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
“……法尼贝尔！”
法尼贝尔猛然惊醒。
他一抬头，就看见窃笑的伙伴们——以及，正皱着眉头，看着他的巡逻队队长。
这个巡逻队虽然是临时组建，但经过了接近一个月的磨合后，相互之间都非常熟悉了。小队长揉了揉太阳穴，今天，法尼贝尔到岗就很迟，在巡逻过程中，更是频频走神，刚刚差点直接撞到前方飞行的小伙伴身上了。小队长见到法尼贝尔仍然是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呵斥道：“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报告，他是担心佩珥呢！”其他堕天使嘻嘻哈哈地说。
“别捣乱。”
这句呵斥不轻不重，大家都知道小队长没有真的生气，纷纷八卦起来。
“法尼贝尔好像和佩珥住一起吧？”
“佩珥长得很漂亮，就算是上三位的天使里，那么漂亮也很少见吧。”
“果然啊……”
“果然什么？”
“法尼贝尔是为了佩珥才堕天的吧？”
语句是疑问句，口吻却是肯定的口吻。
法尼贝尔听完这句话，就将佩剑抽出来，想给这群口无遮拦的混蛋们一点教训。但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大家就扑腾着翅膀，纷纷飞远了，气得法尼贝尔放狠话：“别让我抓到你们，巡逻不积极，八卦倒是都很热衷，你们无不无聊啊——！”
其实是挺无聊的。
“原来是这样，”小队长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向法尼贝尔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为了挚爱堕天，甚至在恋人变成蠢货后，都不离不弃，时刻牵挂在心上，这真的是感人肺腑的爱情啊。”
“其实，不是这样的，你少听他们胡扯……”法尼贝尔艰难地辩解。
但辩解的效果非常微弱，毕竟，这世间的大多数事情都“论迹不论心”，尽管法尼贝尔的初心只是错生了一颗“男妈妈”的心脏，但自堕天后，佩珥身边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没有停下来过，法尼贝尔也没有停下过那颗男妈妈心，以至于，到了现在，他都举不出什么实际事情来反驳对方。
难道自己真的对佩珥如此用情至深？
小队长拍了拍法尼贝尔的肩膀：“你不担心佩珥，难道是担心自己家吗？”
法尼贝尔：“……”
法尼贝尔：“…………我现在真的有点担心了。”
房子和佩珥之间，谁更危险？
那还用说吗！
——肯定是房子啊。
“你那破房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
“不就是一个乱石堆吗？”
“……”
“别搞得好像里面还有点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一样。”
“……”法尼贝尔感觉呼吸困难。
小队长不愧为小队长，战斗力超强。
仅仅只是三句话，句句如刀，戳爆肺管。
“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小队长莫名其妙地回望法尼贝尔，“我说得难道不是实话吗？”
就因为是实话，才特别伤人啊。
法尼贝尔哀怨地看着小队长，看到对方都有些不自在了。
小队长挥挥手：“行了行了，你回家去吧，这里留我们巡逻就够了！等你有空了，我们一起泡岩浆啊。”
“谢谢。”
法尼贝尔一边往回飞，脑海中同时还滚动着“佩珥和房子究竟谁更贵重”和“佩珥和房子谁能够最终幸存”的字幕。这种不确定性让法尼贝尔的内心深受折磨，直到他飞到家门口，结论才水落石出。
法尼贝尔松了一口气：“我就说……”
“你想说什么？”
“把佩珥和房子放一起，不应该是我的房子报废了。”
“呃，关于这个……”魅魔欲言又止。
法尼贝尔努力露出了微笑，但这个微笑怎么看，怎么勉强，最后他连敷衍的微笑都放弃了，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事实就是，我的房子和佩珥一起报废了。”
“这个其实……”
法尼贝尔干净利落地拔出的宝剑。
魅魔连忙抱着佩珥当盾牌：“这件事我是无辜的我有好好地看着佩珥让她不乱跑佩珥也很乖没有做什么坏事而真正干坏事的人是智天使亚列尔他才是搞坏你房间的罪魁祸首他还想攻击我结果伤害到了佩珥一切都是亚列尔的错——！”
“是吗？”
“我说的是真的！”
“你当我会信你这个满口谎言的恶魔吗！”
“——你就算不信我也该打的是佩珥啊！”魅魔发出哀鸣。
魅魔的这番话其实也有道理，法尼贝尔也没有完全不怪罪佩珥，但转念一想，这就好像是家养的猫忽然将玻璃水杯全部推下桌子，噼里啪啦落下满地碎玻璃渣，想打猫吗？想打！但这件事能怪猫吗？
不能，猫咪只是可爱的小猫咪。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佩珥现在的智商，可能就是一只家养小猫咪……不，也许猫咪都比她更聪明点。
最后，法尼贝尔也没有真的将魅魔暴打一顿。因为，躺在魅魔怀里的佩珥醒了。亚列尔的攻击摧毁了这间脆弱的石洞，连带掩埋了其他家具。佩珥只能枕在魅魔的怀里休息，她被吵醒后，立刻委屈地向法尼贝尔伸出手：“法尼，疼疼。”
“你哪里疼？”
“疼疼。”
法尼贝尔检查了一圈，也没能发现伤口。
他无奈地叹气：“如果还在天堂的话，无论是什么样的伤势，只要进入生命之泉水里，就能被完全治愈。”
法尼贝尔很少缅怀天堂。
即使此刻，他确实感觉到，天堂也有它方便的一面。
“你现在有什么想要的吗？还需要再睡一会儿吗？”法尼贝尔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让堕天使们在墙壁上挖个洞出来，大概和切豆腐一样容易。但如果让他们将破碎的石块拼凑成建筑物……对不起，法尼贝尔真的没有被活埋的爱好。因此，他已经开始寻找合适的石壁，但四周秘密麻麻都是堕天使们挖出来的洞，还挖塌了好几个山峰，一时半会儿，法尼贝尔也找不到合适的落脚点。
“我想看看建设情况。”
“什么？”
“我想看看水库的建设情况。”佩珥努力提高了音量。
即便如此，她的声音依然细小微弱，毫无往日的活泼。
法尼贝尔心情复杂地偏过头，他原本完全不相信魅魔的话（那么位高权重的智天使跑来欺负下位天使做什么？），平时也觉得闹腾的憨憨佩珥有点烦，但此时此刻，看到佩珥虚弱的模样，他又不免觉得心疼：“你现在就应该好好休息，我去找找，有没有擅长治愈术的堕天使……”
“法尼——”
法尼贝尔的大翅膀抖了抖：“别乱跑。”
“法尼——”
他恨不得把脑袋裹紧羽翼里，说起来，堕天使的翅膀怎么就没有隔音的效果：“当初不是你自己交代的，绝对要把‘自己’和施工现场分开，不要让自己上施工现场瞎捣乱的啊。”
佩珥歪了歪头，她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这回事。
法尼贝尔又把翅膀卷了卷：“对吧？对吧？你可别说又不记得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记得了？我当然记得，但此一时彼一时，情况完全不一样啊。”说起这件事，佩珥理直气壮地挺起了胸膛，“当时，我觉得我之后会变蠢，害怕变蠢的自己会干扰到建筑工程进度，所以才这样交代。”
“嗯嗯。”
“但现在，我根本没有变蠢啊。”
佩珥露出了“我·超·聪·明”的表情。
“……”
“……”
“你怎么就有脸这么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