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针锋相对
对方没料到姜桃桃认识他,诧异了一瞬。
景修易牵着被驯服的马过来。
俞青屿认出他,表情变了几变,拱手作揖:“原来是端王殿下。”
即便在行礼,即便身居下位,言辞语调里仍旧盛着难掩的怒气。
姜桃桃看着他腰微折,背板却仍旧挺得笔直,觉得有些意思,伸手抢过他手里的残画:“我倒要看看是多了不得的大作。大不了我临摹一幅赔你……”
“住手!”
“……便是。”
“还给我!”俞青屿顾不得礼节,猛地从姜桃桃手里夺回残画。
看着毁坏的画,俞青屿握着画轴的手指捏紧,手背到手臂的青筋鼓起,忍了又忍,卷起画,目光恢复了平和,看向两人说道:“小人还要回去温书,告辞。”
俞青屿步履匆匆,走得很快,显然将怒意都发泄在了急促的脚步中。
姜桃桃望着他背影,震惊难以言喻。
即便她不再是公主,竟也有人如此欣赏她的画!
“桃桃。”
姜桃桃扭头看向景修易,眼里尽是火热之意:“我刚刚看他手里拿的,是前朝公主宜欢的画作。”
景修易误将姜桃桃眼里的火热当做愤怒困惑,解释道:“前朝字画经书流传下来不少,前朝的不少大家在当朝仍备受推崇。宜欢公主字画了得,留在宫中的字画大都被二哥拿了去,流落在外的字画也就那么几幅,可以说是有市无价奇货可居。俞青屿是文人,想来是听说这家书肆有宜欢公主的画,特意出门来买,却不想……”
“被我们的马给弄坏了。”姜桃桃替他补充完后面的话。
景修易说道:“明日要去太子府,我将府里那幅张之昂的字画带过去。”
张之昂是几百年前的书画大家,他的画千金难买,现存的真迹都在各个贵人手里攥着。若是平常百姓有一幅真迹,买个油水多的官做都可以。而真正有张之昂画作的贵人,除非遇到难处要求人帮忙,谁也舍不得送出去。景修易手里这幅画,是景修言在他被封端王的十五岁生辰上送他的。
姜桃桃阻拦道:“不用了。”
景修易轻笑:“没关系。再好的字画于我,也不过身外之物。”
出了岔子,两人还是照样去城外溜达。
马野性难驯,担心再撞到谁,景修易牵着马走在姜桃桃身侧。
两人在郊外看完日落,姜桃桃驱散了盈满胸腔的愤懑,马也吃饱了鲜嫩的青草,这才回城。
姜桃桃回府,第一时间查看霜蕊伤势。
霜蕊涂抹了药膏,红痕淡了不少。
姜桃桃越看越心疼,骂她:“你怎么那么傻?一副药而已,没了再熬就是。”
霜蕊说道:“若是这罐药没了,侧妃怕是一副药也喝不到。”
姜桃桃吐槽:“你是茉莉,说这话还能夸一句对旧主情深。你和侧妃就见过两面,用得着对她这么掏心掏肺吗?”
霜蕊回道:“郡主在乎侧妃,我自然要竭力让侧妃痊愈。”
姜桃桃怔然。
片刻后,她叹息:“霜蕊,谢谢你。”
看过霜蕊,姜桃桃去了书房。
红蕖在旁给她磨墨。
墨是松烟墨,加的水是干桂花泡过的水。
姜桃桃凭着记忆重画了一幅。
翌日。
景修易早早在外头等着了,姜桃桃梳洗完毕,带上百合和水仙,与她一同去太子府。
马车上,姜桃桃看见景修易身侧的画盒:“真舍得?”
景修易说道:“没什么不舍得的。”
姜桃桃没再多说什么。
到了太子府,太子受诏去了宫里。
太子妃招呼两人。
太子不在,景修易和姜桃桃不方便多待,姜桃桃说了昨日马受惊险些撞到俞青屿的事,想找他赔礼道歉。
太子妃说道:“一幅画而已,不必挂怀。”
姜桃桃坚持道:“那画似乎是他的心爱之物。我虽为郡主,也不该仗势欺人。”
太子妃让人去请来俞青屿。
俞青屿见到姜桃桃,诧异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昨日见到的蒙面女子就是她。
俞青屿拱手:“见过端王,见过敏琼郡主。”
景修易将手里的画盒递过去:“昨日我的马弄坏了你的画,这是赔你的。”
俞青屿回道:“不必了。”
景修易说道:“这是张之昂的真迹。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俞青屿有点惊讶,却还是拒绝了:“这画作太珍贵,青屿受之有愧。”
姜桃桃不乐意了:“张之昂的画珍贵,你昨日买的画难不成是废纸一张?”
俞青屿直着身板,一板一眼道:“郡主说反了。张之昂的画千金难买,却也比不上小人的心头之好。”
闻言,姜桃桃满意极了,用眼神示意百合。
百合将画卷递给俞青屿。
俞青屿回道:“郡主,小人说了,每幅画都独一无二……”
“看看再说。”姜桃桃端起茶杯,捻着杯盖拨拉两下茶叶。
俞青屿见姜桃桃坚持,接过画卷,心里琢磨着要如何打发她。
两年多前,他和这位郡主打过交道。
不属于她那个年纪的老练,想来是被姜骁骅教得如他一般奸诈。
画卷徐徐展开,俞青屿变了脸色。
两幅画形上并非完全一样,神韵却是如出一辙。
姜桃桃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抬头看向俞青屿:“穷书生,本郡主说赔你,就一定会赔你。这画是本郡主亲手所画,我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俞青屿愈发惊讶,定睛看向落款处……
没有落款。
注意到俞青屿的视线,姜桃桃理着裙摆神色傲慢道:“你也知道,我爹现在深受陛下宠信,想要讨好我的人如过江之鲫。本郡主墨宝难得,千金一副怕是也有人买。我弄坏了你的画,就赔你一副画,而不是让你拿去卖钱,脱贫致富。”
俞青屿对姜桃桃的观感愈发差,缓缓收好画卷:“既是郡主亲笔所绘,小人便收下郡主这番心意。”
姜桃桃扭头看向景修易,凑到他面前:“看吧。这种穷酸书生根本不识货。张之昂的画作珍贵,以后切莫再拿出来。让这种人看了,只会脏了画。”