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编号1001翟夜
翟夜低垂着头看着秋瑞，正午的阳光融进窗里将一双清澈眼睛染上一层柔和的润泽，中和了些许冷清与锋利。
“嗯，是我做的。”
翟夜轻声回应道，声音里隐隐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神经大条的秋瑞直接无视了这点，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满满一桌子的饭菜，忍不住追问道：“你以前真的从来都没有做过饭？”
翟夜默默垂下脑袋，轻轻摇了摇，表示自己确实从来没有做过饭。
其实他心里十分不明白秋瑞为何会这样问他，因为在他看来，做这些菜不过是照着菜单按部就班地做就行了，根本毫无难度可言。
秋瑞心中突然升腾起一种不太妙的想法：好像把他留在身边倒也挺好的，虽然他身份不明，但至少目前来看没有什么危险，或许翟夜并非实验体，不然公安的摄像头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他家来。
秋瑞迅速坐下后，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色泽鲜亮、肥瘦均匀的红烧肉塞进嘴里。
瞬间，秋瑞的眼泪几乎都要涌出来了，这不就是奶奶的味道吗？
翟夜也跟着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自己碗中，见秋瑞将红烧肉送进嘴后才轻声问道：“好吃吗？”
秋瑞如同捣蒜般地点头，刚刚那想要责备翟夜的心完全被这红烧肉给“贿赂”了。
他咽下肚后，嘴唇上还沾着亮晶晶的油渍，他故作不客观地说道：“味道一般般，你自己没尝尝？”
说着，又夹起一块送进嘴里。
翟夜也吃了一块，吃完后自我评价道：“没试，味道的确一般。”
什么？
明明这般美味，这都完全可以去开店了，要是给他个勺子，他都能进五星级大酒店了。
秋瑞心中暗忖：不过做人不能太骄傲，骄傲可不好，万一让他知道自己很厉害，就不给自己做饭跑了怎么办？
虽说这种想法有些不妥，但这饭菜也实在是太好吃了吧。
他还想着让翟夜成为自己恢复职位的筹码呢，万一他是实验体呢？
如果不是，那留在自己家也挺好，反正他无家可归。
秋瑞不知不觉间已经干掉了两碗米饭，嘴上说着一般般、还行，其实心里早已给这些菜打了满分。
二人一同共进午饭，这还是秋瑞吃的最满足的一次，也是最动情的一次，这让他想起了去世多年的奶奶。
他内心其实很感谢翟夜，这是他想念多年的味道。
饭后，秋瑞踱步至落地窗前，一眼便望见落地窗前书桌上的电脑是开着的，他平常都是独自一人在家，所以电脑也并未设置密码。
他缓缓走过去，只见电脑屏幕里赫然满是复杂的代码，那些代码犹如一串串晦涩难懂的咒语。
它们由各种符号、数字和特定的编程语句组成，在屏幕上或是快速滚动，或是整齐排列着。
秋瑞知道这些代码中有各种逻辑算法和精巧构思，如同编织而成的一张无形的网络，能够轻易突破系统的防线。
翟夜怎么会这些？难道这些也是他自学的？
还是说翟夜以前是什么地下组织的暗线人员，只是因为失忆了，所以才会流落在大街上？
这似乎就能解释为何周纲他们一直未能找到实验体的线索。
不知为何，翟夜如果真的不是实验体，秋瑞心中反倒轻轻松了口气。
但也让他觉得翟夜的身份实在令人疑惑和后怕，他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让人压迫的神秘感觉。
那么，翟夜到底是不是丢失的实验体呢？
“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使用电脑。”秋瑞被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吓得猛地一哆嗦，忽然有一种心虚感。
他刚刚明明还听见厨房传来洗碗的声音，怎么一下子就走到自己身后了。
翟夜见秋瑞被自己吓到，忙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秋瑞的后背，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失礼：“吓到你了……”
秋瑞好歹是警察，反应力与适应力都颇为敏锐，他立刻摆摆手。
“没事。”
电脑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信息，他也不常使用。
“你想用就用，不过这些代码是做什么用的？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翟夜看了一眼电脑，早上秋瑞去上班后，他就一直通过手机了解这个社会，学习各类知识，顺便也学习了如何使用电脑，以及现代社会中摄像头的发达程度。
电脑内有秋瑞记录的日常，这也是为什么翟夜做出的饭菜异常合乎秋瑞的口味。
里面有秋瑞的日常记录和心里所想。
翟夜当时并不知道自己这个行为是偷窥，直到现在他的内心才忽然涌现了一种自己好像看了别人私密消息的感觉，但转瞬即逝，很多感受也是他第一次经历。
他知道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摄像头，所以他的行踪肯定会被发现，他也顺便学习了如何利用黑客的身份，将自己所有的行踪都隐藏起来。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退出页面了，没想到秋瑞回来时他一时疏忽，可能是点错了，这页面又不知何时重新弹了出来。
翟夜正欲解释一番，就听见秋瑞嘴里喃喃道：“编号 1001 翟夜……”
话音刚落，翟夜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骤然发生变化，他浑身微微颤抖起来，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似乎从骨子里对这串编号充满了畏惧。
冷汗一滴滴顺着翟夜的额角滑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极力想迫使自己站直身体。
秋瑞觉察到翟夜的害怕，收起了眼中的平易近人，他的头微微偏了一下，目光冷冷地冲着翟夜扫了过来。
秋瑞一动不动地审视着翟夜，重复着这句话：“编号 1001 翟夜……”
翟夜再也忍耐不住本性的压迫。
这话仿佛像一把刻在他灵魂深处的刀子，能刺穿他的心脏。
他半蹲在地上，微微仰起头，目光沉沉地看向秋瑞，他的声音又哑又沉：“你…”
秋瑞知道自己电脑内的代码是做什么用的。
如果换做常人或许会认为翟夜的确是个难得的天才。
但这世上绝不可能有人能在一天不到的时间里学会这种能突破网站的代码。
他敢肯定，翟夜绝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简单，好在翟夜有弱点，不然秋瑞都不知道该怎么控制他。
这个人似乎很危险，如果真的是实验体，那他必须立刻将他交出去，如果不是实验体，那这个人的危险更是难以估量。
秋瑞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面容严肃，墨澈的眸间有着不依不饶的意味，话中也带着指控：“你到底是谁？”
翟夜紧咬着牙关，嘴唇发白且颤抖着，额角处青筋暴起，他极其艰难地挤出字眼：“我…我是编号 1001 翟夜，竭诚服务于社会，永不止息，绝不背叛。”
秋瑞微微一顿，他低垂着头看着翟夜痛苦的表情，翟夜说这话时似乎并不是理智所主导的，而是被迫条件反射般地说出来的。
这种条件反射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就能拥有，而是必须在相应的条件下才能形成的，比如：极度痛苦，极度悲伤，极度压迫……
照翟夜目前这样被无形力量压迫的表现来看，翟夜肯定是从小便受到了什么极度严苛的管理，才会导致现在这种自我无法克制的行为。
他的灵魂深处在害怕着什么。
“你之前的身份是什么？”秋瑞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