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意气风发的ta
意气风发四个字在俞雨星脑海里重复了一遍，像是被击中了一般闪过了一些画面，画面里的人拿着话筒面对镜头，眼睛里面闪着亮光似的，说着“好的主持人”，那才是真正诠释了“意气风发”。
俞雨星陷入了漫长沉默，他慢慢地把唐致给他送的饭都吃了个干净，他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家常菜了，简单但是莫名地合胃口。
意气风发吗？
俞雨星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因为常年作息不规律吃各种油炸食品有点发胖，肚子上的赘肉都快堆起来了，脸上更是一片青色的胡茬，眼睛里都充满了混沌，看起来真的，不修边幅。
拍摄《深渊》需要蓄起长发来的时候，他的眼睛里还能看得清方向，现在……
俞雨星叹了口气，翻了翻衣柜里的衣服，大多数的高定都被他低价卖掉了，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件，算是他最喜欢的，偶尔拿出去撑撑场面都会被嘲笑是过了时的衣服。
镜子里的人怎么也称不上一个帅哥，扔在十八线综艺里，说两句好笑的话，都会被嘲讽挖苦。
俞雨星自己都快忘记，随意穿一件丝绒西装拍的照片都被称为封神的那个人明明也是俞雨星了。
俞雨星犹豫了很久，拿起手机找到一个联系人，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查一下章桐这个人。】
随后他细致地刮掉了长出来的胡茬，选了最整洁的一套过气高定，还没有到晚饭的时候就去敲了唐致的家门。
唐致把门打开了一条缝，试探着看见是俞雨星才把门完全推开，推开之后唐致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瞪大了眼睛，眼睛顷刻间亮了起来，她不太确定地疑问：“俞雨星？”
“是我。”
俞雨星看着唐致满脸惊喜的表情，突然从心底蔓延出一阵暖意，他在这个没有设防不可能含有演技成分的“惊喜”里，第一次感觉到了真的还有人在喜欢他的实感。
唐致看着俞雨星游刃有余地整理了一下袖口，那瞬间仿佛看见五年前的俞雨星一样，眼眶差点红了起来：“俞雨星，这样，多好？”
“饭盒还给你，你做的饭很好吃，所以，我又恬不知耻地上门蹭饭了。”俞雨星笑着，没有胡茬的脸上一双漂亮的眼睛格外突出，俏皮和玩笑的意味挂在脸上，整个人都灵动起来了一般。
唐致近乎手足无措地接过饭盒，她退了一步把俞雨星引进了家里：“进来……坐吧。”
两个人各怀心思，心知肚明地把之前那些争执畸形的行为和话语当做没有发生过，只像正常邻居一样相处。
俞雨星瞥到了飘窗上面的被子，整个房子一室一厅，唯一的床是一个单人床，显然是让给了章桐，原本放沙发的位置安置了一个电磁炉权当是厨房，狭小的飘窗就只能是唐致每天睡觉的地方了。
“你就睡这里？”俞雨星伸手摸了摸玻璃的温度，冬天的时候单层玻璃根本不保暖。
唐致摇了摇头：“冬天不睡，有时候冬天不小心把被子踢了，碰到玻璃，就会立刻被冰醒，后来冬天就放一个暖听在边上打地铺。”
“你怎么不和章桐睡一个房间？ 打地铺也好啊。”
唐致诧异地抬头，无奈地笑笑：“房间小，而且他每天还要早起，两个人一起睡，睡不熟的，他还在长身体睡眠要保证的。”
俞雨星状似随意地开口：“那你不用早起吗？”
唐致明显慌乱起来，他吞吞吐吐地说：“啊……我……我也要啊……就是……我上班……对……要……”
俞雨星卷起袖子，走到唐致边上，顺手接过唐致手里的青菜放在水龙头下面清洗，他甩了甩筐子，把水沥了沥：“还需要帮什么忙吗？”
“你那一身金贵的衣服，怎么看也不是过来帮忙的吧？”唐致笑了笑，手上利落地把肉拌好放在一边，“你要闲着就去把黄瓜切了吧？大明星会切菜吗？”
俞雨星把外套脱了下来，系上围裙抱怨道：“你家里好冷。”
唐致瞥了他一眼：“你只是现在长得和五年前差不太多，是那个别人看一眼就会直呼‘帅死我了’的俞雨星，但并不代表你还跟五年前一样拥有着巨额的财产，可以在秋末就拥有暖气和空调。”
“那‘帅死你了’吗？”俞雨星靠近唐致的耳朵，“自称是我唯一粉丝的唐致小姐？”
唐致缩了缩脖子，不自然地侧身避了避，咳嗽了两声：“啊……帅的……”
俞雨星见好就收地回到案台前面切黄瓜，安静的环境里只剩下不怎么均匀的切菜声和择菜的声音，俞雨星突然压低声音开口：“你说你很喜欢《深渊》，其实我也很喜欢，深渊里面藏匿着的过去，是每一个人的心结，而揭开藏匿在里面的过去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决心，也需要莫大的代价的，大家最喜欢的其实并不是刨根问底，而是粉饰太平。”
“是因为刨根问底，会让大家人人自危吗？动了别人的蛋糕？”唐致低着头，把菜梗扔进了垃圾桶里，随意地耸耸肩。
俞雨星摇摇头：“不全是，而是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过去，你会揭开这个人的，就可能会揭开别的什么人，而揭开这些过去的那些人，并不是真正地为了还谁一个清白，而是为了让自己的心结解开，这很自私。”
唐致僵住了。
俞雨星继续说：“《深渊》里有一个记者，他因为刨根问底触到了别人的逆鳞，被革职了，所以在你看《深渊》的时候，也会想到自己吗？唐记？一样被革职的唐记？”
俞雨星看着唐致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就知道他说中了唐致的心思，他淡淡地说：“我很感激你鼓励我，希望我振作，但是过去就是过去，它没办法抹去，也没有办法改变，对于你是这样，对于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