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我听说，您想出院？萧总那边的意思，是希望您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苏曼听到萧北声还是关心她，不由心念微动：“他在哪个病房？我可以见一见他吗？有些很重要的事，我想当面，问一问他。”
“这个……”高勋眼神躲闪，“可能不太方便。”
更多的，高勋就没有继续透露。
苏曼神色暗淡：“我明白了。”
高勋看着美人黯然失神，心有不忍。
想出言安慰，苏曼已经调整好了自己，
她重新扬起一个笑，明媚恬然：“谢谢你来跟我说这些，高特助。”
高勋腼腆挠了挠头：“您别这么说，这件事，您也是当事人，有知情权。您肯来救我们萧总，还只身犯险，现在在我眼里，您就是一个女英雄，是我们鼎盛的大恩人！”
苏曼抿唇笑笑：“你们萧总救过我很多次。”
高勋离开的时候，还心有戚戚焉。
苏曼和萧总，多好的一对啊，为什么萧总就死脑筋，非要……哎！
苏曼听从安排，继续留院观察。
叶绫带着豆豆到医院里看过苏曼一次。
苏曼嫌医院人多眼杂，让叶绫之后别再带豆豆过来。
当天，苏曼晚上就做了噩梦。
她梦到自己和萧北声困在一个废墟里。
萧北声满身是血，催促苏曼自己逃跑：“快走！往前走，不要回头，走哇——！”
萧北声用力推了苏曼一把，苏曼被推出废墟。
废墟坍塌，尘土飞扬。
萧北声却永远被掩埋在了钢筋水泥之下。
苏曼猛地惊醒，脸庞上已经布满泪痕。
几乎没有多想，她摸过手机，给萧北声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五六声后，被接通了。
苏曼也不管对面什么反应，率先拖着哭腔开口：“萧北声，你是当年那个在小洋房的二楼，给我弹钢琴的学长，是不是？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偷偷看过你的日记，里面写的‘小太阳’，是我，对不对？”
此时，已经是深夜。
男人坐在病床上，看了一眼墙上电子时钟的数字跳动，刚好过了凌晨一点三十分。
他对着电话，说：“见一面吧。你想知道的那些答案，我亲口告诉你。”
萧北声这么爽快答应见面，苏曼还没反应过来。
还想问什么，萧北声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萧北声约的时间，就是第二天下午，就在医院住院部的北侧大厅。
北侧大厅处于医院最深处，要往里走很远才能走到，平时基本很少人会去到那里。
只有少数住院的病人，知道这么个地方，也乐意去那里散散步。
对目前的萧北声和苏曼来说，确实是一个适合静下心来，促膝长谈的僻静之所。
见面之前，苏曼在心里想了很多。
想，从哪里开始问起，
想，自己要解释什么，
又想，是不是要告诉他豆豆的事……
她的心头，思绪万千萦绕。
还没理通，见面的时间就到了。
苏曼忐忑地去往北侧大厅，宽阔的走廊，笔直通往正前方，正前方的尽头，户外的阳光从玻璃上透下光，映得眼前一片白晃晃。
干净，整洁，明亮。
苏曼应该感到身心舒适才对，不知为何，越往前，脚步越沉重。
还没走到尽头拐角，就听到一串流畅的钢琴声，从拐角那一侧传来。
北侧大厅有一架钢琴，供人弹奏。
现在有人在弹钢琴。
苏曼警觉地辨认出，正在弹奏的这首曲子，正是萧北声自己设计的变奏曲，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时隔多年再听，那种暌违的感觉袭来。
即便这首曲子被方之鸣偷师学艺，也没能被弹出精髓。
所以当时，方之鸣弹奏给苏曼听时，苏曼很难在方之鸣身上，找到当年的感觉。
现在听到这个版本的演奏，苏曼一下子被击中，仿佛被拖拽回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午后。
她溜进了一户人家的别墅小院里，躲在树底下发呆，楼上突然传来了钢琴声……
乐曲的弹奏，技艺纯熟。
可以称之为艺术家的演奏都不为过。
整个空旷明亮的大厅，回荡着悠扬的音乐声。
苏曼想走快一些，快些看到那个人，快些揭晓谜底，
但是她又害怕，想要迟一些，再迟一些。
怕什么？
她自己也不清楚。
转过拐角，就是宽阔的北侧大厅。
一架三角钢琴，摆放在大厅的正中央。
萧北声坐在钢琴前，指间在琴键上恣意跑动。
鬓角修整犹如刀裁，眉眼深邃英俊，他整个人沉浸在音乐声里，脸上却挂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冷傲睥睨。
苏曼看着他，入了神。
和想象中的一样，萧北声弹琴的样子，高贵又傲气。
像个骄傲的王子。
而如今，这个王子已经成为了国王。
真的是他。
那年弹钢琴的男生，真的是萧北声。
原来他们这么早就有过交集。
要是早知道，又何必磋磨这么多岁月，错过这么多时光？
苏曼很激动。
双手都不住地在抖。
但她不忍心惊扰他的弹奏，默默走到了他的斜后方，静等他一曲结束。
其实萧北声也早察觉到苏曼来了。
但是他没有停下。
这件事，他们都需要有始有终。
乐曲声，
从明快悠扬，逐渐变得缓慢低沉，像是低低泣诉。
紧接着，急转直下，乐曲变得悲伤而果断，斩断了那些愁思，变得开阔而磅礴起来。
一曲终了。
苏曼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萧北声转过身，面对苏曼：“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事？”
苏曼怔怔看着他，喉头微哽，忽然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萧北声很不以为然：“现在你知道答案了。”
“你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
“告诉我，你就是那个人。”苏曼尽力捋清头绪，“你明明，早就知道我是谁，在一开始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我相认？”
萧北声低着头，像小儿把玩琴键，一个个摁过去，单一的音节发出来。
他轻笑两声：“这么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苏曼，你不知道一个道理，就是有些事不必问，对方的行为就是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