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兔兔的崽。
余芝芝握着电话的手蓦地一颤,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白色小巧的电话——
是公爵?!
还是她今天玩累了,出现了错觉?
余芝芝握着电话半晌没出声,头发上的水一滴滴流进脖颈,她后知后觉用毛巾擦拭。
公爵白天打了那通电话后,在水池里待了一整天。
瓦罗兰的帝城,难得的下起了暴雨。
傍晚时分,雨势渐停。
他倚着水池小憩,蛇尾沉底,撑着额头的指尖微微发白。
下了一场暴雨后整个院子的竹叶都被冲刷干净。
可公爵的胸口,却始终沉沉的,犹如压了千斤重的石块。
入夜。
月牙半遮半掩。
公爵耳畔戴着的传声器,忽然亮了。
他缓缓睁开金眸,看到半空中飘过的那一连串白色字体。
——居然是小雌性。
她回拨了电话。
公爵怔怔看着,手指轻触传声器。
很快,他朝思暮想的声音从那端传来。
“你好,请问你找谁?”
他找谁?
公爵鸦睫纤长,他单手抵着传声器,热雾袅袅间,池中沉底的蛇尾缓缓游弋。
原本是死一般的寂静。
现在就好似活了过来。
他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这笑声带着一丝愉悦,却又夹杂着难掩的自嘲。
因为这通电话而开心。
因为这份开心而感到荒唐。
这只是一只不听话的小宠物啊,怎么能轻易牵动他的情绪?
“你好,我要找一只离家出走的小兔子,她在吗?”
传声器那端忽然噤声。
尽管看不到小雌性,也知道她此刻应该是瞪圆了兔瞳,一副不知所措的小模样。
公爵耐心等候。
余芝芝在听到男人声音的那一刻,心跳骤然加速。过了这么长时间,依然记得他的音色,慵懒的,沙哑的,带着若有似无的笑,以及淡淡的凉薄。
深夜木屋,壁炉安静燃烧。
微弱的火光只照亮沙发前半截。
余芝芝蜷起双腿,搭在头上的毛巾缓缓滑落。她握着电话的手轻颤,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墙上的石钟,滴滴答答。
“你……怎么会有……”
公爵怎么会有,她在乐园的通讯号码?
“这段时间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电话那端,的公爵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因为是通过传声器,声音更清晰了。
就像是,贴在她的耳侧。
余芝芝抱住自己的双腿,她小声回应:“还、还好。”
顿了顿,她补充:“今天比较开心。我们去堆雪人了,尤森很厉害,他给雪人雕刻的胡萝卜鼻子特别好看。”
“我们还去小饭馆吃了乐园的特色料理——”
“我喝了一点点的调配酒,荔枝味的,很甜很甜。”
公爵听着小雌性甜腻轻快的嗓音,心底不受控制的传出一阵酥痒,以及混杂着淡淡的苦涩与不甘。
从白天那通未出声的电话,一直到现在,他坐在池中,淋了一场暴雨。
这场暴雨从身上淋进心里,他金色竖瞳缓缓阖上,池中水雾缭绕,他打湿的墨蓝色头发垂落肩头,一滴水珠顺着下颚线流进池中。
他独坐。
他沉沦。
他挣扎,他愤怒。
他的心情像坐过山车,转了十八弯。可小雌性却没有任何纠结的情绪,她开开心心的分享着,今日份的快乐。
多么的简单,坦荡。
余芝芝说着说着,发现通讯器那边的沉默,她忍不住问:“公爵大人,你在听吗?”
“……嗯。”
男人这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余芝芝用毛巾擦拭兔耳,这会儿头发半干了,她嘴角扬起一丝笑:“人鱼喜欢吃苹果诶,他喝了好几杯苹果酿——”
“好了。”公爵打断她的喋喋不休,“不要再聊人鱼。”
知道她买了条鱼。
宝贝得跟什么一样,一直围着人鱼转。
“哦……”余芝芝大概能听出,公爵大人的声音有些不悦,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她还是本能的心底发怵。
“我今天看直播了。”余芝芝侧身躺在沙发上,枕着蓬松的抱枕,“有一只崽崽体质比较弱,你……你要一视同仁哦。”
不能苛待。
公爵知道小雌性的意思,他已经吩咐下去,六只蛇崽都放到一起养。
不过——
“其余五只蛇族长老都起了名字,只剩这一只,没有名字。”
“为什么?”
“在蛇族,初始定级不达标的雄性幼崽,会被遗弃。”
“那、那它——”余芝芝立即坐起身,她慌张的说:“崽崽还这么小,不能丢!”
“没丢。”公爵语气平静。
他让仆从将指令传达了下去,这只天生体弱的蛇崽子,不会被逐出蛇族领地。
不管怎么说,它毕竟是兔兔的崽。
它是兔兔生的。
是兔兔为他生的……
想到这一点,他就很难再用蛇族残酷的规则,去对待这只小崽子。
余芝芝听到了打火机的声响。
公爵这会儿,应该是点燃了烟斗。
“起个名字吧。”公爵吸了口烟,背靠着水池,很快烟雾缭绕,遮住了他的视线。
天边的月牙,躲开了乌云,温柔的荡漾在池水上。
他在与小雌性商量着,他们的崽崽的名字。
这一刻,公爵的心底无比愉悦,水中蛇尾缓缓摇晃。
余芝芝怔了怔。
给那只雪白色的小蛇蛇起名字吗?
她想了想,轻声说:“羽蒙。”
——羽?
公爵握着细长烟杆的手微僵,他金色竖瞳缓缓眯起:“你生的是蛇,不是鹰。”
余芝芝握着电话,语气轻快:
“我知道呀,你今天没去破壳仪式可能没看到,阿蒙它浑身雪白,就像一根纯洁无瑕的羽毛。”
什么破名字。
还羽毛。
小雌性的心底,果然还是最惦记那只死鹰。
公爵蛇牙微紧:“不行。”
“其实还有别的寓意。”余芝芝轻声说:“在《山海经》里,羽蒙是一只有着翅膀却总是飞不起来的灵兽,可无论失败多少次,它都不放弃。”
“而且,羽蒙它其实不知道,它不需要着急去飞。因为等有一天,风来了,它就能飞起来了。”
“希望我们的崽崽也能有一天,和风一起飞。”
公爵听到小雌性柔软的嗓音,充满了温柔与祝愿。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撒娇:
“就叫它羽蒙,好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