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算了。”
亚列尔只要想到那位和他作对的小天使，在被残酷的现实狠狠摩擦后的情景，心情就不由自主的雀跃起来。因此，他也宽宏大量地原谅了属下小小的不配合。
“亚列尔大人，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下一步做什么？
亚列尔想了想，在来到这座百废待兴的城镇之前，由他负责的——路西法的寝宫已经修建完毕了，只剩下一些零星的装饰修缮工作。
而亚列尔也非常细致地验收了成果。
成果很完美。
建筑非常坚固。
亚列尔相信，即便是路西法和米迦勒开启灭世大战，这座宫殿也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它是如此的坚实耐用，质量超绝，以至于亚列尔自己都没办法将其摧毁。
对比起来……呵呵。
那个人类法师建设的喷泉，顶多用个几百年，恐怕就要拆了新建了。
既然分内的事情做完了，亚列尔想，差不多也能去做一些分外的事情。比方说，如果佩珥仅仅只是未能完成任务，恐怕也不会受到太多惩罚；但如果，亚列尔再做点别的事情的话——
可是，这是高贵的天使该有的行为吗？
这个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疑问，忽然冒出来了。但它太微弱了，很快就被排山倒海的兴奋压过去。亚列尔点亮头顶的光环，联络上了城镇建设真正意义上的总负责人，罗弗寇。
[您好，我发现一位叫做佩珥的下位天使有敷衍建设工程的情况，害怕这件事会影响到城镇建设。对此，我会持续关注，并且时时刻刻地进行汇报。
——亚列尔]
足有十几分钟后，罗弗寇才给予回复。
[阅。]
若是其他炽天使，亚列尔可能还需要再三确认对方的真实态度。但罗弗寇不同，这位座天使作为路西法殿下实际上的秘书，嘴巴就像是被上了锁一样，从来不会从只言片语里透露任何想法，但他做事又极其细心，绝不会漏掉任何明显的提示。
这件事，明显妥了。
……
……
“罗弗寇，你在看什么？”
罗弗寇抬起头，才发现自己紧紧皱起来的眉头已经引起了堕天使里最尊贵的那位存在的注意。他从光环里回复了亚列尔，然后，用没什么音调起伏的声音说：“有个叫做佩珥的下位天使……”
“谁？”
罗弗寇眯起眼睛。
他嗅到了异常的气味。
天使们浩瀚如星河，而路西法在天堂时，贵为天国副君，极少和下位天使接触，更别提会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伙会产生反应了。
罗弗寇试探着问：“你听说过她？”
路西法叹了口气：“呃，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事情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
就算天使淡薄欲望，但真的到了炽天使这个位高权重的阶级，身边人没有点小心思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路西法也能猜到，就在这短短几秒钟，罗弗寇肯定就已经揣摩出了几百种推测和可能。但事实真的没有那么复杂……
“那事实是什么样？”
路西法从沙发上坐正，他来罗弗寇办公室是为了躲清静，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但话题走向正经，他也十分正式地回答——这是基础的尊重：“我是在堕天之战时见到她的。”
堕天之战？
罗弗寇想到了很多可能，唯独没有猜到是堕天之战。
那场战争打得多轰轰烈烈啊。
天地破碎，星辰倾斜。
三分之一的星星从此坠落人间。
就算是身为上三位的座天使，深受路西法的器重，罗弗寇也只配在边缘位置打打酱油。这固然有路西法照顾他的成分，但也足以证明，那场战斗多么激烈，就连战斗力稍弱的炽天使都没资格进入主战场——
这反而显得路西法的叙述很虚幻。
路西法抿了抿唇，他自己都觉得离奇：“那时候，我和米迦勒对战了九天九夜，其实双方都已经力竭了，他还有天堂做后盾，但我……”
路西法将这一段略过去了。
罗弗寇也不催促。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小天使冲了出来，她向米迦勒举起了武器……她怎么就有勇气向米迦勒举起武器呢？”就算是目睹全程的当事人，路西法也觉得很离奇。
她难道就不清楚，自己和米迦勒的差距有多大吗？
宛如太阳之辉和萤火。
但她还是冲上去了，带着一往无前的气魄。
路西法对那一幕的印象很深。
就像是如果有人看到螳螂挡车，也会对那只离奇的螳螂印象深刻。
“你说，这事是不是特别离奇？”路西法笑着问。这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罗弗寇：“……”
罗弗寇：“………………”
他觉得，路西法这是搞错了什么吧？
胆敢向米迦勒举起武器……至少罗弗寇扪心自问，他自己是绝对没有这份勇气的。但若将这位胆大包天的勇者，和他印象里抖成鹌鹑的小不点联系到一起……还是路西法搞错了什么吧？
“你确定她叫佩珥？”
“我不至于这点小事都搞错。”路西法停了一下，刚刚是罗弗寇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不对劲来，现在是路西法反过来，从罗弗寇的话语里听出不对劲来。路西法不由自主地反思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斟酌地补充说，“佩珥没有给予米迦勒任何实质上的伤害……”
“肯定不会有吧。”
否则的话，罗弗寇就得怀疑，佩珥是什么藏匿身份的地狱君主了。
“也就扯下了米迦勒的一根羽毛吧。”路西法轻飘飘地说。
“……”
“……”
路西法无意间对上罗弗寇的视线，罗弗寇的眼角明显在抽搐，路西法不由问：“怎么了？”
“炽天使的一根羽毛？”
“对啊。”
“而且还是米迦勒的？”
“对啊。”
罗弗寇倒抽一口冷气：“你不会因为阿撒兹勒总脱毛，换羽毛换得比较勤快，就觉得炽天使的羽毛是什么烂大街的玩意儿了吧？而且，那还不是换羽时脱下的羽毛，而是直接从翅膀上拔下来的羽毛。”
“我当然知道。”
“那根羽毛里面，多多少少，都会蕴含着一点属于米迦勒的力量。”罗弗寇提醒说。
“我知道，你说的那些，我当然都很清楚。”路西法哭笑不得，他在罗弗寇心里，就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人吗，“你放心好了，米迦勒的手伸不到地狱里来的——”
“……”
“而剩下的，”路西法说起这件事时，不由自主地舒展眉眼，露出了对勇者的赞赏，“……就当做是给她的奖赏好了。”
罗弗寇不太赞同地皱了皱眉。
路西法笑了笑，他能理解罗弗寇的担忧。但有些事情，别人说，可能还是实际描述路西法的强大，路西法自己开口，就变成了自吹自擂了。因此，他只是平和地微笑，随即又问：“说起来，你又是从哪里听到佩珥的名字？得到了米迦勒的羽毛，如果她能消化掉其中的力量，倒有可能在武力上斩头露角。我们中坚力量很匮乏，只要有能力，都可以提拔上来。”
这是实话。
如果是遗忘，就连别西卜都不会提拔重用亚列尔。身为那位主亲手“捏”出来的智天使，亚列尔会沦落到做动物的铲屎官们，自身的问题其实很大。
但现在急缺人手，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
闻言，罗弗寇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低头翻看文件，语气竟然有些复杂：“如果真的只是武力超群，反而好处理。”
他翻出一大堆文件，递给路西法。
“这是什么？”
“一份水井……不，一份非常异想天开，但是仔细看又觉得实现可能非常大的水利循环系统。”罗弗寇语气非常复杂。
就像亚列尔所知的那样，罗弗寇心细如发，在抽签广场上，佩珥的异常表现已经进入了他的视线，让罗弗寇对她多有留意。而且，和亚列尔蜻蜓点水雾里看花般的实地调查不同，罗弗寇做事非常细致，方方面面，全无遗漏。
调查结果让罗弗寇心情复杂。
“水利循环系统？”路西法学着罗弗寇的发音，重复了这个词。
这似乎是个新创的词。
天使语和地狱语里都没有类似结构的词，听起来——
怪异，又有点新鲜。
路西法开始低头翻阅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