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如今若有鸣州灾民千里进京告御状，天子的怒气，自然会落在裴渡头上。

    江晚芍挑了下眉，神色倒是没有太大变化。

    “夫君如今在何处？”

    抱月有些焦急，“还在湖心那观景亭中坐着呢。”

    “方才鹿鸣和我一起得的消息，他却不紧不慢的，说什么大人自有主意……”

    江晚芍慵懒地勾了缕顽皮滑落的碎发，在纤细的指间缠绕了几圈。

    “那便不急了，等夫君出了那亭子再来告诉我吧。”

    抱月点头应了声，重新退了出去。

    裴怀澈有些好奇，搬着软凳往她旁边挪了挪。

    “母亲，你答应过要给我讲皇帝陛下的故事的，澈儿现在便想听了。”

    在他幼小的心灵中，人人都说皇帝陛下潜心悟道，仁慈到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

    可到了灾年，灾民们四处流亡，饿殍遍野之时。

    皇帝陛下却还在大兴土木，一边为自己修建奢华至极的陵墓，一边又兴建高耸而“更接近天上仙人”的新寝宫。

    有些州县的灾荒长达一年未能平息，而陛下的寝殿，几个月便已落成。

    他实在是奇怪，人人讳莫如深的皇帝陛下，到底是如何的人物？

    江晚芍轻笑，捏了下裴怀澈柔软的脸颊。

    “让母亲想想从哪里开始说。”

    在如今南夏国的北部，存在着一个分崩离析后的政权——北燕。

    而五十多年前，北燕还是当世最强大的国家。

    一场内斗之中，某位大将带兵叛乱，占据南部数城。

    就此称帝，号为南夏。

    只是国力终究不敌北燕，非但要年年进贡，还要送皇子去北燕为质子。

    约莫二十多年前，如今的南夏皇帝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被送去做质子后日子艰难，多亏当时的北燕太子为人宽厚仁慈。

    几次搭救之后，当众表态，道南夏质子是自己的朋友。

    自此，他总算得了些自在。

    可能成为皇帝的人哪会没有野心。

    这位质子，在隐忍多年，等到北燕太子初登基为帝，政权不稳之时动了手。

    他做了与祖先如出一辙的事。

    凭借自己的心腹地位，偷出兵符，号令三军。

    与先祖不同的是，他更卑劣一些。

    为了避免北燕新帝的阻挠，他顺便抓走了皇后与年幼的太子。

    凭借北燕精兵，他兵不血刃，接下了南夏的皇位。

    坐稳皇位后，他终于肯答应将北燕皇后与太子放回。

    条件是北燕皇帝开城自刎于万民之前。

    他也承诺，不会趁北燕动乱而出兵。

    当然，他食言了。

    北燕帝自刎后，他当场一剑刺死了北燕皇后。

    并下令，烧杀抢掠之后，屠尽北燕皇城内的一切生灵。

    北燕坐镇之人，只剩下了一位多病的太后。

    太后死后，偌大的政权分崩离析。

    大多土地都被南夏帝收入囊中。

    这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南夏帝却忽然多了一个梦魇的毛病。

    梦魇之时，千万厉鬼缭绕索命，痛苦宛若凌迟酷刑。

    他从民间寻了无数奇人异事，却皆是束手无策。

    后来他沉迷修道，想从中找到长生升仙的秘诀，那样，便能摆脱梦魇之苦。

    又过了几年，他发现，修道之术也收效甚微。

    躁郁之时，裴渡出现了。

    向他引荐方士，传授炼丹之术。

    更奇的是，他发现，只要常见到裴渡，他的梦魇之症便不会复发。

    “母亲，后面的澈儿都知道了。”

    裴怀澈眼中现了些愤愤不平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