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照片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他就像是被惊吓过度的猫，蜷缩着坐在地上，浑身微微有些颤抖。
手机忽然震动，秋瑞等了两秒，还是没等到回答，他起身拿起手机接听。
“秋瑞，你现在在哪？”
“回家路上，怎么了？”
“你能来一趟吗？”
“出什么事了？”
“上级下达命令，说要保密，不可泄露。”
秋瑞站直身子，严肃认真：“严格执行命令，服从安排，说吧。”
“a研究院实验体丢失，现在隐秘寻找，实验体很危险，我们要在不影响大众的情况下寻找，任务比较困难……”
还真是实验体逃了。
秋瑞听完后挂掉电话，转身看向被自己撞倒的男人，眉宇微蹙。
秋瑞谨慎地退后几步，接着从前襟口袋中掏出证件，厉声道：“警察，正在执行任务，请如实说出你的姓名、住址以及职业。”
那男人在听到“警察”二字时，似乎有了些许反应，秋瑞瞧着他动了动身子，其视线缓缓地从地面开始朝自己这边挪移。
秋瑞眼神犀利，从一开始他就感觉这个人透着古怪，正常人的动作绝不可能连肉眼都难以捕捉，何况这男人还衣不蔽体。
“不许动！双手抱头！”秋瑞加重了语气，此刻他手中并无手枪，此前他头部遭受过重创，如今的状态不被认可，手枪已被上级收缴，只有等医院开出证明，他才能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男人忽然抬头望向秋瑞的嘴唇，秋瑞手持证件对着他，继续喊道：“双手抱头！”
男人眨了眨眼，仿佛没有听懂他的话语，秋瑞总觉得这人怪怪的，一个人看向另一个人，不是首先该看对方的眼睛吗？
不看对方眼睛，要么是内心有鬼，要么是做了亏心事，可这个男人即便没有看向秋瑞的眼睛，其眼神也没有丝毫闪烁，反而是格外清澈、纯净且沉静。
他也不像之前那般紧张了。
其实男人只是刚刚遭受了车祸，所以身体疼得直哆嗦，并非是因为害怕。
秋瑞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拿出手机，准备拨打，那男人却忽然站起身来，秋瑞不得不仰头去看他。
“你想干什么？蹲下……”话还未说完，秋瑞望着眼前这一幕，都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脑部尚未完全恢复而产生了幻觉。
只见那男人几乎是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一闪而过，留下一道劲风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秋瑞不禁再度开始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又出现了幻觉这一项问题。
“喂？”
电话里响起声音。
秋瑞看向男人离开的地方，已经看不见任何影子，直到话筒声音再次传来，秋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拨打了警局的电话。
“喂？是秋警官吗？”
秋瑞拿起手机：“抱歉，我刚刚打错了。”
“没关系，所以您没事是吗？”
“没事。”
挂断电话后，秋瑞使劲地摇了摇脑袋，显然，两年前的那次遭遇，无论是对他的身体还是心理，都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创伤，此刻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存在问题的。
“幻觉吗？”秋瑞喃喃自语着。
可那感觉又是如此真实。
当他抵达警局后，便急匆匆地往楼上走去，途中正好遇见吴弘警官领着一群人匆忙下楼出警。
秋瑞点头示好，吴弘警官也点点头，二人算是打过招呼。
自从两年前那次事故后，秋瑞就被停职安排去做后勤工作了，他只能在警局里干些后勤的活儿，实际上当初他连这些后勤工作都未必能胜任，只是项局长将他留了下来，后来身体才慢慢恢复。
两年前，在一次执行任务时，秋瑞带头勇猛冲锋，却因没有做好周全的准备，一个小小的失误，导致对敌人行动的预判出现偏差，秋瑞带领的那支部队被隐藏在地面的地雷给炸飞了，好在当时的防护措施非常好，否则秋瑞自己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秋瑞从警局毕业后，就因为爷爷和父亲的关系，直接进入警局当上了警员，之后凭借多次优异的表现，连连升职。
但在同事们眼中，他永远都是那个关系户，虽说父亲爷爷都为百姓牺牲了，但他还有一个极大的靠山——道海警察局局长项局长。
项局长担心他回家后会让自己的能力与知识弱化，所以独断专行地将秋瑞留在警局做后勤，也是在帮他。
可这一举动更是让秋瑞坐实了关系户的名头。
项局长是他爸爸的朋友，也是他爷爷的徒弟，所以秋瑞注定比别人拥有更多机会。
大家也都在心里不认可他的能力，他没有出众的能力，只有那不怕死的精神，可不怕死并不代表就是勇敢，不管你多么勇敢，在执行任务时多么积极，那也是你应该做的，因为你注定要比别人更加努力才能对得起自己所处的位置。
所以秋瑞从低位一路做到高位，所付出的努力其实是非常多的，只是周围的人都戴着“有关系”这副有色眼镜来看他。
而吴弘警官却从来没有这样看待过他，秋瑞心里跟明镜似的，警局里谁看不起他，谁觉得他很优秀，谁是墙头草，谁又不在意，这些他都清楚得很。
不过今天总算是有可以施展身手的机会了，他简直闲得发慌，做了后勤才知道，原来每天除了喝茶就是抠脚，人都快要颓废了，这纯粹就是个养老的职位。
来到办公室门口，秋瑞正准备开门进去，就听见里面有说话声传来。
“现在警局都沦落到要让一个脑子有病的人来参与了吗？要是出问题谁来负责？”
“周纲，你说话注意点分寸。”
“谁不注意分寸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打电话叫他回来的，就他？能执行任务？别到时候让我们去给他擦屁股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周纲，你……”
“我什么我？难道不是吗？他自己爱面子，现在好了，吃了爱面子的亏，不就应该好好受着吗？难道还想像当年那样去当前锋不成？”
“秋瑞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而且他现在经常去医院检查，一直都没有什么问题。”
“哼，可别像之前那样，看见犯人都在跟前了，还脑子一热将别人放走。”
秋瑞在门边伫立了一会儿，没有立刻敲门进去，听到这句话后，他身子猛地一震，放在门把上的手又缓缓收了回去。
门内周纲说的脑子一热将犯人放走的的确确是秋瑞做出的事，他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脑子短路一样，加上心一软，竟然就将逃走的犯人放了。
那天连秋瑞自己都惊讶自己的行为。
下一刻，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对方的表情从震惊瞬间转为愧疚，是同科室的小连。
“秋…秋……”
两年前那次出警，秋瑞可谓是独当一面，在极度危险的关键时刻，人人自危，只有秋瑞在烟雾弥漫、难以呼吸的环境中把小连给背了出来。
可以说秋瑞在那次执行任务后留下的后遗症，也有小连的一部分原因。
但不管你心中对一个人有多么亏欠，在一群乌合之众面前也不能完全放开自我地去感谢一个连群众都无法完全认可的人。
秋瑞微微一笑，没说什么，迈步走了进去。
围着的几个人也都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工作。
虽说秋瑞做后勤，应该端茶送水，但没有人敢吩咐他做任何事，所以秋瑞每天都很清闲。
很快，办公室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王局。”
“王局。”
凳子还没坐热，警局的二把手王局就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他雷厉风行：“临时开个会，就在这儿。”
秋瑞跟着大家站成一圈，他已经很久没有开过会了，在脑子没出问题前，他每天至少要参加三次会议，现在三个月才有一次让他加入的会议，那次会议还是关于整个警局的，连保安以及扫地大妈都在列的那种。
“相信你们也都接收到了命令，我就不再多说了，只有一点，不可宣之于众，尽量暗中调查寻找，不要问我为什么，这是上级的命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就是这些，总之，看见目标不要有过激的行为，实验体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但不了解不代表不危险。”王局打量了这群人片刻，最终视线落到周纲身上：“周纲！”
“到！”
“你们七个人，组成一个行动小组，务必完成任务，知道吗？”王局又扫视了一圈，接着说道：“周纲你就先当临时组长。”
“是！”
王局走后，周纲拿着一份资料，端着组长的架势，对着一群人吩咐任务，最终决策是：两人去调查监控，两人暗中摸索，再一人就和周纲一起，到外面巡逻。
秋瑞则是站在那里，没有接到任何指示。
“我呢？”秋瑞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