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有问题
池言微微侧身，向身旁的陈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所掌握的有关歹徒的大致情况向项局汇报。
秋瑞接过平板，目光如炬，全神贯注地浏览着上面的内容。
只见他眉头微皱，神色凝重。
暴徒名唤唐有才，仅从声音判断，估摸四十多岁。
由于唐有才始终不肯配合，池言费尽心思获取到的有效信息少得可怜。
他只是执拗地坚称，一定要等到秋瑞到来才肯吐露详情。
唐有才这人奸猾无比，一直在故意误导谈判人员，以至于池言根本无法确定楼上究竟有多少人。
秋瑞深吸一口气，了解大概后他朝着谈判车走去。
他伸手利落地打开车门，弯腰敏捷地钻进车内。
池言看到秋瑞进来，脸上先是闪过一抹如释重负的神情，可转瞬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专注。
二人目光交汇，从前一切的合作默契已在这一刻形成了记忆肌肉，所以二人并不用多说什么，便能了解对方的一切微表情。
池言是特别侦查队队员，专门负责谈判。
两年前秋瑞出事后，队伍暂时解散，池言就被分配到分局里工作。
池言的谈判能力是市里数一数二的。
虽然他的年龄和秋瑞差不多，但他到国外进修过，谈判已经是他多年的职业。
秋瑞的目光迅速扫过车内的每一处角落，而后盯着池言，压低声音问道：“当下情况怎样？”
池言言简意赅地回答：“歹徒情绪极不稳定，始终坚持只有见到你才肯谈条件。”
秋瑞微微颔首，伸手接过池言手中的扩音器，清了清嗓子。
“我是秋瑞，我来了。”
歹徒听到秋瑞的声音，情绪瞬间变得愈发激动起来：“秋瑞，你可算来了！”
秋瑞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舒缓：“先别冲动，咱们心平气和地好好聊聊，到底是怎么回事？”
歹徒咬牙切齿，语气凶狠：“哼，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秋瑞皱起眉头，满脸困惑，他并不认识叫什么唐有才的人，不知道他是不是认错人了，但救孩子要紧，他尝试着与歹徒谈条件。
“你先把孩子放了，咱们再慢慢交流。”
歹徒冷哼一声：“放了？行，但是你必须和孩子交换！”
秋瑞短暂犹豫后，沉声说道：“可以，但我们必须亲眼看到孩子安全离开。”
歹徒吼道：“行！只要你上来，我立刻放孩子下去！”
秋瑞转头看向池言，目光坚定决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池言满脸写满了担忧，眉头紧蹙，眼神里带着一丝焦虑，但他也明白此刻已别无他法。
经过几分钟紧张的汇报和缜密的规划，最终决定，秋瑞先满足歹徒的要求，进行人质交换。
原本歹徒就是冲着秋瑞而来，小女孩纯属无辜受累，说白了，小女孩遭此劫难也是因秋瑞而起。
项杜在远处手持望远镜，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对面的情形。
当听到歹徒的要求后，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额头上瞬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顺着脸颊滑落。
然而，无论怎样，秋瑞是此次案件的关键人物，他不得不亲赴前线。
他紧紧握着对讲机，声音略带颤抖地对秋瑞说道：“秋瑞，戴上耳机，千万要小心！”
项杜相信秋瑞的能力，但是秋瑞已经两年没有上前线，虽然他将他留在警局局里就是为了让他不要忘记自己的职责和自己的能力，但是此刻，还是无法避免的担心。
站在项局身后的小女孩的母亲此刻已不再吭声，而是浑身颤抖着，双目被泪水浸满，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
对讲机内传来秋瑞沉稳的回应：“项局，放心！”
随后，秋瑞缓缓走出谈判车，朝着烂尾楼走去。
歹徒大声叫嚷：“就你一个人上来，别玩什么花样！”
秋瑞高高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未携带武器，他看向上面，只觉得眼睛都睁不开，上面照着强光灯。
歹徒能看清下面的一切，但下面的人很难看清上面的一切。
这时，秋瑞朝着楼上高喊，试着让歹徒下楼：“唐有才，是吗？我现今愿意接受你的要求，但我不能上去，只能你下来！”
后面站着的一群人听闻后，彼此点头示意，神色紧张。
秋瑞很聪明，他本人虽已依照歹徒的要求前来，但是他不愿上楼，他不知道楼上到底是什么，相当于无法预判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
秋瑞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但歹徒似乎对警察极度不信任，毫无商量的余地，朝着楼下大声怒吼：“别跟老子耍花招，给你一分钟，一分钟后要是没见着你，你们就等着承担后果！”
秋瑞很久没有遭遇过这种歹徒，与以往不同，秋瑞甚至能深切感受到对方孤注一掷的决心。
秋瑞不再提其他要求，一步一步朝着楼上走去。
周围的环境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都神情紧张且忧心忡忡地注视着眼前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楼梯间昏暗阴沉，四处透风，寒风肆意吹拂着秋瑞的外套，扬起又落下。
在霓虹闪烁的城市背景映衬下，他显得孤独而又坚毅。
站在远处手持望远镜的项杜呼吸逐渐急促，他全神贯注地试图看清楼上的歹徒，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项杜在心中不停地思索着，歹徒专门要求见秋瑞，可秋瑞已经整整两年未曾在大众视野中露面，在警局里几乎相当于一个默默无闻的打杂人员。
可以排除的是，他绝不可能得罪任何人。
唯一有可能的便是，歹徒知晓秋瑞与他的关系，那么极有可能利用秋瑞来威胁自己。
不对，项杜眼睁睁看着秋瑞一步步即将登上楼。
他的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唐有才，唐有才，唐有才。
他在心里一直默念这个名字，试图唤醒自己对这个名字的记忆。
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
项杜竭力将自己纷飞的思绪拉回。
歹徒为何会专门点名让秋瑞来见他？
项杜抬起手，做出一个手势，示意周围的狙击手准备就位。
他拿开望远镜，此刻，他的眼睛已经一片猩红，因为长时间看着强光，饶是这样，也还是遮不住他眼底的警惕。
歹徒所在的那一层楼，亮着极为刺眼的强光灯，致使楼下的人无法直视。
他仅仅绑架了小女孩，根本无需耗费心思用这样的强光灯来遮掩自己。
对，他已然被包围，根本不可能逃离现场，最终的结局只有两个。
一是小女孩惨遭杀害，而后歹徒被捕。
二是小女孩成功获救。
项杜放下望远镜，无论他如何努力想要看清对面，依旧无济于事，急得直跺脚。
突然，项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歹徒要见秋瑞，他哪怕拼上性命也要见秋瑞。
他打着强光灯就是为了让楼下的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那么他极有可能清楚下面的人都认识他。
项杜一把抓起对讲机，急切地对着里面大喊：“秋瑞，停下！先不要上去，歹徒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