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例行检查
秋瑞并未追问，而是耐心等待着，他知道翟夜有时会因某些不熟悉的词语而停顿一两秒，待回想起来才会继续说下去。
“就像一直有什么东西将我操控着。”翟夜缓缓说道。
“操控？”秋瑞心里不禁泛起嘀咕，他有时不太确定翟夜所用的这些词语是否与他想象中的意思相符。
如果是被什么操控的话，以现今的科技技术真能做到吗？
其实也并非完全不可能，秋瑞在心底暗暗思忖着。
秋瑞忽然察觉到翟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两秒过后，他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翟夜的呼吸声极不正常。
秋瑞连忙转过头看向他呼唤：“翟夜？”
此时的翟夜双眼布满猩红的血丝，呼吸急促而沉重，他将身体平躺在床上，紧紧地闭着双眼。
“翟夜？你这是怎么了？”秋瑞迅速翻身而起，半坐在床上，伸出手轻轻拍打他的肩膀。
“我……”翟夜双目紧闭，声音颤抖着说，“我头好痛。”
“头痛？”秋瑞眉头紧皱，“是因为刚刚的回想吗？那你别想了，什么都别想了！”
翟夜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身体开始蜷缩起来。
秋瑞赶忙拉住他，试图与他交流：“翟夜，你现在试着放空大脑，能做到吗？你头痛很可能是因为刚刚回忆拥有自我意识前的记忆，这或许导致了你脑部神经的紊乱。”
翟夜依着秋瑞的指示，努力放缓呼吸，从嗓子眼艰难地挤出一个音节。
秋瑞用手轻柔地拍着翟夜的身体，试图安抚他。
过了一会儿，秋瑞主动凑近翟夜，将他的头轻轻抬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用手为他按揉头部。
翟夜缓缓睁开眼睛，躺在秋瑞的大腿上，从下方望着秋瑞，眼神迷离而破碎。
“有没有好点？需不需要再用力一点？”秋瑞轻声问道，手上不停地旋转着，按摩着他太阳穴的位置。
翟夜的皮肤细腻如丝，在床头微黄的灯光下，双眸闪烁着水润的光亮，嘴唇也因刚刚的疼痛而变得红润且微微充血。
翟夜的整个后脑勺压在秋瑞的大腿上，那温热的触感透过裤子传递过来，脑袋随着秋瑞手上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秋瑞莫名感到一阵口干舌燥，说道：“看我做什么？”
翟夜的视线依旧未变，就这样从下往上直直地瞧着秋瑞。
“好看。”翟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看着你，我就觉得很安心。”
秋瑞手上的动作忽地一顿，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他不再与翟夜对视，眼神闪烁着看向别处。
他自己也不清楚能让翟夜在自己家里留多久，更不确定自己这样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
他回想起带翟夜回家时的初衷，仅仅只是想利用他罢了，可在翟夜眼中，这却是对他的帮助与爱护。
秋瑞思绪纷乱地胡思乱想了一通，再次低头看向翟夜时，发现他的呼吸已经平稳均匀，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秋瑞没有将他的脑袋从自己腿上移开，而是自己轻轻向后躺去，缓缓闭上了眼睛。
其实，这个家似乎真的多了一份温馨。
秋瑞觉得家里不再像从前那般冷清了，或许正是翟夜的存在，让他的内心也感受到了一份难得的安宁。
窗外的月光如水般从外面洒进房内，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安详。
秋瑞是被一阵急切而猛烈的敲门声惊醒的，他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看向床边。
翟夜不知何时已不在床上，而自己也并未保持着给翟夜按摩时的姿势，而是侧躺在床上，被子被自己踢到了一边，一半已经掉到了地上。
他感觉周身一阵寒意袭来，大门外的敲门声依旧持续不断，秋瑞随手拿起一件薄外套，胡乱地披在身上，快步走向门口。
“谁啊？”秋瑞的声音沙哑而带着浓浓的倦意，询问着门外的人。
“警察，例行检查，快点开门，我们接到通知，说你私藏实验体。”
敲门声愈发急促，外面的人用力地击打着铁门。
秋瑞闻言，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那剧烈的敲门声仿佛要将他的心脏生生敲出来。
秋瑞缓缓移动脚步靠近门口，试探着问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哪有什么实验体？”
咚咚咚——
“快开门，别磨蹭了，不管有没有，你先把门打开，我们要进来排查。”
秋瑞转头看向翟夜睡的那间房间，门紧紧关闭着，窗外的天空还只是朦朦胧胧。
秋瑞心里疑惑，怎么会在凌晨三四点钟突然有警察来检查？
但他又不敢拖延太久，他先是快步来到翟夜房门前，连门都没顾得上敲就直接扭开门把手。
打开门后冲进去：“翟夜。”
但下一刻，他发现翟夜并未躺在床上，而是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床边。
他见秋瑞进来，没有言语，只是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的，让他们来带我走吧。”
秋瑞拼命摇头，此刻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揪了一把，难受得厉害，仿佛要窒息一般，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带走你。
“不，你快藏起来，不……”秋瑞感觉脑子乱成了一团麻，翟夜怎么藏？家里哪有能供他藏身的地方？
“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开门？”
“时间来不及了，怎么办？”身为警察的秋瑞，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手足无措，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不想让翟夜被带走，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其实和门外的人是相同的。
但他想给翟夜自由，不想他再被禁锢。
翟夜此时站起身来，朝着秋瑞一步一步缓缓走来。
秋瑞呆立在原地，听着门外人的催促，望着眼前逐渐靠近的翟夜，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秋瑞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不明白翟夜明明昨天还说不想回去，今天为何就这样认命了。
他若回去了，是不是就又会失去自我意识？
他若回去了，自己又将回归孤独，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吃饭，做什么都是形单影只。
他好不容易才体会到有家的温暖，为什么还没来得及好好珍惜就要失去。
秋瑞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哪怕不再当警察，他也要把翟夜留住，哪怕带着他浪迹天涯，他也绝不想让翟夜回到那个他不愿意回去的地方。
他有钱，他能养活翟夜一辈子。
秋瑞的眼眶不知不觉已噙满泪水，他望着翟夜：“翟……”
话还未出口，翟夜就已经率先伸出手，捏住秋瑞的下巴，一个湿热的吻如狂风骤雨般猛烈而迅速地落了下来，将秋瑞整个人都逼得向后退了半步。
一股滚烫的热潮从心脏涌向全身，血液在每一根血管中疯狂叫嚣着，秋瑞从未体验过如此激烈澎湃的情感。
炽热的、令人陶醉的、令人全身瘫软无法动弹的感受。
“再不开门我们就撬门了啊？”
“怎么回事？不会是晕倒了吧？怎么不出声了？”
翟夜的嘴缓缓从秋瑞的嘴唇上离开，大拇指轻柔地抚摸过刚刚吻过的唇，声音暗哑地说道：“我去开门，你什么都不用做，这段时间谢谢你愿意收留我，我会记得你。”
说完，翟夜将手从秋瑞的下巴上拿开，侧身从秋瑞身旁走过，带起一阵微风，坚定地走向门口。
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走！”秋瑞慌忙回头看向翟夜。
只看到一个沉默的背影，迈着沉稳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