四射。
「铛——」
在自己的命令下，脑中闻得一丝琵琶响后，魇梦的身影随之消失在了原地。
「真是令人舒适啊。」
对于来自魇梦的爱慕，无惨感到很满意。
魇梦、玉壶和堕姬他们三个其实是有点像的，他们都是发自内心地崇拜、敬仰着自己。
只不过区别是，魇梦是长得帅的男性，堕姬是长得美的女性。
至于玉壶嘛，那当然是很丑，更何况男性的性特征都已经被他自己搞没了。
所以在无惨的心里，魇梦虽然阶级不如玉壶，但是其喜爱程度却是要高于玉壶的。
——尽管在很惨的心里，对这个排位是持相反观点。
……
在别人家里做客的下午时光总是很好消磨。
两小时后，无惨又去了一趟厕所，让鸣女把魇梦传送了回来。
魇梦毕恭毕敬地端着早已摘抄好的《炎之呼吸指南》摘抄本，还有《炎之呼吸指南》原本。
无惨拿起魇梦的摘抄简单翻了翻，发现上面的字迹果然都不胜相同，时而横平竖直，时而歪七扭八，前前后后恐怕一共至少有五十个人都参与了抄书。
不过封面应该是魇梦自己写的，字迹还不错，挺娟秀好看的。
“那些人你怎么处置的？他们都是谁？”无惨问。
魇梦虽面上带着笑，但眼神里却透露出对那些人的看不起：“他们都是一些对生活不如意的人，现在都在睡大觉呢。这些人要么罹患绝症，要么受了家里薄待，要么……是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子吧。”
“小孩子么……”
陷入梦境虽然可以满足有缺憾的人生，但是若是长期沉迷于此，无异于深陷毒品的囹圄。
这种东西毫无疑问具有一定的成瘾性，会严重刺激大脑，使得人愈发浑浑噩噩。到最后，可能会变得天天像醉酒的人那样状似疯癫，甚至是非不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若是那人的人生本就已经走向了终结，倒也罢了——但小孩子的话，未来还是有无限可能的。
“魇梦。”无惨将魇梦抄的书放回魇梦怀里，“书先放你这儿，我之后会再来找你取。至于那些小孩子……写的字太丑，你还是解除和他们的合作关系吧。”
魇梦舔舔指尖，狞笑道：“是，无惨大人，那我回去就把他们全都杀了。”
“不。”无惨阻止，“我现在在进行一个很重要的计划，你们最近三年之内都不能杀人，不要把柱引来。”
“三年啊。”魇梦迷茫地看着无惨。
这么长时间不能吃东西，那不得把他给饿死？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转念一想，那些堕胎的妇女堕下来的胎，还有觉得活不下去想要去自杀的人，趁他们将死未死的时候若自己把他们吃了，那也不算是杀人啊！
——自己可真是个大聪明鬼。
于是，魇梦在大好的心情里，怀揣着无惨一定会再次找他的希望之书，在鸣女的远程血鬼术下离开了女厕所。
魇梦走后，无惨一边假装整理腰带一边走出厕所门，走到走廊处见千寿郎微笑着对自己说道：“小无小姐，我们和蜜璃小姐一起练习一下剑术吧。”
无惨镇定自若地点头，露出大姐姐般的微笑：“好呀。”
知道千寿郎的水平，和他一同在经过书房的时候，无惨以寻常人难以捕捉的速度将手臂延伸拉长，悄悄将那本《炎之呼吸指南》放回了桌上。
下一秒，她用那只手拍了拍千寿郎的小脑袋。
千寿郎眨着眼睛抬头看她，脸不自觉地红了。
为什么要拍他，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啊……
……
和千寿郎和蜜璃玩，无惨其实也挺轻松自在的。
就像，在密林山上和五反田师父以及阿部师兄在一起时一样。
到了下午四五点钟，太阳已经不那么烈了，这时炼狱杏寿郎也回来了。
他整个人一如去时一样，意气风发，炯炯有神的大眼里抖擞着挥霍不完的精神。
“千寿郎、甘露寺，还有小屋少女，我回来了！”他拉开训练室的门站在门口大声对他们说道。
千寿郎疑惑地问：“兄长，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以往父亲去开会的时候，一直要开到天黑呢。
杏寿郎笑了笑，然后把他在主公宅邸的遭遇都说了一遍。
原来，当时他恭敬地半跪在几名柱的旁边的时候，有位银发的叫做『不死川实弥』的柱不满他越俎代庖，在杏寿郎说出自己会成为柱的时候又怀疑杏寿郎的实力，便和杏寿郎当场比试了起来。
几番比试后，银发的柱突然在主公发话阻止后停了手，直接判若两人地安静了下来。
“真不愧是主公大人，几句话就能瞬间安抚人心，令人钦佩！”杏寿郎回想着他在鬼杀队总部的奇遇，连连感叹。
鬼杀队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无惨看着杏寿郎津津乐道的模样，又联想起之前和不死川实弥打过的那次照面，自动地脑补出了他们两人对打的场景。
「一定是不死川实弥一个人在穷追猛打，而炼狱杏寿郎只守不攻吧……」
“对了！”杏寿郎突然又对蜜璃说道，“今晚就有新任务了！是主公今天亲自交代给我的。最近在帝都附近出现的鬼很可能是十二鬼月，那里本就是父亲所管辖的区域，你和我一起去肃清吧！”
蜜璃张大了嘴巴：“呃呃欸——？可是炼狱先生，十二鬼月不是拥有能够打败柱的实力吗？”
就您领队过去，万一被对方给反杀了怎么办……
“是的，所以如果我打败了它，那么我就可以当柱了！”杏寿郎丝毫没有任何气馁的想法，好像自己这次过去肯定十拿九稳一样。
——不过确实，他是十拿九稳的。
因为无惨看过小说，所以知道这次的战斗，获胜者就是炼狱杏寿郎。
每一个十二鬼月临死前，无惨都会看一下他们的死亡回放。前两世无惨都已经看过了，所以很轻易地就可以知道，这次会与炼狱杏寿郎交手并被杏寿郎斩成灰的，正是她的下弦·贰——佩狼。
想到此，无惨扶额，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哎呀，如果是普通的鬼，我还可以跟在甲级的炼狱先生后面积累一下经验，以便于更好地应对之后的藤袭山选拔。但是既然是十二鬼月，那我现在很明显水平还不行，我就先回密林山了吧。”
“对啊！小屋少女你还不是鬼杀队员，杀鬼很危险的，你还是回去再学一学吧！哈哈哈哈！那么甘露寺，我们和小屋少女一起出门吧！”杏寿郎爽朗大笑着，又对停在窗外的鎹鸦喊道，“要，去联系一下……”
接着他又噼里啪啦地报出了八个人的名字。
那只叫做『要』的乌鸦拍拍翅膀，便飞远了。
杏寿郎给蜜璃发了一把日轮刀：“行动宜早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是！”蜜璃鼓着眼点头。
就这样，他们三人在千寿郎的目送下走出了炼狱宅邸，并在一个岔路口分道扬镳。
等蜜璃和杏寿郎走远后，无惨打着伞，来到一棵树的树荫下探查了一下佩狼的位置。
四月的风已经很暖了，夹杂着片片樱花花瓣一同纷纷地落下。
杏雨梨云，百卉含英。
然而这样的美景，无惨却莫名没了欣赏的兴致。
特别是，知道了自己的十二鬼月之一即将领便当这件事。
「果然……」
她悒悒不欢地看着嬿嬿景色。
——果然如果自己不干预，今晚就是佩狼的死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