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役成潮，向死而生
随着许黎的脚步一步步靠近，张林与周俊华脸上的表情被尽收眼底——尽管许黎并不敢靠的太近，只是在二人斜前方五步远左右——许黎也不敢直接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
或许是对异化的警惕，或许是对之前没能挺身而出的愧疚——怎么说许黎也算是被他俩救上来的。
可以看到的是张林与周俊华两人的身体是向前倾的，就好像狩猎状态中的野兽一般。
两人表情出奇的一致，眼睛瞪的很大很大，额头上的抬头纹密密麻麻。鼻孔、嘴巴都张的很大，喘着粗气，整张脸因为下巴猛的张开、闭合而不断颤抖——他们还在磕磕巴巴的说着多么，嘴巴张合的幅度很大，看起来甚至有些滑稽？
“王玉海！…………你该死！我妻子！………卧病在床！我的儿子……上学！你非要！断我财路！你是！……断我的生路！…你谋财！…你害命！你给我！……去死啊啊啊啊啊啊！”
许黎时刻关注着周围即将死役化的矿工，还费心的在脑海里勾勒逃跑路线，想着先找个地方躲一下，再跟张林和周俊华商量一下往哪里跑。并没有将太多注意力放在张林与周俊华的身上，只是粗略一看，他们口中念叨的什么话也听不太清。
正准备搭话的许黎，就看见张林颤抖的身体匍匐在地上，又猛地一抬头仰天长啸，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随即血肉暴涨，冲破皮肤，就好像一个人从内向外爆炸了一样，溅了许黎一脸血。
很快，灰白色的皮肤覆盖张林全身，骨骼透体而出，带出紫色的血液，压在了约一层楼高的“张林”身上。此时的“张林”已经看不清五官，只能看清“头上”有一张大嘴，以及嘴里猩红的尖牙。
“张林”的一声嘶吼仿佛暴风雨来临之际的预兆一般，在这一声嘶吼下，内海深处开始“走”出各种各样的死役。
完全由触手组成的怪物在空中漂浮，隐约还能看到触手挥动间露出的口器；像一摊污泥一般都怪物在地面上爬行，所过之处，皆为焦土……
不仅仅是内海里走出死役，之前未完成异化的矿工们也纷纷向天发出嘶鸣，“享受”着“进化”的狂潮。
在“张林”嘶吼的那一刻，许黎同样感到大脑昏沉，不知是受音浪震慑，还是受狂厄影响。
但影响不大。
早有准备的许黎已经拉着看起来并无异化的周俊华开始跑路，按着他脑海里规划的路线，趁着内海里的死役还未接近，躲着正在畸变的异化种，飞快地跑向一处由多面墙体倒塌堆叠留出的空隙。
“张林”也很给面子，根本不追许黎二人，直直向着王玉海离去的地方推进过去——直线冲撞，遇见任何阻碍物都是直接撞过去，遇见没有理智的异化体拦路就抓起来炫进嘴里，身形也在不断吞食异化体中缓慢增长着。
除了异方晶。“张林”在追杀王玉海时，只有遇见异方晶才会选择绕开。
很快啊，王玉海就看见了一个比一层楼还高的白色怪物向他扑来，速度很快，马上就到跟前了。
而且怪物嘴里还不断大声密谋着“王玉海！王玉海！”“死死死死死”什么的，王玉海哪还不知道这怪物是冲着他来的。
这样的“张林”王玉海已经认不出了。
“该死的！是我穿的太显眼了吗？！不然怎么吸引到这些穷鬼变的怪物追杀？！要不脱了？不不不，我可代表着坎贝尔家族的门面……”
“张林”离王玉海越来越近，而王玉海带的机兵都在清理周围数量不小的死役杂鱼，防守空洞。
王玉海吓得亡魂皆冒，赶忙把手上能扔的东西向“张林”扔去，企图阻止“张林”的接近——帽子，手杖，背包，外套，笔记本……以及瘦削的拎包小弟，还有之前机兵在张林与周俊华手上缴获的异方晶。
不出意外，那些杂物并没有任何阻止“张林”的作用；瘦削小弟倒是还真阻挡了一会——“张林”把瘦削小弟塞进嘴里的时候还细品了一下。
出乎意料的是，当异方晶砸在“张林”身上时，“张林”没有选择硬接，而是用“手”将异方晶打掉，并踢到远处去。而“张林”接触异方晶的部位响起“滋滋”的声音。
异方晶可以对付“张林”！“张林”在害怕异方晶！
王玉海很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他发现，“张林”被异方晶腐蚀的部位，恢复的速度很慢。不仅如此，被“张林”踢远了的异方晶，接触到的其他死役时也会让死役不同程度的受伤。
有了这一新发现，王玉海信心大增，连忙指挥着机兵掩护他向不远处的异方晶矿堆移动——那是一辆本来要运出内海矿区的异方晶运输车，此时侧翻在地，异方晶倾倒在地上，数量很多。
“张林”会就这样看着王玉海靠近异方晶吗？
不会。
但死役是无神志的怪物，会攻击感知范围内的一切生物。死役之间自相残杀屡见不鲜。
所以数以万计的死役不仅仅是王玉海的麻烦，也阻碍了“张林”的行动。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许黎拉着沉默不语的周俊华，七拐八绕地不断接近那被断壁残垣掩盖着的躲藏点。
越是靠近，越是困难——时间推移之下，哪怕可能才过了不到一分钟，死役的数量都大大增加，整个内海在死役之间的残杀下混乱不堪。
这使得许黎不得不寻找掩体，绕更远的路，步履更轻地前行。
不仅如此，许黎在逃亡中还感觉到眼中的世界变得不一样了，到处充满了血红色的波纹，脑子里还不断有邪恶但模糊的声音在低语：
“嘻嘻嘻……你早就不是人了！不是！赶紧加入‘狂欢’啊！”
“哈哈哈哈哈………来吧？！来吧！！加入我们！我们才是你的同类！！”
“桀桀桀………过来！来！来内海深处！这里才是你的归宿！”
“来成为‘骸’吧！来呀！你可以是新世界的王啊！”
……
身体与精神的排斥感越来越强烈，一种疲惫的感觉不断上涌。
但许黎很清楚他不能在这里倒下，毕竟，在这里倒下，可就醒不来了。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忽然，许黎听到了一声不同于那些叽叽歪歪的语言。
是从“周俊华”嘴里讲出来的。
许黎还在发愣，震惊地看着“周俊华”被紫色的污泥状物质覆盖全身，虽然还能发出低哑的人声，但已经看不出人样了。
许黎很慌，赶忙就想把拉住“周俊华”的手抽出。
“周俊华”岂能遂他的愿？反握住许黎的手臂，尖锐的“爪子”扎破了许黎的皮肤，带来一阵剧痛。
“都是因为你啊！啊！……如果不是你漂在内海上！我就不会想把你拉上岸！……如果不是这样！王玉海那个狗东西就不会抓住我的把柄！……是你害了我跟张林！…你真该死！真该死啊！”
许黎沉默不语，微张的嘴讲不出一句能辩解的话——他也也没心思辩解，就想跑。
但“周俊华”还继续讲着：
“为什么！……为什么之前张林和我被王玉海欺负的时候你不愿意站出来！……为什么！…你个忘恩负义的渣人！……就该去死啊！”
“周俊华”一边说着，一边掐住许黎的脖子，把许黎整个人往上抬。
肉眼可见的，许黎因为呼吸不上来，导致脸色甚至全身被憋的通红，两眼直翻白。
“快要…窒息了……”
“嘭！”
突然，一声撞击声响起，许黎被放了下来，生生咳嗽了几声才缓过来。定睛一看，原是一块不知道从哪飞来的异方晶击中“周俊华”的右脸，将“周俊华”击倒在地。
许黎还发现，本来已经被污泥完全覆盖的“周俊华”，此刻竟露出了半张人脸！
那半张人脸还在说着：“好…痛苦…杀了…我……”
但许黎听不太清，可能他的眼里只有异方晶。
“对！异方晶！我怎么才想到！”
许黎喜不胜收，伸手就要捡起异方晶拿来防身。
就在手拿起异方晶的瞬间，许黎明显感觉到手上传来一股极其强烈的灼烧感，条件反射下，许黎把异方晶丢掉了，丢得更远了……
一看手心，皮开肉绽，被“烧”的通红……
“我这是…？”许黎还在自我怀疑，沉默了一会儿的低语又在耳边响起：
“啊哈哈哈……他还以为自己是人？”
“居然被一个最低级的虫豸差点杀了，你是不是不会用这份力量啊？要不我来帮帮你呀？”
“咦嘻嘻嘻嘻嘻嘻……他什么都不懂！他是我的啦！他的身体是我的啦！”
………
不知何时，“周俊华”再次被“污泥”全覆盖，猛的向许黎扑过来，将许黎摁在地上，用尖牙撕咬，用利爪穿刺…
很快，许黎变成了一个血人，意识越来越模糊，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感觉到死亡在向他挥手。
“好痛…好累……”
是挣扎？还是任由他沦丧？
但许黎没有发现，他流的血远比普通人类流干了全身的血还多得多。要是换成一个普通人，早流血流死了。
耳边的低语从未停过：
“呀！要死了呀？！想活吗？把身体交给我吧！只要你答应一声就好啦！”
“嘻嘻嘻……还是给我吧！”
“给我！给我！”
………
随着耳边的低语声响起，许黎隐约能感受到他的身体有一些部位在不协调的抽搐着。
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许黎仿佛都在远离这个世界。
“我不想死……至少不想就这么死了。”
许黎的眼睛从迷惘恢复清明。
“我想活…我还没有体验过爱情…还没有体验过完整的人生…我还没有……我想活。”
许黎的眼神逐渐坚定，继而充满了对生的渴望。流了一地的血液开始回流，缓缓注入到许黎的身体里…
“我要活！我明明都那么努力的想活着了！为什么还是不让我好好活一次！我明明都那么怕死了！为什么还是不让我活！我要活！！”
许黎的眼神又变了，变得凶狠又暴戾。不止，甚至眼睛也变了，瞳孔由黑色瞬间转变为鲜红色。内脏、组织也随着血液的流动迅速修复着…
“周俊华”依旧骑脸输出，丝毫没有发觉许黎正在飞速自愈。
“凭你们！也配？！妄想！！支！配！我！！？”
耳边的低语彻底消失了，多余的血液在许黎手上凝结成一把暗红色的长剑，剑长三尺三，宽不足半尺，仅由剑柄、剑脊、剑面，剑刃、剑尖组成，并无护手，剑颚，剑镡，剑穂等。剑面有八。
“任何阻挡我活着的！都去死啊！”
许黎一手猛的撑地，起身，这远超出自己认知中的力气一下就把“周俊华”掀翻在地。
“抱歉了！请君！赴死罢！！！”
许黎双手握剑，狠狠地向“周俊华”的头颅刺去。
暗红色的长剑毫无阻碍的洞穿了“周俊华”的头颅。
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在“周俊华”的脑壳里破裂了——是它的核心被击破了。
“周俊华”再也无法恢复，原本还张牙舞爪的“四肢”软趴趴的垂下，好像一摊烂泥一样。也并没有变回人身。
“周俊华”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但许黎眼中的杀意与疯狂却丝毫不减。胡乱地向死掉的“周俊华”乱砍乱戳，是在发泄，或者也是在庆贺？
一会儿，许黎才回过神来。望着被自己碎尸的“周俊华”，内心满是恶寒。
很快，杀“人”的恶心感就被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淡了。
“我，活下来了？！”
许黎来到这个世界后，眼神里第一次闪过如此明亮的神采。
“活下来了…吗？”
望着周围无边的死役，正处于内海中的许黎，又不自信了……
危机，远远没有结束。
那就，杀出一条血路！
（你滴！小小滴无期迷途同人滴作者！你滴更新！是什么时候滴干活！当然是半夜才更新啦～不到半夜没灵感……就是拖到半夜有了不更新的负罪感才打算开始写，每天晚上都写得老晚了，困得都翻白眼儿了，唉，很难想象我居然能在半夜写小说时体会到高中早读的感受(ˉˉ)）
（怎么没有宝子写一下段评啊～章评啊～什么的，也让我体会一下作者读评论的快乐嘛(＠￣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