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职场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很多怪事。
王芳的死，又给这些怪事蒙上了一层阴影。
张叔觉得自己最近的睡眠都不太好了，他保温杯里泡着枸杞，才喝了不到两口呢，就被陈诉催着快点往外走：“又来活儿了叔，走，我们快过去看看。”
他抄着外套就往外冲着，整个人充满了干劲，看的张叔叹息。
还是年轻好啊。
看这使不完的牛劲儿。
感觉陈诉就属于那种下班了还能跑到地里去耕三亩地的人。
不像他，他这两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王芳的死吓的，精神有点恍惚，早上起来的时候还从镜子里看见一个人影飘出去了，等到他回头的时候，又什么都见不到。
张叔抱着保温杯上了车，坐在副驾驶。
陈诉开着车，一路上播放着一个他没听过名字的歌曲，呱啦呱啦，跟鬼打架似的。
「ほら結局歌詞なんかどうだっていい
喏，最后不管歌词还是什么。
僕の音楽なんかこの世になくたっていいんだよ
我的音乐，就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也没关系吧」
张叔瞥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歌名。
什么「404 not found」，洋不洋，鬼不鬼的。
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听的歌曲。「注：角色心理，并非作者心理，没有贬低任何音乐的意思，所有的都是为了剧情服务。」
他有些不耐烦的摩擦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咳嗽了一声：“日本歌啊？”
陈诉瞥了一眼播放屏，随意的嗯了一声，接着开着车，完全没有要切换的意思。
「そうだ世界はどこかがいつも嘘くさい
没错 世界上充斥着谎言
綺麗事だけじゃ大事な人たちすら守れない
只是花言巧语 重要的人也无法坚守」
张叔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他扭过头去看了看窗外不断后退的美景，眼神又忍不住的瞥到了屏幕上。
不自觉的又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长长的喘了一口气：“那什么
他伸出手去点着屏幕：“这都有什么歌啊？”
正常人听到这里，多少就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人不喜欢这首歌呢，赶紧切换吧。
可惜，陈诉作为新一代的实习生，命中注定是来整顿职场的。
虽然到底是整顿职场还是来整顿领导的，其实说白了也没太大的区别。
他愣是听不出弦外音，陈诉憨厚老实的笑着，意有所指：“我也不知道，就这首吧，还挺好听的，听听吧，尤其是张叔你，我觉得，你该多听一听，年纪大了的人，还是要多接触接触新的事物嘛。”
张叔又不自觉的摸起了后脖颈，一下一下的摩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大口喘息着，只觉得脑海里有一根弦紧紧的绷着，崩得太痛苦了，就好像，随时有碎掉的可能，他不断的擦着自己的后颈，用力的摩擦着，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的皮都擦下来，平时不怎么跟人交恶的人，语气突然冲了起来：“你一个大学生，好好的听什么日本歌，不像话。”
陈诉的手指轻轻的在方向盘上打着节奏，一下一下的，似是陶醉：“大学生就不能听日本歌了么？音乐又没有国界。”
张叔双眼猩红：“我说不允许就是不允许！！！”
陈诉：“那什么是允许的呢？嗯？”
他嗓音好听，轻轻的“嗯”了一声，听上去慵懒至极：“职场霸凌允不允许呢？”
张叔愣了一下：“什么？”
陈诉的手指“咚咚咚”的，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的敲着方向盘，张叔的耳朵也跟着，“咚咚咚”作响，一声一声，配合着女歌手的声音，就像是在他脑海里嘶吼一般，嘶吼的他耳膜一阵一阵的疼着，他听到陈诉轻声说了一句：“强迫女大学生又怎么说？”
脑海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了。
他一把抓着自己的保温杯，“轰——”的一声狠狠的砸在了电子屏上。
屏幕应声而碎。
音乐声音竟然还是没有停止：
「目の前 広がる現実世界がまた歪んだ
眼前伸展着的现实世界又扭曲了
何度リセットしても
无论复原多少次」
一声接着一声的，跟鬼咒似的不断的在他的脑海里回想着，他明明听不懂她到底在唱什么鬼东西，可是他的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的揪着，揪的太疼了，他不断的喘息着。
他受不了了，他真的受不了了。
张叔啪的一下子冲出了车，他踉踉跄跄着朝着前面走着，才刚刚走到车头，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女孩子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脖子都断了，歪着脑袋，睁大了一双眼睛盯着他，嘻嘻嘻嘻的笑着：“张叔好呀——”
不！他不好！
他一点都不好。
张叔踉跄着往后退着，身后，就被一个人形的墙堵上了。
他转过身，又对上了女孩子嬉笑的脸庞：“张叔你去哪里啊？你看看我这样弄对不对啊？”
“张叔我是新来的，周佳敏，你叫我小敏就好了”
“没事，这些交给我来就好了，没关系的。”
“张叔”
“张叔”
“张叔”
他的脑子轰隆隆的，想到了那个跟春光一样明媚的小姑娘，新来的小姑娘总是充满了干劲，就跟陈诉一样，使不完的力气，傻乎乎的，傻到什么程度呢？
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
明明不是她的活儿，都交给她干了，明明不该她负责的，全是她的事。
他心里头都清楚，清楚的知道她这是被人欺负了，可是他不敢说什么，因为，欺负她的，也是他的顶头上司。
这是他一贯的做法了。
新来的女大学生，打压为主，偶尔的安抚为辅。
不断的精神控制，到最后，基本上所有的女孩子都会就范了。
反正大家都这样干呢，那些个大厂里，稍微有点权力的主管，领导，上司，谁不是这么玩的？
他一开始还担心着，会不会不太好，可是等到后来
后来的后来，看到那些女孩子嘻嘻笑笑的接受了所有，又嘻嘻笑笑的升职加薪，他就知道，小丑竟是他自己，而意外就出现在了周佳敏身上。
她怀孕了。
哭着跑过来找他：“怎么办啊张叔，他让我打掉，可是医生说我这一胎没了的话，以后就怀不上了，我以后就怀不上了他说过，他要离婚娶我的，他说过的呜呜呜，怎么办啊，我家里人知道会打死我的”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又不是他做的。
再说了，这些年，为了上司们堕胎的女孩子还少啊？她们也不想想，那些人为什么要找上她们，还不是冲着干净、简单、好拿捏来着。
干净意味着套都不用戴。
简单说明想怎么忽悠就怎么忽悠。
好拿捏，那是事后就算闹出来了，也翻不出个浪花来。
而这个问题——多简单啊。
怀了就去流了呗，大家不都这么干么？她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上司们说句喜欢她，就是真的喜欢她这个人，喜欢到愿意把人娶回家吧？
是谁做的，找谁去啊。
他不想帮她，他帮不了她。
哪知道这姑娘这么傻，傻乎乎的在办公室里面喊着，说自己就是死，都不可能把孩子流掉的，他当时就觉得，完蛋了，这姑娘怕是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