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离婚
飞机从明乡起飞,明乡是一片晴好天气。降落在兰城后，兰城紧接着落了雪。
出了机场，周茵和陈舒两个人直接叫了个机场的士,报了民政局的地址。
之前陈舒每次回家，如果周茵时间不凑巧,没有时间到机场接她,陈家的司机会亲自将她的法拉利开送到机场。
这一次两个人,都没有打算多在兰城停留,因而也没有让陈家的司机将车子送到兰城机场。
单纯回来离婚而已，离完婚就离开兰城，着实没有必要再多在兰城停留。
雪花落得不急切，悠悠转转在天空中盘旋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天空的怀抱,坠落在人间。
“这雪要是以这样的架势开头的话,这场雪不是洋洋洒洒落个一连几天的大雪,就是一半个小时左右,还没有落在地面上，就被北风吹散了。”的士司机操着一口正宗地道的兰城普通话,开口与后座上面的周茵和陈舒说道。
兴许是心中已经决心要离开兰城，打算去到别的城市定居生活。现如今听见乡音，几分落寞和忧愁,浮上心间,其中的复杂滋味，只有自己懂得。
“师傅您这是对咱们兰城的雪天，十分有研究啊。”陈舒笑着搭话说。
司机师傅健谈，笑呵呵地说道：“我呀，在兰城生活了快二十年,能不熟悉兰城吗？不是叔叔我说大话，我就是咱们兰城的活地图。”
陈舒也没有想到司机师傅这么回话，“师傅，您原来不是兰城人啊？”
听司机师傅的兰城普通话，以为是土生土长的地道兰城人，并不为过。
“是啊，我是宁春人。”
“宁春，那是有名的雪城，怪不得您对雪天，了解得这么深刻。”
“姑娘，我心里早就把自己当成兰城人了。我媳妇是兰城人，女儿在兰城出生，其实我就是兰城人嘛。”师傅说起这话，话腔里面是满满的乐呵意味，他是真真正正把兰城当作是自己的乡土。
周茵听了和陈舒相视一笑，方才心中的落寞和忧愁消解了不少。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苏子这话，不正是这位司机师傅的行言。
我的心所安定的地方，便是我的故乡。
即使离开从来没有离开过的兰城，去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一点点扎根于那里的乡土中，只要是真心积极向下生长，总有一天嫩小的新树也会长成参天大树，在那个地方。
的士到民政局大门口的时候，齐屿的保时捷卡宴已经停在门口。
周茵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一点四十分，她没有不守时，是齐屿早到。
然后才想起，齐屿一直以来的习惯。关于公司生意以及出差等公事，他一直习惯开保时捷卡宴。平时个人私事，比如回澄晖园齐家别墅的时候，他一贯是开布加迪威龙。
今天来民政局离婚，对他而言，是公事吗？
周茵在心里斥责自己，这都什么时候，怎么还拘泥于这样的小事上面，她实在是无聊又敏感。
要是将自己刚刚的心声，说给陈舒听，她会不会说自己这样，有些玻璃心。
阖上的士的车门，周茵转身与陈舒往民政局大门内，迈步走去，保时捷卡宴的车门被打开。
周茵朝着那边望过去，看见齐屿从驾驶室那边的车门下车。他今天没有穿西装外套，纯白色的衬衣外面，直接套着黑色的毛呢大衣。
天空上还飘着零零落落的雪花，这样单穿着，他不嫌冷吗？周茵心想。
但又转念一想，她怎么又思想他穿什么衣服的事情。
习惯当真是个极为可怕的东西，从今年第一场冬雪降临，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齐屿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已经切实进入她的潜意识里面。
在兰湾1号三十层同居的每一天，他上班或是出门应酬的衣服，都是听由她来做主。
齐屿向来不喜欢穿樽领毛衣，但她喜欢他穿樽领毛衣。她一直觉得，他俊美的脸型和高昂的脖颈，穿樽领毛衣比时尚杂志封面或者内页的男模特，都还要帅气有型。
有时候，晚上下班回家，关上家门的一瞬间，两个人身影灼烈纠缠在一起。
她每次都喜欢，伸手轻扯齐屿樽领毛衣的领口，向前探身去亲吻。
那是他最敏感的地方。
她说她喜欢，他从那以后，也就开始喜欢穿樽领毛衣。
纯白色的衬衫显眼，衬着黑色的毛呢大衣以及黑色的西装裤，更加夺目。
齐屿朝她们这边漫步走来，在周茵面前一步远的地方停住步子，站定。
“从机场过来？”他率先启唇问道，听起来像是熟人之间，见面寒暄的口吻。
周茵垂下眼眸，不去看他黑色毛呢大衣里面，那抹显眼的纯白色。
他们已经无关了，感情上。等一会进去换了离婚证，在法律上，也无关了。
“是。”周茵点头，然后还是选择抬头望向面前，高出她整个头的他。“下午上班的时间要到了，一起进去吧。”
她语调平静，也可以说是温和。
已经长大的人，是要学会放弃自己的执念。
一颗精美甜蜜的糖果，是年幼小孩子的执念。小孩子的世界很小，有时候可能就是一颗糖果。无法拥有获得它时，会闷闷不乐一整天。如若能够拥有它，那么一瞬间，可以拯救所有的不开心。
已经长大的大人呢，心里想要的难得难守的东西更多，再多的甜蜜糖果，也无法拯救她的不快乐。
如此难以愈合，只能说服自己，放下执念。
爱情这件事情，不是付出投入，就一定会有回报。
执念更深，念念不忘，反而容易受伤。
“稍等。”齐屿在身后，叫住周茵。
周茵眸中露出不解。
“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讲一下。”齐屿声音清冷，面容严肃。
周茵迈步回到原处，“好，你说吧。”
“到我车上谈吧。”齐屿说着，看了眼那边他的车子。
周茵犹豫着找说辞，想要拒绝。陈舒已经拉起她的手，让她赶紧进民政局。
“不是别的事情，我的私人律师也在车里。”齐屿沉稳解释，“可以让你朋友，一起上车谈。”
说完，将车钥匙递给周茵，让她安心。
周茵没有推脱，也没有将车钥匙还给齐屿，答应他说：“没关系，上车谈吧。”
私人律师，那可能是有关于两个人财产的事情。
但她昨天给双方父母打电话，说明两个人已经商量好离婚这件事情时，已经和齐家父母说好，她和齐屿的财产分开，她不要齐家一分钱。
不过，齐屿毕竟身家无数，再找私人律师确定一遍，或是签个保证协议，也未尝不可。
这一点，她倒是觉得没有什么不妥。
陈舒没有上车，只是站在外面等周茵。
周茵打开保时捷卡宴后座的车门，上车后，看见副驾驶坐着齐屿的私人律师关奕。
齐屿在后座另一边的车门上车，和周茵一同坐在后座的座位。
“我朋友在外面等我，外面还在落雪，麻烦两位长话短说，谢谢。”周茵声音轻柔，语气坚硬。
齐屿颔首，让关奕直接，与周茵讲说。
关奕递给周茵两个文件，周茵依言打开文件夹，却是吃了一惊。
齐屿私人股份的转让书，一式两份。
“周小姐，这是齐先生委托我处理的私人股份转让合同。”关奕耐心讲解说，“这份转让书，齐总已经签了字，您仔细看过，哪里有异议或者不清楚的地方，可以现在提出，我为您解答。”
周茵翻到私人股份转让书的最后一页，齐屿的名字已经在签好，只差她的一个签名。
周茵合上文件夹，摇头说道：“我昨天在联系双方父母的时候，已经说明了婚后财产，各自分开，我不要齐家一分钱。”
周茵将两份转让书，都递回给齐屿，齐屿没有伸手接，她只好将转让书放在后座两个人之间的空座上。
归还完股份转让书，周茵侧过身，伸手要打开车门下车。
“这不是离婚才给你的，是之前已经拟定好，要给你的。”齐屿出声解释，声音中是难掩的沧桑。
周茵没有立马按开车门，极浅地问了声：“什么时候，打算要给我的？”
齐屿回答：“去选晚礼服那天。”
那天提及年会的股票奖励，他和她开玩笑，说怎么还惦记公司股票，但心里是真心想要给她自己的私人股份。
周茵几不可见地呼吸了口气，“齐屿，谢谢你。”
谢谢，你曾给我的温柔。
“希望你收下，这是应该属于你的。”齐屿口吻真挚。
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来算，便是我亏欠于你。
“不了。”周茵重新坐直身子，敛眸道。“我一直很感激齐家，帮助我的已经很多。我如果接受，余生都不会心安。”
窗外的落雪已停，空气中一片雪花都不见。没能扑簌急落成鹅毛大雪，好似总归是有些遗憾。
周茵与齐屿走出民政局的大门，陈舒已经叫好了的士，正等着周茵上车。
“以后不在兰城了？”齐屿问她。
周茵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出来，没有回答。
齐屿知道，她这是不想告诉自己。
“一切顺利。”他又说。
“你也是。”她说。
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如今连说一声“再见”，都怕对方会错意。
周茵垂眸，往的士那边走过去。
“周茵……”齐屿叫住她。
周茵停住脚步，背对着他，等他说话。
“……我今天没穿樽领毛衣，是因为回澄晖园，今天直接过来民政局的……”
我记得你喜欢我穿樽领毛衣的模样，今天毛衣恰巧被张姨拿去干洗了，所以我才没能穿成。
回兰湾1号已经来不及，我总不能结婚让你等我，离婚还要让你等我。
老婆，我他妈真是个混蛋，就这么弄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